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以牙还牙
乔志清到来的消息一时传遍了华兴书院的各个角落，围观的学子们越来越多，连办公区的院墙上都挤满了围观的人群。
冯桂芬院长立在后面干笑着，也劝乔志清道，“大人，您就跟学子们讲几句吧。”
乔志清微笑了下，挥手让众学子安静下来，中气十足的开口道，“看到你们朝气蓬勃的样子，本官打心里为你们高兴。华兴书院在短短的半年内，为清字军输送了大量的人才。你们的师兄，如盛宣怀、郑观应、伍廷芳还有陈国平，都在清字军中担任了重要的职务。所以本官希望你们能像他们一样，耐下心来做学问，本官也坚定的相信，这个世界的未来终究是你们的。”
“乔大人，万岁。”
“乔大人，万岁。”
“……”
学子中不知是谁带头高呼了一声，顿时阵阵的欢呼声响彻了书院。书院的老师们连忙挥手制止，要知道这要随便的乱称呼，可是谋反的大罪。
乔志清却毫不在乎的轻笑了声，冲学子们连连招了下手，上了马车在保安拼命的开道下出了书院。
容闳站在后面看着乔志清那股子胸有千军的淡定，不禁暗暗的折服，当真是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天下二百年而兴王者，非乔志清莫属。
马车回了府衙后，晏玉婷正在书房里兴冲冲的等候。乔志清刚进大门，晏玉婷就把这几日汇总的情报交在他的手上。
“乔大帅，这次的学运果然不是空穴来风，幕后可有只大鱼。”
晏玉婷得意的瞪大了眼睛，饶有兴趣的看着乔志清的反应。
“是他？我已经猜到了。”
乔志清看完了情报，淡淡的叹了口气，一点惊讶的表情都没有。此事正和李鸿章有莫大的关联，组织学运的学生也都是李鸿章安插在华兴书院的幕僚、
“这你也能猜出来，李老头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他也赞同资产阶级的思想论述？而且还提议让你做首相，那他要做什么？”
晏玉婷有些失望的撅了下小嘴，好奇的追问一声。在乔志清每日的逼迫下，她倒也认真的看了几篇有关资本主义论述的文章，里面的新鲜名词，也能说出来几个。比方在各阶级的划分上，她也有自己简单的分辨方法。兜里有钱的就是资产阶级，没钱的就是无产阶级，兜里有钱而且是靠土地发财的，就是地主阶级。
“李老头不是为了我好，他对洋人的思想也没有那么多的关心。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杀人的方法，有一种叫做‘捧杀’，就是一味的奉承赞美你，把你抬到一个别人嫉妒的高度，然后在你最得意的时候，也就是你最危险的时候，因为这时所有嫉妒你的人都是你的敌人，到你摔下来的那一天，都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老话里有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就是这个意思。”
乔志清对李鸿章的伎俩不屑一顾的轻笑了几声。
“捧杀？，”晏玉婷第一次听到这两个字，惊讶的睁大了眼睛，“我明白了，李老头故意把这群学生煽动起来，看似是为了推举你，实则是想把所有的罪名都嫁祸在你的头上，让你成为朝廷的眼中钉。”
“就是这个道理，你下去带亲兵把这些人都请到府衙里，就说我有问题要向他们请教。我们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李鸿章不是想搞君主立宪吗，那我们就推举他做这第一任的首相。”
乔志清冷笑着把情报上的人名勾勒了出来，递在了晏玉婷的手上。
“好嘞，乔大人就瞧好吧，小女子一定会办的干干净净的。”
晏玉婷会意的笑了笑，俏皮的眨了下大眼，拿着名单娇颤颤的出了门去，旗袍包裹的翘臀扭的跟波浪似的。
乔志清无语的苦笑了声，心里狠狠的琢磨着，改天非得在这小屁股抽上几巴掌，看这小骚蹄子还嘚瑟吗。
半个时辰过后，名单上的八个华兴书院的老师全都在府院的客堂坐了下来。都是一副怪异的表情，互相小声的接头接耳，有的身子都忍不住抖动了起来。
“让大家久等了，恕罪恕罪。”
乔志清满面容光的进屋，抱拳致歉了一声。
“乔大人客气了。”
八个老师都连忙站起了身子抱拳行礼，不知道乔志清打的是什么主意，在座的大家自然心里都清楚是什么来历，不想乔志清不偏不倚的全部召集而来。
“都坐吧，本官这次找你们来也没有其他的事情，就是对你们关于君主立宪制的想法很感兴趣，所以才特意向诸位请教。”
乔志清挥了挥手，示意众人坐下。满脸的诚恳，看不出一丝的做作。
八个老师闻言都暗暗松了口气，看乔志清的模样不像是来兴师问罪的。
“乔大人客气了，论博学见闻，您可比我们几个高出不知多少，而且关于君主立宪的想法，我们几个也是完全照搬冯院长的论述，并没有多大的创造。所以大人要请教也是该找冯院长才是，我们几个可不敢班门弄斧，贻笑大方。”
一个中年老师的脸色最为平静，毫不慌张的抱拳回话，立即把众人的责任推了个干干净净。
