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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个是白马非马

  燕瀛泽迷迷糊糊感觉到四周都在颠簸,他想睁眼,可是始终睁不开,就这么耗了许久之后,他感觉有人给他喂水,不多时他又沉沉睡过去了。
  等到燕瀛泽再次睁开眼,环眼四周,房中的景象异常熟悉,他竟然发现他在厍水城自己的房中中。他想起身,可是全身发麻。
  林越进来了,端着一个碗,“醒了?”
  燕瀛泽莫名其妙,“我这是怎么了?子羽呢?”
  “你被蛇咬了,他去给你抓药去了。”林越端着碗坐在床边,避开了燕瀛泽的目光,”张口,喂你吃东西。”
  “我怎会被蛇咬了?你给我说清楚。”燕瀛泽显然不信林越的话。
  “无忧谷中有蛇这有何稀奇的,你看你现在是不是动不了?”
  “那我们为何到了厍水城?”燕瀛泽挣扎着想坐起来,可是却不能动弹。
  “快吃饭,你别瞪我啊,是白子羽说的来厍水城。”
  林越将饭喂给了燕瀛泽,燕瀛泽扭头,冷了声音,“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子羽呢?”
  “我不是说了么,他抓药去了。”
  “林越,在我面前不要兜圈子!”
  “啧。”林越将碗放到了桌上对着门外一声大喝,“司马南,进来!”
  “我老人家没空,要喝酒……”司马南的声音远去了。林越低声咒骂,“真不够意思!”
  看着燕瀛泽不太好看的脸色,林越叹了口气,“你也别激动,等你能动了自然就知道了,我也说不清楚。”说完端起碗出去了,“你好好休息吧。”
  燕瀛泽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却毫无睡意,林越自早晨离去之后再也没有进来过。白子羽更是没有出现过,燕瀛泽急不可耐。
  眼看着黄昏已至,燕瀛泽再次试了试,他毫无知觉的身子终于可以试着坐起来了。燕瀛泽下了床挪到桌边坐下,“林越,你进来!”
  房门再次打开,显然林越一直守在门口。
  “现在可以说了吧!”
  “你怀中有一封信……”
  燕瀛泽急忙伸手入怀,果然摸到了一封信,他将信拿出来展开,却只有寥寥数字:勿忘约定,待桃花盛开,吾定归来,与君长相守!
  “子羽去何处了?”
  出乎意料,燕瀛泽的语气竟然十分平静。
  “你没事吧?”林越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没事,你说吧。”燕瀛泽将信纸叠好,捏了捏眉心。
  “我与可儿前几天接到白泉的信,让我去无忧谷。我赶到无忧谷你已经被白子羽的银针扎晕过去了。他让我们将你带回厍水城。说不想让你再受到任何威胁,还说他会想办法拿回雌蛊,还说,他不要万里江山,但是父母之仇不可不报……”
  “你出去吧!”
  燕瀛泽低了头,林越看了看他,走出去了。
  燕瀛泽趴在桌上,唇角扯了一个弧度。分不清是凄苦还是悲凉。
  他早知道白子羽有自己的打算,也早知道白子羽不会让他插手。更何况,高傲如白子羽,虽然没有了武功,可是却并不是一个废人。父母之仇,白子羽岂会轻易放下。所以燕瀛泽从来不问他以后,他也曾自欺欺人的以为,只要他不问,白子羽便不会提起。
  白子羽是未曾提起,从未在他面前提起。白子羽说过陪着他去看大漠孤烟长河落日,去劫富济贫,去浪迹天涯过与世无争的生活,每一件事情,白子羽都做到了。这半年的时间,是燕瀛泽有生以来过得最快乐的日子。
  他也早知道白子羽会离开。他以为,白子羽会有一个告别,可是,他没有想到白子羽会走得这么决然。
  “子羽,我说过我会替你去做一切的……你为何还要一个人去面对呢?”
  燕瀛泽知道白子羽的心思,他的命握在李焱手中,现在好不容易李焱让他永远守着厍水城,暂时解除了威胁,白子羽定然不会再让他犯险。可是他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这是一个永远不会有答案的问题,回答他的只有摇摇烛火与微凉的夜风。
  这一晚上燕瀛泽未曾踏出房门一步,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想了些什么,只是他房中的烛火彻夜未息!
