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节
为了家人,她是自愿来的,可是她也是真的怕,她才刚成年,因为读书晚,现在还在读高三,还有两个月就要高考了,她希望考上大学,而不是早早的就失身于一个陌生男人。
哪怕这个男人长得好看,也是她喜欢的类型。
靳磊去提了车出来,开到陈熏然身边,打下车玻璃,朝她说:“上车。”
陈熏然捏了捏手指,咬着唇上了车。
车子快速开出去,车窗开着,夜风习习,吹得人精神起来,陈熏然却觉得有些冷,不由自主的抖了起来。
靳磊开着车绕了一大圈,然后问:“家住哪?”
“北区雨花胡同。”陈熏然答。
b市分划了四个区域,东南西北,东南区属于最好的地段,发展也是最好的,是富人的聚集地,那里大多住着豪门大财团和富商名人,西区低一等,小富商之类的人居住,北区则是平民区,大多都是刚达到小□□活的群众。
听到她说住北区靳磊也没多惊讶,要是条件好的也不会被孙志远当成礼物送到他这来。
调转方向,靳磊朝北区开去。
走了半路陈熏然才发觉靳磊是要送她回家,心中欢喜起来,想到孙志远的话她又黯然伤神,要是不能让靳磊喜欢她,孙志远就要让父亲去坐牢,她家的房子已经抵了出去,现在是租的房子,要是父亲再去坐牢,他和妈妈妹妹该怎么办?
或者孙志远觉着她没用,让妹妹来讨好靳磊,妹妹才十二,刚上初中,她怎么能让妹妹做这种事?
想到这,她按住了靳磊搭在方向盘上的手,眼神带着哀求,“不要送我回家,我们去开房吧。”
靳磊一个急刹车,险些没将自己和陈熏然撞到挡风玻璃上,他直愣愣的看着陈熏然,诧异不已,“你说什么?”
他本以为陈熏然是被逼的,他铁了心要保护她,没成想她竟然主动提着要给他睡?感情他先前做的事都白做了?
“我、我不能回去,我要是回去,我爸就要去坐牢了,我妹妹才十二,我不想她出事,靳少,求求你了,就当行行好,带我去开房吧,我、我什么都能做的。”
看着她着急又羞愧的模样,靳磊明白了,陈熏然确实是被逼的,但是自愿被逼。
他问:“你家欠了孙家钱?”
这种情况必是欠了钱还不上才让人拿了女儿抵债,虽是现代,这样的事也不少。
陈熏然点点头。
“欠了多少?”靳磊再问。
陈熏然眼眶就红了,声音带了哭腔,“六十万。”
她家的房子是很多年前的老房子,两居室,在胡同里,光线也不好,只值四十万,抵给了孙志远,还欠二十万。
她犹豫了很久才答应孙志远,大不了失了身以后她就不嫁人了,也比父亲去坐牢强。
靳磊眨了眨眼,六十万而已,他以为欠了多少。
这点钱对于靳家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
不过他也当过穷人,知道文钱都能逼死英雄汉,对于陈熏然这样的家庭来说六十万已经是笔巨款了。
靳磊看着哭得楚楚可怜的女孩问:“你家为什么欠他这么多钱?”
“我爸做生意,找他借的,后来生意做亏了。”陈熏然抽泣着答。
不是赌博就好。
靳磊没再说什么,启动车子继续开。
方向仍是北区。
陈熏然心沉了下去,靳磊拒绝了她,也不打算帮她了。
那她该怎么办?
眼泪滴答滴答的流了一路,她却无能为力,孙志远将靳磊说得跟头猛兽一样,让她千万千万要小心讨好,不能有半点惹他不快,否则她就死定了,她信以为真,因此靳磊拒绝她后,她哪怕不甘心也不敢再有举动。
车子停在雨花胡同,靳磊见她还哭着,叹息一声扯了几张纸递给她,“回去吧,孙志远那边我会帮你摆平,好好念书,让你爸也别折腾了,什么大富大贵都不如一家人平平安安重要。”
“靳少!?”陈熏然望着他,惊喜交加。
她水眸黑亮异常,睫毛又长又翘像两把小扇子,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子,梨花带雨,惹人怜爱。
靳磊替她擦去泪水,柔声道:“回家吧,以后轻易别答应去干这种事,一不小心遇到坏人你的一生就毁了。”
“谢谢您,谢谢您靳少,大恩大德我会记一辈子的。”陈熏然激动的道谢,要不是在车上,她都会给他跪下。
靳磊目送少女一步三回头的走远,快走到胡同尽头的时候她雀跃的跑了起来,像只迷路后找到家的小鹿,满身都是雀喜。
嘴角不由得溢出笑来,可想到她原本与原身的经历,靳磊眸中又浮现疼惜来。
原来的故事中,原身自然是接了孙志远的橄榄枝,一切都如孙志远所愿,收了他的人应了他的事,原身并不曾过问陈熏然与孙志远的渊源,用原身的想法来说,他身边的女人那么多,他查问得过来吗?