“哦？听说这场学生运动里，你们几个先生可是冲在最前面，为君主立宪摇旗呐喊，而且还准备组织学生赴京城上奏朝廷，要推荐本官做第一任的首相，这个是不是真的呢？”
乔志清一下变的脸色，只是脸上依旧还挂着笑容
座下的一位年轻老师，以为乔志清是想感激众人，连忙站起身子抢先禀奏道，“大人说的没错，我们真有此想法。我们大清朝积贫积弱，全都是政治体制落后造成的，只有您才能带领我们大清走向复兴啊。”
年轻老师刚说完，中年老师就低喝一声，“程有余，这里哪里有你说话的地方，还不退下。”
年轻老师一下子红了脸，似乎是很听中年老师的话，不住的点点头，坐了下来不再吭气。
乔志清看着他二人轻笑了声，问那个年轻老师道，“你叫程有余？”
年轻老师连连点头，脸上全是受宠若惊的表情。
“程先生讲的不错，我们大清确实这个问题，本官也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以前总觉得是咱们的武器不如洋鬼子，自从看了先生们的论述后，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我们的政治体制有问题了，这个本官确实准备冒死进谏。而且这个首相的职务，本官也考虑的良久。”
乔志清抱拳冲程有余连连的称赞，顿了下端起茶碗润了润嗓子。
程有余一时得意的挺起了胸膛，冲中年老师眨了下眼。这下连中年老师也摸不清乔志清的心思，刚才还以为乔志清故意下套，现在看来倒像是真的对首相的职位动心了。
“大人说的极是，国家有难，必有人要做先行者，即便粉身碎骨，那也可留名青史。我祁世名誓死举荐大人出任首相。”
中年老师抱拳跪下身子慷慨陈词，满脸的忠肝义胆。
“我等誓死跟随大人变法图强。”
其他老师跟着也抱拳跪下了身子。
“好啊，祁先生快快请起，各位义士快快请起，本官就是需要你们这样的人才辅助。”乔志清满脸写着感动，连忙起身把祁世名和各位先生搀扶起身，继续说道，“既然我和先生们志投意合，先生们今日便拟写一份变法的细节。把这个什么内阁啊，什么首相啊，什么君主立宪啊，都讲的清楚一点。待本官抄写后，今日就上奏朝廷，给两宫太后过目。誓死变法，以图国强。如此也省得你们舟车劳顿的到京城请愿。”
“大人一心为国，小人们佩服，小人们现在就写。”
祁世名一脸的惊喜，差点激动的落下泪来。
乔志清让人上了八份笔墨纸章，让先生们分篇论述，待一个时辰过去，先生们终于做好了变法的文章。乔志清又让每人署上自己的性命，便于日后当面请教。先生们也都欣然答应，无不是激动欢喜。
天黑后，乔志清让人设宴，重重的款待了众先生后，才派亲兵送先生们回了华兴书院。
乔志清拿着八篇关于变法的文章冷笑一声，在书房里又把八人和李鸿章的关系阐述了一遍，装订妥当后，让晏玉婷八百里加急发往了京城。
一周后，朝廷收到乔志清的奏章。两宫太后批阅后，无不震惊万分，要不是乔志清严查举报，竟不知苏州还藏有这样八名思想极端的叛逆份子。因为此事关系到江苏巡抚李鸿章，所以两宫太后不敢轻易下结论，而是把把恭亲王奕?急召进了宫中。
“老六，你看看这上面都写的是些什么？江南果然是被长毛贼折腾的没有祖宗礼法了，竟然公然的叫嚣着让皇帝退居幕后，立什么内阁，设什么首相，还反了他们不成了。最重要的是这八个人曾经都做过李鸿章的幕僚，这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捣鬼，不然他们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敢这样肆无忌惮的攻击朝廷。咱皇上推到后面了，蹦出个首相来，这首相谁做，难道他李鸿章想做？”
慈禧在帘后勃然大怒，把乔志清的秘奏从帘后扔到了前面。
奕?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着两宫太后发怒的模样，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上一下，连忙捡起地上的密奏细细的赏阅起来。只是看了一会便冷汗淋漓，止不住的用袖子擦拭着。
“太后明鉴，这八人确实胆大妄为，竟然敢颠覆祖制，实乃是惊世骇俗动摇国本的异端思想。不过此事事关重大，紧凭着乔志清的这点证据还不足以证明他们和李鸿章的关系，奴才以为应该即可下旨，宣乔志清把他们押赴京城，待仔细审问后才敢下结论。”
奕?哆嗦着身子连忙提着建议。
“恭亲王说的极是，妹妹也消消气，兴许里面有什么误会呢。”
慈安也是一脸尴尬的劝说着慈禧，这李鸿章出任江苏巡抚的事情，慈安可是没少给他说话，出了这事心里倒是十分的过意不去。但仍不相信这事是李鸿章指示的。
“好吧，就听姐姐和恭亲王的吧。待事情调查清楚，本宫一定要活剐了那几个口出狂言的东西。”
慈禧咬牙切齿的大骂了一句，眼睛里无不闪透着慑人的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