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六章 以身许国
“祖宗显灵啊。”
“祖宗救命啊。”
“老头子你显显灵啊，救救你的孙子啊。”
伽利雷的头很痛，不是因为刚刚被垮塌的大梁砸到，那点伤已经完全被炎黄之龙通过“孙承宗”输入的神力治好了，而是因为他接收了太多复杂的情绪。
张大牛正在竭尽全力地安抚人群，让他们虔诚祷告，而不要嘶声力竭地吼叫，恐惧和彷徨再多也压不跨炎黄之龙，但是伽利雷不行。
所有广宁城中的人类，不分年龄、性别、出身，此时他们共同的恐惧汇聚成在一起，朝着伽利雷的体内涌动。
这些情绪十分混杂，并不是单纯而有许多，这就是炎黄之龙为什么信徒很多，但是神力并不是顶级的原因。
绝大部分的情绪，当然都是归于炎黄之龙所有，但是其中的一部分，特别是祭坛中聚集的那些人的感情，大部分都归于伽利雷所有了。
原本在祭坛中参加祭祀的官僚、祭祀和高级军官，大部分已经被孙承宗的那一口吐息杀了，但还是有许多居民在意识到危险后，自发地来这里祈祷。
他们见到了和炎黄之龙的塑像长得极为类似的精金龙，这不是伽利雷第一次变身了，但是和那杀死饮脑者阿明的那一夜不同。
这一次，人们的情绪要激动得多，对炎黄之龙的祷告要虔诚得多。
伽利雷在展示过龙形后一直受到膜拜，本来这种程度膜拜不足以造成本质上的改变，至多让他略微改善体质和力量，炎黄之龙也不打算再给他更多，伽利雷立下的功劳就这么点而已。
随着他离开这个位面，这种改善还会渐渐消失。
但是如今的情况下，伽利雷的存在和吴忻的态度作为最后的两块筹码让炎黄之龙最终下定决心决定干涉。
虽然不算最强的神明，但那是和教义最清晰，组织最严密的几个强大神力相比，在附近好几个大位面中，都有极大影响力的炎黄之龙绝不是可以轻辱的。
出于自己守护族人的决然天性，祂决定以极大的代价守卫这个不算高级的位面。
祂以孙承宗为渠道，靠着张大牛的配合，最大可能地向伽利雷的身体输入了神力，要再次激发伽利雷的变身能力。
但是这种没有高级祭祀控制的暴力输入不可避免地造成了伽利雷身体的紊乱。
伽利雷的身体基本已经变成了精金龙，可是他怎么也打不开双翼，更加飞不起来。
而且脑子也是一片混乱。
虽然张大牛和其他几个祭祀在见识过他的精金龙形态后，就对他展开了反复传教，但是直到今天伽利雷只是最低标准的炎黄之龙的信徒。
虽然相比炎黄之龙承受的情绪，伽利雷接收的情绪连百分之一都不到，但是他即使已经完全变成了精金龙的形态，也远比不上炎黄之龙百分之一的威能。
事实上，要不是炎黄之龙强行激发了他再次变身的能力，他早已经因为接受这些祷告而爆炸
了。
雅拉牧师和冈萨雷斯都已经投入了战斗，不过伽利雷也是有充分的保护的。
大汪轻轻地舔着伽利雷的脸，它能感到自己的伙伴似乎正处于某种关键的时刻。
“啊，啊，啊.............”伽利雷用不知道是不是龙的语言嘶吼着，只有张大牛能依靠炎黄之龙的联系听懂。
“不要吼，你越吼，人民就越害怕。”张大牛其实心里也很害怕，不是怕死，而是怕辜负炎黄之龙，这是多大的荣誉啊，炎黄之龙正在亲自指导他。“你要是早点虔诚地信仰炎黄之龙，现在何至于此？！”
张大牛已经比仪式开始时熟练多了，炎黄之龙为了提高神力的效率，也强行提升了他的等级。
伽利雷满心苦恼，他接受了那么多信仰，当然是在严肃地考虑皈依炎黄之龙，可是他毕竟不是炎黄子孙，而且来这个位面的时间也太短了。
然而炎黄之龙的神力输入最终还是成功地让他完全恢复了最高战斗力，伽利雷最终成功地展开双翼，然后挥动了一下，他的脑子也完全恢复了清醒。
“等打退了精灵，请皇帝陛下让你尚一个公主吧。”张大牛对此很有把握。
“我有老婆。”伽利雷对这个问题并不含糊。
“随便你吧。”张大牛对此无所谓，“好了，我们一起去报效炎黄之龙吧。”
伽利雷现在放眼所有位面，他也算得上是最纯粹的炎黄子孙了。
张大牛的力量等级也大大提升了，现在已经是精锐级的牧师了，当然要参战。
张大牛很是乐观，但是伽利雷觉得有点意犹未尽，他比张大牛的感觉更清晰，炎黄之龙对自己计划其实不仅仅是“恢复最高战斗力”而已，祂其实想要给予他更强的力量，只是略差一线，没有能引起质变。
炎黄之龙要激发力量，又要改造身体，还要引到张大牛升级，实在是力不从心。
这种感觉让伽利雷极为难受，但是他知道炎黄之龙更难受。
炎黄之龙爱这个位面的子民，但是祂还要对多得多的子民负责，想要奴役和伤害炎黄子孙的敌人，决不止建州精灵一个。
祂能投入的力量终究是是有极限的，激发伽利雷的精金龙变身已经消耗了太多神力，还有其他不利因素。
张大牛的牧师等级太低可以提升，这个位面的等级也太低就实在不好办了。
“我们走！”
不过事到如今，伽利雷也没有不全力以赴的立场，他叼起大汪，然后冲向了天空。
“好了，炎黄之龙已经恩赐了许多，现在是我们证明自己值得祂救的时候了。”张大牛也举起钉头锤，对民众们吼道。
同时，他也在心里对自己说，公主你不娶，我来娶好了。
以他如今的实力，娶一个公主绝不是奢望，而且和高级祭祀联姻，也是皇室的惯例。
...............
