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节
沈星知道他可能还要观看片刻，也没有说什么，将抹布重新拿起来，继续打扫卫生。
过了一会儿，扭头见卓大同伸手开始抚摸这面具后，他这才开口问道：“是不是看见面具，让你想到了谁？”
卓大同默默点头：“这面具的样子，很像我刚刚去世的妻子。”
沈星恍然。
卓大同继续道：“我妻子从两年前开始，长期卧病在床，家里的积蓄为了治她的病已经全部耗光，直到前两天，她走了。”
沈星知道他为什么只是先付订金了，原来家里的钱都用在给老婆治病上面，难怪卓大同虽然很喜欢这面具木雕，却拖到现在才来购买。
想了想，说道：“其实你不用这么急，我既然答应给你留着，拖这么点时间也没关系。嗯，我再给你打个折，原价一万八，给你一万五。”
卓大同愣了一下，随即露出有些尴尬的笑容，开口道：“这样……好吗？”
“有什么不好的。”
卓大同没有再多说什么，从缠着的一个腰包里拿出鼓囊囊的一块手帕，然后一层层打开，从里面先数三千块出来，然后把剩余的钱递给了沈星。
原本当初说好的是一万八，卓大同先交了一千块订金，然后今天沈星给他减了三千块，他只要再交一万四就可以了。
交易后，卓大同爱不释手的拿着面具左看右看，仿佛心中的石头落了地，赞道：“沈师傅，你这手艺太厉害了！不知道为什么，看见这面具，我总有种看到我老婆年轻模样的错觉。越看越像，越看越像，心中升起了太多的回忆！”
“那是因为和你有缘吧。”沈星一脸微笑，给他倒了杯茶。
卓大同并没有马上离开，一边喝茶，一边跟沈星聊着，话题主要集中在这些年照顾生病后的老婆。
他和老婆育有一子，成家后生活同样很拮据，后来老婆姜桂蓉生病，一拖就是两年无法下床。
久病床前无孝子，刚开始儿子还会给一点钱并跑来照顾，后来慢慢来得少了，加上自己生活也不容易，慢慢地也不再给钱。
卓大同每天独自照顾老婆非常辛苦，靠着微末的养老金，他自己还要出去做散工，勉强为姜桂蓉购买治疗药，就这样维持了两年。
现在姜桂蓉撒手西去，卓大同的心里很复杂，他既不希望妻子再受苦，又不想她离自己而去，直到一天无意中经过听物木雕店时，看见这个面具。
这面具在他看来，实在太像自己老婆了，越看越像，勾起了他以往很多的美好回忆。
所以卓大同才决定瞒着家人，怎么也要买下这面具，本来他身上根本没有多余的钱，直到老婆去世后收了一些操办白事后的礼金，这才有了购买的底气。
还了以前借的给老婆治病的外债，加上购买面具，卓大同的身上就只剩下了这两千块。
据他所说，收了一些礼金后他的儿媳怂恿儿子已经找来两三次，硬生生从老人这里拿走了五千块。
听了卓大同的述说，沈星没有说话，起身去柜台后拿了刚收的四千块出来，放到卓大同手中。
“这面具我只收你一万一，剩下的钱你拿回去。以后别给儿子了，自己想吃点啥就吃点啥，想穿点啥就穿点啥，好好生活。”
卓大同一愣，片刻之后双眼有些湿润，嘴唇抖动，半天也说不出话。
沈星安慰几句，又给他续了杯茶。
这面具木雕的确是店里目前最好的一件木雕，就凭有缘人见到它会从中看到自己熟悉人的面孔这一点，就注定不可能打折。
而且这只是第一件摆出来的销售的面具，今后名气出来了，销售价格肯定不止这么些。
虽然卓大同的经历确实有些特殊，但也总不可能白送给他，沈星制作面具所花费的心血同样不能忽视。
当然，对于卓大同来说，他已经非常感激了。
又聊了一阵到了中午，卓大同点了一些饭菜送到店里，两人一起吃了顿饭，算是表示他对沈星的感谢。
对于沈星来说这只是一个小插曲，如果自己卖出去的木雕在给自己带来收入的同时，也能带给人不一样的心理慰藉的话，这也算是一个不小的成果。
下午的时候李乃婧打来电话，她目前和郑瑞军在办案，在查一件刑事案件是否牵扯到异常，暂时脱不开身。
早些时候她们接到了来自云谷职业学院某个学生打来的电话，说是寝室公寓里闹鬼，想到这或许与那晚的图书馆副楼事件有联系，所以赵文博独自前去了。
李乃婧感觉有必要让沈星也去一趟，协助赵文博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两人头上的大包现在都还没消，也算是带伤办案。
沈星道：“可我下午开不了店，怎么办？”
“如果学院那边被证明确实有事，本次办案金额依旧三千块，外加对你下午开不了店的损失补贴。”李乃婧想都没想的道：“你平时半天的营业额是多少？”
“怎么着……也得有……两……两千吧。”沈星想着上午卖面具木雕也没赚钱，这会儿怎么也得薅一把治安厅的羊毛。
“你那个小破店，半天的营业额有两千？！”李乃婧吃惊问道。
“那是最大化估计。”沈星挤出笑容，感觉糊弄不过去，随即降低了标准，“一千，一千还是有的。”
“两百。”李乃婧语气坚定。
“八百。”
“两百。”
“五百。”
“两百”
“不和你说了，有客人来了，还是个大主顾，回头客嘞！”
“好吧，五百。”