陈熏然小心翼翼的应付着原身,原身对她也比旁人不同些,送了不少奢侈品,对她也是温柔体贴恩爱了一段时间。
但原身的人设是个花花公子,身边不可能只有陈熏然一个女人,只保持了一段时间的新鲜感就把陈熏然抛开了。
而陈熏然也因此而免去了家里的余债,过了一段宽裕幸福的日子,她早就做了迟早会被抛弃的准备,所以原身不要她了后她虽难过了一段时间却什么也没做。
只是她耽误了学业,没能考上大学,早早的步入社会打工赚钱,却一直没有谈男朋友,年过中年也没有结婚。
她长得漂亮,有不少男人围着她转,可是她对那些男人都没有好感,并且时不时的想起与原身在一起的幸福快乐时光,她这才发现,原来在那短短的数月相处当中,她已经不知不觉的爱上了原身。
虽然注定不能与原身在一起,陈熏然还是决定等着原身,也许奇迹能发生,她还能与原身相遇呢?
兴是老天爷感受到她的诚意,真的让她实现了愿望。
再与原身相遇时她已经三十五了,是一家小餐厅的老板,而原身却不再是那个花心纨绔的富二代,而是身败名裂,被父亲赶出家门的丧家犬。
那是一个夜晚,陈熏然准备关店门下班回家,原身一身颓败的来到了她的店里要酒喝。
原身并没有认出陈熏然来,因为已经过去十七年,一切都物是人非,陈熏然也由当年那个懵懂无知青涩怯弱的女孩变成了稳重内敛的成熟女人。
可陈熏然却一眼就认出了原身,哪怕原身一身狼狈,也不再像以前一般年轻帅气,她还是认出他来了。
一个被埋在心底十七年的男人,突然有一天来到了她面前,让她震惊得不知所措。
她想过无数种他们重逢的画面,却没有一次是像这样的,她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那一夜,原身在陈熏然的店里喝得酩酊大醉,甚至还哭了,陈熏然没想到像原身那样的男人竟然也会哭,心疼得不行,最后将不醒人事的原身带回了自己家。
原身醒来后发现在一个陌生女人家里,且女人似曾相识,对他十分友善照顾,他想不起她来,以为是曾经有过交集的女人,他没有地方可以去,就那样在陈熏然家住下了。
原身一生富贵,自是不习惯陈熏然这平民的简单生活,每每衣食不合心意就甩脸子,还当自己是富二代,对陈熏然呼来喝去。
陈熏然并没有表露出不满来,尽可能的满足他的一切要求。
多年夙愿一朝达成,陈熏然高兴而感激,包容着原身的所有缺点,更是期待着能这样过一辈子。
原身却并不甘心这样窝囊的过余生,他希望东山再起,再过上上人上的生活,只是命运并没有让他如愿。
不久后,原身查出得了白血病,这个病也不算是绝症,可以治,只需要进行骨髓移植就可以了,但费用很高,以原身现在的条件根本承受不起这样昂贵的治疗费,只能等死。
原身得知自己要死了,绝望极了,回到陈家发了一大通脾气,然后跑了出去。
陈熏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以为他又想起以前的事心中不痛快,发泄而已,叹着气收拾凌乱的屋子,发现掉落在地的诊断书,这才知道他生病的事,整个人都懵了。
他才三十多岁,怎么会得了这样的病?
