第872章 镇魂曲沉静地演奏着 其四

  “……”
  罗坐在山巅的乱石上，一手抱着刀，一手朝着天空举起。
  眼前山谷间的云雾中，似乎有曾经被称作“白色城镇”的故乡的那一张张脸出现。父亲，母亲，还有妹妹……
  罗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能感觉到，似乎有一首镇魂歌沿着草帽的声音，顺着妮可当家的所说的“d”所留下的“onepiece”的力量，回响在自己耳边，并且将那些毁灭了的北海故乡的人们的灵魂从黄泉之中短暂地带了回来。
  是的，我还活着。罗无声地动着嘴唇，对那些含笑的灵魂道别。他眼中浮现一层热泪，露出微笑，“这就是‘d’的意义，不是吗？而我也是‘d’。”
  “喂！罗！你快来看！”身后传来小草咋咋呼呼的声音。
  “船长船长……”很快是贝波他们。
  罗揉了揉眼角，起身回头看去。小草顿时笑了，“你怎么还举着手啊？”她跟白熊贝波等人，以及那些从山窟之中陆续爬出来的幸存者们，一同指着远方山脉被阳光映出一层金边的天际，“大雨，海啸，还有暴风，都停止了！”
  ……
  “结束了……”
  新世界的某处，俊美海贼团滞留在此。安妮、阿莫琳母女俩看到雨过天晴，惊喜道，“都结束了！”
  卡文迪许只觉得难以置信，“草帽，林奇，妮可.罗宾……他们竟然连这种事都能做到？他们……这算是拯救了世界吗？”
  不远处，玛丽安支起画板，哼着歌开始写生，涂抹油彩，描绘着眼前平静下来的大海与远方的群岛。
  几头海兽谨慎地浮出海面。头顶的辽阔处传来海鸟悠远的鸣叫。
  ……
  “我占卜的预言……是我解读错了？！”
  鱼人岛，人鱼海湾，夏莉夫人睁开眼睛，颓然又十分庆幸地松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道，“八臂恶……林奇，他不是毁灭世界，而是拯救了这个世界。”
  远处，超大型海王类们的背上载着许多人类，此刻所有人都发出劫后重生的兴奋欢呼。
  “可是，黑仔，路飞仔，还有娜美仔他们……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呢？”
  人鱼凯米撑着下巴，望着远方的海平线，惊叹自语道，“连大海的怒火都能平息啊，真了不起……”
  ……
  南海，军舰驶过一片海域。甲板上的海兵们接连露出震撼的神情，一个个发出惊呼，抬头仰望着。
  卡普与鹤自从“听到”妮可.罗宾借助“onepiece”向全世界直播揭露的种种历史与秘闻之后，两人的眉头就一直紧皱着没能放下来……作为战功赫赫的老兵，他们隐隐意识到，随着妮可.罗宾的这个举动，世界的历史将翻过新的一页。八百年来掌控着世界的话语权的世界政府，恐怕……
  更让他们心里不是滋味的，是妮可.罗宾娓娓道来的历史的真相，就连他们这些在海军内部位高权重的军官也并不知情。
  听到军舰上的嘈杂声，卡普与鹤很快也注意到了那东西，一起仰头看了过去，额角都挂上了一滴冷汗。
  “原来如此，刚才的‘幻觉’是真的……林奇那家伙……这样的东西，他在全世界一共竖起来多少个？”
  二人喃喃自语，“战国，萨卡斯基，我们海军的正义的旗帜，还能再举几天呢？”
  甲板上一个个涌动的海军帽的人潮里，似乎也有战国与赤犬的魂灵的影子，从天国之中投射下来，看这世界。
  ……
  “海底……竖起来一座山峰！”
  “好壮观！好高大！这山峰通上了天空！”
  “是这山峰让海啸和风暴停了下来？”
  那从海中冒了出来直入云霄的山峰，即使远隔千里，也能远远地看到一道竖影。更何况幸存的人们大多已经聚集在各地的最高处，远眺起来十分方便。
  南海，西海，东海，北海……
  洪水退潮，斯宾塞避开人群，没有跟其他人一样兴奋地指着那海平线的尽头隐约可见的通天山峰，而是定定地望着半空中的某处，一个黑色长发的女人背对着他，忽然转头，手持长剑指着他，发丝掠动着，挑逗地眨了一下眼，展颜一笑。