“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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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摊牌了，不装了
关了店，直奔云谷职业学院。
此时赵文博已经到了那里，正在对住在寝室公寓的学生进行询问。
当然，这个询问是秘密进行的，毕竟现在只是接到报案，调查组还没有最终下结论，没必要引起其他同学的恐慌。
而且赵文博已经掌握了一个基本情况，声称看见鬼的只有两名同学，这一男一女两人，都是认识梁海中和陶文江的。
而陶文江正是后来在图书馆副楼中从书柜里找出来的第二具尸体。
陶文江的死亡经法医鉴定，是肾上腺素持续分泌过量的儿茶酚胺，心肌纤维被撕裂，导致心脏骤停而死亡。（不知道这有没有专门的学名？大家可说说）
也就是说，被吓死的。
另一名死者梁海中，四肢断裂，明显是被摔死的，很奇怪，而且死后还曾被重物击打过。
因为后来李乃婧和赵文博都知道自己曾陷入过幻境，所以他们也不能确定到底是不是自己击打过，或者沈星击打过那具尸体。（沈星：-_---）
只是这并不重要，在被致幻的情况下做出的行为并没有给对方造成危及生命的伤害，因为法医鉴定梁海中早就已经死亡。
沈星到来之前，赵文博已经从苏彤和陈蒙的口中套出了两人曾在图书馆副楼发生案情之前接触过两名死者。
而且可能因为被吓得不轻的原因，两人都没有隐瞒，如实告知了他们本来也要参与进去，只是后来担心惹到麻烦，苏彤提出离开，而陈蒙则陪同她一起离去。
这么一来，只剩下两名死者前去冒险，导致了结果发生。
沈星直接来到苏彤的公寓寝室，此刻507室中只有陈蒙、苏彤、赵文博三人在，另一名苏彤的室友被告知暂时先不要回寝室。
沈星见苏彤的笔记本电脑是打开的，里面的网页页面显示的是一个微博的主页。
这是刚才苏彤为了证明自己是一名博主，在赵文博的眼前特意登录并打开了之前自己发的微博。
此刻微博上的画面是苏彤收集拍摄的一些新奇物品的照片，沈星一边听着赵文博询问苏彤和陈蒙，一边坐在了电脑前，滑动鼠标，往下翻页。
这叫苏彤的女孩的确是一名博主，所发布的图文基本围绕异域风土人情、某些地方的探索探秘，以及对稀奇古怪物品的介绍。
沈星扭头看了这女孩一眼，见苏彤浓眉大眼，长发扎了一个马尾，头上还套了一个花式新颖的发箍，一身打扮也很休闲，很符合青春洋溢的人设。
他在微博中留意到，苏彤走过很多大州，算是一名旅游达人。
不过这个发现背后的潜在意思是，这女孩不差钱，至少家里面应该很有钱，像这种条件的，不知道为什么会就读云谷职业学院。
“你们今年都读大一是吧？”赵文博此刻正好问道。
苏彤点头，“是的。”
“你高考考了多少分？”沈星看似随口的问。
苏彤看了一眼陈蒙，似乎有些犹豫，然后才回答：“588。”
“什么？”陈蒙一惊，“你不是告诉我才360多吗？”
一般情况下，像这种市里面的职业学院，差不多三百多分就可以录取，而苏彤考了588，明显是可以上一本的，而不是这种三本。
苏彤两手一摊，一副挺无奈的“摊牌了，我不装了”的表情。
“我爷爷曾经从这个学院毕业，那时候这里还是叫云谷工业技术学校。我想追随爷爷的脚步，体验一下他是怎么一步步走到现在的位置，因为一些经历他经常跟我提起。说实话我很喜欢他的经历。”
“你爷爷是……”赵文博似乎有了猜测。
“苏仁心。”苏彤道。
“苏仁心？”陈蒙双目圆睁，“鹤山大市仁心汽车工业集团的董事长！”
“嗯。”苏彤点头，不过立刻就央求般提醒道：“请不要告诉其他同学，我跟校方都打了招呼的，不要提及我的高考分数，不能说我的家事。在这里，我就和其他同学都一样。”
赵文博思索着道：“我记得好像看过一则新闻，说是这云谷职业学院都得到过你爷爷很大的投资。”
“嗯。”苏彤点头，“仁心楼，有一号楼和二号楼，正在修建中。”
“就是食堂后面那块地？”陈蒙似乎想了起来。
沈星听了他们的对话，点了点头，难怪苏彤这种家境不菲的女孩会选择就读这个学院，原来有这么一段故事在里面。
或许等这里读完，苏彤直接去其他著名大学深造重读也有可能，这不是一个普通人能够想得到。
而且苏彤这女生并没有富家女的气息，平时根本很难发现，就连陈蒙和她有些看对眼了也没有发现这一层。
赵文博意识到好像话题有些扯远了，他清了清喉咙，继续刚才的话题，对陈蒙道：“你说你看见的黑影，确信就是陶文江？”
“我确定。”陈蒙点头。
“你呢？”赵文博对苏彤又问，“你看见的那黑影，是不是陶文江？”
“有点像。”苏彤道：“但我因为吓得钻进被子里了，不敢确定是不是他。”
她谈论的时候仍然很后怕，沈星注意到陈蒙趁机握住了她的手。
沈星回过头，耳朵听着后面的说话声，继续操控鼠标浏览苏彤的微博。
说实话，在黑暗楼梯都被自己收走的情况下，他也想不出为什么还会有漏网之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