  林越司马南蓝可儿齐飞虎等一众人守在他房门口一整晚。直到晨曦微明,燕瀛泽竟然打开房门自己走出来了。
  “小王爷,你没事吧?担心死咱了。”齐飞虎粗声大气。
  “谢谢各位,我没事!”燕瀛泽摇摇头笑笑。
  “泽哥哥你出来了啊?”蓝可儿被林越扶着出来了。看着蓝可儿微微隆起的小腹,燕瀛泽眉眼间染了几分笑意,“小丫头也要当娘了啊。”
  蓝可儿羞涩一笑,过来挽住了燕瀛泽的胳膊,“泽哥哥你不要担心子羽哥哥,他会没事的。”
  “嗯,我知道。”燕瀛泽刮了刮蓝可儿的鼻子,“果然是要当娘的人了,都开始婆婆妈妈起来了。”
  “小王爷。”沈昀走过来交给燕瀛泽一个包袱,“这是鬼统领让我交给小王爷的。
  燕瀛泽接过包袱打开,里面是厚厚的一个羊皮纸袋,燕瀛泽抽出里面的东西扫了两眼沉了面色,“我要出去一趟。”
  “你去哪里啊?”林越拦住了他,燕瀛泽拂开林越出去了,“等我回来。”
  燕瀛泽去的地方很危险,他要去的地方是邺城。可是此刻他顾不上是否危险,若是这个谜底不解开,他相信他这辈子都不会安生。
  燕瀛泽再次戴上了鬼七给他的□□,追风驹神骏良驹,不几日便到了邺城外,他顺着之前慈恩带着他们逃跑的路线直接到了宝相寺后的那处竹楼。
  夜深人静,所有的寺僧都安歇了,燕瀛泽借着夜色的掩护直接到了慈恩的禅房外。房内的慈恩正在诵经,燕瀛泽抬了抬手准备敲门,却最终忍下来了,既然已经来了,不在乎这一时半刻。
  “施主,夜深人静还有雅兴欣赏夜色么?”慈恩的声音从房内传出。
  燕瀛泽放下了心头的想法,推门而入,“大师好耳力。”
  “施主,不在厍水城中安心练兵,来宝相寺烧香还原么?”
  “大师,我有一事相询。”燕瀛泽的语声有些急切。
  慈恩站起来给燕瀛泽斟了一杯茶,“茶,能使人心静,施主请喝茶!”
  燕瀛泽接过慈恩的茶,轻轻抿了一口,放下了杯子,从怀中将鬼七给他的东西拿出来递给了慈恩,“大师,您看看这个吧。”
  慈恩将那份册子翻了翻,递还给燕瀛泽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施主想要问什么。”
  “大师,子羽曾说过,您与他的父辈交情匪浅,我冒昧问大师一句,子羽他到底是谁?这些都是我爹查到的,种种证据显示,子羽并非是前朝太子赵天麟。”
  “老衲不明白公子的意思。”慈恩再次双手合十。
  “大师,子羽不告而别,他要去为他爹娘报仇。所以我必须要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求大师坦诚相告。”
  燕瀛泽双膝一曲,便跪在了慈恩面前。
  “阿弥陀佛。”慈恩扶起了燕瀛泽,“既然如此,我便如实告知公子。”
  燕瀛泽坐下,慈恩再次给他斟了一杯茶缓缓开口。
  “三百年前黎国开国之时,有四大家族,燕家,鬼家,林家,李家。还有一个奇怪的家族,那就是白家。这是其余几大家都不知道的。
  白家被皇上分散出去了。大隐隐于市,白家从此摇身一变变成了商人。而且白家有一项特殊的使命。”
  “什么使命?”燕瀛泽预感到这才是关键。
  “白家与当然的皇帝歃血盟誓,只要有白家一天,白家便替皇族去做一切皇族不便去做之事。换言之,白家就是皇族的替身,无条件去替皇族背负一切皇族不能或者不愿去背负的事情!”
  “那!子羽他……”
  “之后的几百年,黎国皇族并没有太大的问题,直到二十年前李焱逼宫。当时的皇后带着太子逃亡。可是很不幸,逃亡途中,太子重病不治,夭折了!
  所以,皇后便找到了白家。从皇后找到白家的那一刻,世上便再无白子羽,只有黎国太子赵天麟!”
  “什么?那……子羽他……可曾知道?”燕瀛泽不自觉抖了一下。
  慈恩合十摇头宣了一声佛号。
  “所以,白家才要阖府毙命么?他们的死并非是掩盖赵天麟的身份,而是掩盖子羽的本身才对吧!”
  “哈哈哈!”燕瀛泽怒极反笑,“你们何其残忍,子羽他明明是个局外人,你们为何要让他背负这些与他毫无关系的国仇家恨??”
  慈恩再次摇头,眉目间有些惋惜,“因为他姓白!”
  “是呢,好一个因为他姓白!你们可知,他为了这份看不见摸不着的狗屁使命承担了多少……”
  “每个人都有他逃不开的宿命,白子羽是,你是,我亦是!”
  燕瀛泽打马出城,临行前问慈恩,“大师为何会知道这些皇族秘辛?敢问大师到底是何人?”
  “阿弥陀佛!”慈恩点头一笑,“老衲不过尘世一蜉蝣!”
  燕瀛泽离去,慈恩跪在佛前。
  又有谁人曾知,四十五年前,黎国武帝赵雎降生。钦天监言,此子佛缘深厚,必入空门!
  于是,凉州白家失去了一名长子,而宝相寺,多了一个叫慈恩的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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