  “百合……”斯宾塞喃喃，望着手中的名刀浮萍，苦恼地扶住额头，“小花啊小花，我有种奇怪的感觉，那个林奇……我忽然觉得，他跟你，像。太香了。”斯宾塞在海边自言自语道，“我该去见见这位八臂恶魔吗？嗯，正好，他好像与雷利很熟……”
  “而且，我们约好，等到这一天真的来临，真的渡过，我们罗杰海贼团，一定要再聚首，将我们看到的结果，告诉罗杰……”
  ……
  “喂！罗杰！”
  新世界，斯芬克斯岛。艾斯、马尔科等一帮人总算放下举酸了的双手，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一个个望着如洗过一般的晴空，都不禁笑了，“那帮家伙还真是有一手啊，拯救了世界？哈哈哈。”
  “艾斯船长，你弟弟现在应该算是成为海贼王了吧？”
  “我觉得他已经比你父亲更了不起了！”
  白团的船员们有气无力地瞎起哄，用最后的力气吹口哨。
  “……”艾斯笑了笑，勉强坐了起来，仰头对天上仍然在到处喷火的火云没好气地喊道，“喂！罗杰！你在做什么？暴风雨已经没了，不需要再放火了！”
  火云罗杰满头问号地停了下来，不远处，火云须佐之男懒洋洋地瞥了它一眼。罗杰大怒，火冒三丈，骂骂咧咧地追了过去。
  “罗杰那家伙，真是让人不省心……”
  艾斯望着天空中追着须佐之男咬的火云，摇了摇头，忽然整个人僵在原地，两眼直勾勾地望着别处的空中，在远去的夕阳的余晖中，看到了一个浅粉色长发的女人，发间插着一朵红色的花，带着温柔的笑意远远地看着他。
  艾斯嘴巴张了张，几次想开口，当滚热的眼泪流入嘴角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早就已经傻笑了起来。
  “妈妈……”
  如今被称为炎胡子的男人用力擦了擦眼泪，对着天空中的虚影，红着眼，咧开一个阳光灿烂的大笑，“我是艾斯！我活得很好！我……不后悔被生下来！”
  ……
  啪嚓！黄金打火机点燃一根略显潮湿的香烟，山治深深吸了一口，擦了擦眼角，站在红土大陆的边缘，笑着将一口烟圈迎着风缓缓吐出。
  一条黑色的神龙腾飞而来，头颈与背上载着许多人。
  “太棒了！我们做到了！！”
  乔巴和梅丽蹦跶着十分兴奋。
  娜美也高兴道：“我才发现，原来我这么厉害呢？”
  乔巴和梅丽两眼直冒金光，崇拜地望着娜美。娜美果然还是没有乌索普等人厚脸皮，大笑着解释道：“哈哈，也没有啦，如果没有路飞的力量连结，没有林奇的帮助——顺便说一句，这家伙现在还算人类吗？他该不会已经跟整个星球融为一体了吧？！——我也不可能将平息海啸和风暴的天候磁力注入到那些山峰中……”
  “那只是他在使用石石果实的能力而已吧？怎么可能就与星球融为一体……”乌索普吐槽着，也有点拿不住了，“可是我好像也‘看到’他使用飘飘果实的力量来着……”顿了顿，众人达成一致的意见，“算了，反正他原本也像个怪物一样啦！”
  “好了，布鲁克，已经结束了，把你的替身收一收吧……”
  弗兰奇他们经过布鲁克身边的时候，一脸纳闷地瞪着布鲁克身旁的那个与之前略有差别的人形替身，“所以你的替身是有了新的能力吗？难道是可以将死去的人的灵魂从黄泉呼唤回来？！”
  “还并没有结束哦～”布鲁克笑着继续演奏天国的镇魂曲，“索隆先生还没有成为世界第一的大剑豪……”
  海风掠过，众人扭头望向远处，红土大陆的近海，正有一道剑气冲天而上。
  ……
  「老师！把她的刀给我吧！」
  「我一定、一定、一定会成为世界第一的大剑豪！」
  「我要带着她的份一起，让我的名字响彻天堂！！！！！！」
  冲天的剑气伴着绿黑色的波纹，漂飞的血花，撕开了天空，仿佛能看到一个短发纤弱的女孩俏皮地一步一步垫着脚登着台阶，忽然在滚滚的云层间驻足停步，回首望了下来，看到海面上那把对着天空高高举着的和道一文字的剑刃，她笑了起来，抬手挥了挥。