她不愿相信,拿着诊断书去了医院查证,得到与诊断书一样的结果,她当时就哭了,医生忙安抚她,告诉她可以医治原身,只要有足够的钱和匹配的骨髓。
陈熏然说自己可以捐骨髓,医生便让她与原身进行了匹配,结果她竟然与原身匹配成功了,可以捐赠。
医生对此都很意外,因为骨髓匹配这样的机率很低,一般没有血缘关系的人是极少能匹配上的,陈熏然和病人无血缘关系却匹配上,机会太难得了。
有了匹配的骨髓,接下来就是昂贵的手术费,陈熏然卖掉房子,卖掉铺子,又问亲朋好友借了一圈才勉强凑够了。
她找到原身的时候,原身正喝得酩酊大醉在公园的长椅上睡着了,她疼惜的抚摸着他的眉眼,庆幸自己能救他的性命,她想,他以后一定会记得她的好,只要他能记她一分好,她做什么都心甘情愿。
事实上原身确实记了她的好,可那却是以生命为代价换来的。
原身得知陈熏然愿意卖掉子卖铺子并捐骨髓给他救他性命时,心中感动极了,难得的说了很多煽情的话。
他半生富贵,最后让他从高空跌入尘埃的却是他最亲的亲人,他落迫后曾经与他称兄道弟的人,曾经奉承讨好他的人,全部避他如蛇蝎,只有陈熏然愿意收留他,包容他的坏脾气和缺点,更是在他频临死亡边缘时,倾尽一切来救他。
如果到了这个份上他还不感动,他还有人性吗?
原身暗中下了决定,如果手术能成功,他能活下来他一定好好对陈熏然,守着她平平静静的过一辈子,再也不闹腾了。
只是老天爷并没有如他所愿,他确实是活了下来,可陈熏然却死了。
手术本来进行得很顺利,原身也没有出现排斥反应,恢复得很不错,可取完骨髓的陈熏然在几日后突发肺栓塞,抢救无效死亡。
医生怕影响原身恢复,隐瞒了此事,只告诉她陈熏然也需要治疗恢复,暂时不能相见,等原身康复出院那天,他才得知陈熏然死亡的消息,整个人如至冰窖。
他已经做好要与陈熏然过一辈子的准备,他打算要好好对她,让她后半生幸福的,可老天又将他们拆散了。
原身跪在陈熏然的坟墓前痛哭流涕,深深悔悟,他觉得一定是他先前太过花心纨绔,这才惹得上天惩罚,让他不能得到真心相对的人,他想随陈熏然一并去了,可他是命是陈熏然拿命换来的,他不能让她的努力白费,只能带着无尽的悔痛活着。
原身决定多多行善积德,希望能减轻自身的罪孽,让陈熏然能在地府过得好一点。
坚持了几年后,原身的身体还是垮了下来,再没有人愿意拿出全部家产和身家性命来救他,原身孤零零病死在出租屋里。
他是带着遗憾死亡的,有执念,灵魂被系统捕获,他毫不犹豫的献出灵魂,要给陈熏然一个新的人生。
靳磊暗暗叹息,人为什么都要到失去后才懂得珍惜呢?为什么要错到尽头才知悔改?
不过悔改的总比死不悔改的要强,否则系统也不会捕获到他们的灵魂来给任务者当生命值。
看了一眼空空的胡同,靳磊启动车子离开。
陈熏然悄声回到家,并没有开灯,摸着黑往房间去。
陈家的房子卖掉后,便在胡同租了一个房子暂住,这个房子比陈家先前的房子差多了,虽也是两居室,但房间没有窗子,只大厅有一个小小的窗户,大白天都要开灯,晚上就更是半点亮光也没了。
陈熏然怕惊了父母,小心再小心,险些就要撞到桌子,这时,厅里的灯突然亮了,她吓了一跳,抬头看去,见父母正坐在沙发上,一脸悲痛的看着她。
“爸,妈,你们怎么还没睡?”陈熏然心虚问。
陈强生问:“你是不是听了孙志远的话,去陪那些纨绔子弟富二代了?”
“熏然,你才刚满十八呀,你怎么能去做这种事,要早知道你去做这种事,妈就算死也不会答应的。”母亲周芬冲过去抱住她哭了起来。
陈熏然急说:“我是去了,但什么也没发生,我就陪一个人说了会话,他就把我送回来了。”
“不可能,你骗我们。”陈强生哪会信,那些人他最是了解,怎么可能把到嘴的鸭子放飞?
陈熏然一脸严肃说:“真的,我发誓,而且他还说我们欠孙志远的账也清了,让我回来好好念书。”
“真的?”陈强生见女儿不像说谎的样子,信了一分。
陈熏然差点没指天发誓,“我不撒谎的,我说的都是真的。”
“那你陪的人叫什么?我们得好好谢谢人家。”周芬擦去眼泪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