  “你看到了吧，古伊娜。”索隆举着刀，自言自语道，“我说到，做到。跟你可不一样！明明说好……结果你却……”
  复杂酸涩的情绪涌了上来，三刀流剑豪深吸一口气，徐徐吐出。
  “听上去很有故事的样子……”鹰眼的声音传来，让索隆睁开了眼。索隆收回视线，看了过去。鹰眼和他一样，早已是满身伤痕，只不过不同的是，鹰眼的黑刀夜已不在手上。对着索隆，鹰眼张开双臂，淡淡一笑道：“来吧。背后受伤，是剑士的耻辱。”
  索隆一怔，然后笑了。
  他一手雪走，一手阿修罗，口中咬住和道一文字，“说得好。”轰！他如一头出笼的猛虎，三把刀化作剑刃的暴风，正面斩向鹰眼。
  噗！
  鹰眼身前鲜血飚飞。惊人的斩击斩破大海，甚至竖劈在红土大陆厚重的山壁上，发出低沉的轰鸣……
  ……
  远处，斩击掠向天空。
  距离玛丽乔亚不算远的红土大陆的一处战斗后的废墟，林奇坐在乱石堆上，也没有特别地做什么，就是一个人这么待着。
  忽然，他手掌一翻，掌心中出现一团漆黑的火苗。
  火苗中心，睁开一只波纹般的眼眸，很不是滋味地瞪着将自己握在掌心的这个男人。
  “你可以杀了我。”独眼的漆黑火苗说。
  林奇笑道：“别这么见外嘛，伊大姐。你当初没杀我，我这次也不杀你。大家扯平了，对不对？”
  “那你放了我。”漆黑火苗说。
  “这就不扯平了。你当初也没有直接放了我，是吧？”
  “……”
  “所以，现在可以说了吗？”林奇抛了抛手里的独眼的漆黑火苗，“你到底为什么盯上我的替身？”
  “……”漆黑火苗陷入沉默。就在林奇以为她又要拒绝回答的时候，她忽然说道：“我……”顿了顿，“永生不死。”
  “来点新鲜的。”林奇说。
  “我的意思是，”漆黑火苗的独眼中看不出多少情绪，“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活了多久。我……想不起来我是谁。”
  看到林奇惊讶的表情，伊姆平淡道：“我当然没有缺失记忆。但是，尽管我的力量远超一般的生命，我的头脑，思维的速度，也远超世界上的任何人……可是，我生命的长度，显然也远超我所知的任何的生命，甚至比较的对象可以换成是国家、文明……”
  林奇惊讶道：“你的意思是，你脑子里塞满了……千万年，也许亿万年的经历和记忆，你……光靠自己的思维，却根本无法回想起来？”
  “当然能够回想起来。”伊姆道，“但谁知道要花费多久？也许光是用力去回忆一亿年前的事情，就需要枯坐在花之间苦思冥想整整十年，最后却发现，回想起来的只不过是亿万年前的一个微不足道的片段。因为相隔了太久，为了挖掘脑海里的那些片段，更是花费了很久，以至于……就算努力回想起来了，也会感觉……很陌生。以及，疲惫。”
  大概是又回想起了曾经尝试回顾自身历史时心力交瘁的经历，伊姆显得有些沉默。
  “这真是……”林奇叹为观止，忽然又想到，“不是有个记忆果实吗？你可以自己手搓出来自己吃的吧？”
  漆黑的火苗中间的那个独眼抖动了一下，淡漠道：“你试过将脑子里的记忆的胶卷抽出来，可以堆满整个花之间吗？而那只不过是一万年之内的记忆的量而已……”
  “因为你并不知道要去找什么样的记忆，你也完全不清楚什么样的记忆大约在你脑海的大概哪个部分，是一万年内，还是十万年前，百万年前，亿万年前？”林奇摇了摇头，“漫无目的，所以不论是记忆果实也好，苦思冥想也好，都只是空耗心力罢了。”
  漆黑的火苗跳动了一下，“可你的替身不同。”
  “是啊，不同。”林奇点头道，“我有什么东西想不起来了，可以瞬间调取出来。原来如此，你看上的其实是这个能力。而你所拥有的吞噬一切的能力，想必正好就可以实现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