“维持住，不要急，我们有援军！”
战斗就在三十步远的地方，但是代善还是能平静地休息。
他一边喝着“治疗重伤”药水，一边用给自己的部下鼓劲。
广宁城东面的城墙上，战斗已经进行了很久，人类和精灵的尸体已经堆满了城墙，这都是两个种族中最坚强敢战的好汉。
代善亲自坐镇在城楼上，虽然明军给敌人施加了极大压力，甚至一度攻上过城楼，代善自己也受了不轻的伤后，才击退了那一次进攻。
但是他还是神情稳定专注，精灵部队虽然受压极大，但还是可以轮流休息，并保持着战线完整。
当了这么点时间大汗，美人和佳酿让他的实力已经消退了不少，但是他的经验让他依然是第一流的指挥官。
刘兴祚带着乌镇吵哈尝试骗门的行动，也被他看破并击退，刘兴祚也被他击伤。
靠多年积威，代善甚至还控制了一部分刘兴祚带来的人类伪军，当然这些伪军已经被消耗光了，这其实也是好事，对精灵来说。
虽然刘兴祚逃走了，但是代善相信岳托能够对付，就如同他对今天的胜利依然有很大的把握，多年的经验让他确信，明军在后一批精灵生力军加入后，就会大溃退。
而代善的对手，李世忠的情绪已经极为焦躁了。
中山王曾以炎帝之剑攻破大都，杀得曾经统治半个世界的蒙古兽人屁滚尿流，但是他却连区区精灵叛贼都对付不了。
他对自己极为失望，他有徐达的力量，却远远完不成中山王的事业。
虽然广宁城中的明军组织混乱，但是在东门这里，人类士兵的数量还是超过精灵不少。
可是他无法打败亲自坐镇东门的代善，随着多尔衮和多铎的两旗超过五千精灵部队出现在了地平线上，李世忠的情绪也到了疯狂的边缘。
多尔衮和多铎的渡河速度不算慢，他们知道这是生死时刻，必须先赢得种族之战的胜利，才有内斗的必要。
“杀啊，杀精灵！”
“跟我冲啊！！！”
他一边嘶吼，一边向精灵战线的核心发起最猛烈的冲锋。
雅拉牧师和小冈萨雷斯带着百多个援军刚刚赶到，他们对视一眼，都感到情况不妙，他们经历过的战斗也很不少，能够看出来李世忠的指挥问题不小，节奏完全在老辣的代善的控制之中。
可是他们还是一起发起了冲锋，一旦后面那数千精灵入城，一切就都完了。
和代善一起守卫着城门的是尼堪，他是野猪皮的长子长孙，储英的儿子。
当代善休息时，他就是战线的中流砥柱。
现在尼堪已经气喘吁吁，但是他还是能够举起长枪，顶住李世忠。
人类和精灵再次吼叫着厮杀，尼堪再次和李世忠互相纠缠在了一起。
李世忠如火如荼的双臂不时就能突破长枪的阻挡，狠狠地伤到尼堪。
尼堪的实力和武器都比李世忠逊色不少，已经被打得伤痕累累，药水灌得太多，已经明显失效，但是尼堪知道，李世忠要在短时间内打败他是不可能的。
但是这一次，人类除了在城墙通道上发起攻击，还有一个人从城墙的外沿上翻了上来。
“小心，向左侧滑一步！”
维尔福出奇不意地出现在了尼堪的身边。
尼堪终究是累了，虽然代善及时提醒，但是他身体迟钝，没有能避开维尔福的这一击。
带着深渊力量的匕首深深地插进了尼堪的腹部，然后人类士兵还来不及欢呼，维尔福被赶来支援的代善狠狠击中。
“领军冲锋！”
代善的冲锋勇不可挡，这是名为“白鸦流”剑术中的一招，虽然放松了一些，但代善在当上大汗后，还是细细揣摩了一番野猪皮的战法。
他学到了“白鸦流”剑术的一些精髓。
维尔福被一下冲下了城墙，他的内脏都吐了出来，和尼堪的内脏混合在一起。
虽然代善重创了维尔福，但是终归是没有救下尼堪，这位精灵王子的内脏被“深渊吮吸”给带走了。
“好！”李世忠虽然担心维尔福，但还是大吼一声鼓舞士气，然后继续朝精灵发起进攻。
尼堪的死和李世忠的吼叫让精灵的士气微微动摇。
但是代善一边架住李世忠，一边给出了更加有力的鼓舞。
“两黄旗的援兵来了，胜利就在眼前，广宁城中人类都是我们的奴隶！”
代善嘹亮的声音激励同伴的意志力，尼堪死了，但是只要大汗还在，精灵在面对试图让他们意志屈服的效果时就更为坚强。
这是“白鸦流”剑术中名为“激励”战法。
精灵们最终再次稳定住了战线，没有被一举突破。
不过对于人类来说，这依然是难得的战机，他们打乱了敌人的节奏！
“为了自己，更为了你的家人。”
“我们是炎黄子孙，不当精灵的奴隶！”
士兵们想起了祭祀们的教诲，发起了最猛烈的一次冲锋。
他们不顾一切地向前挤压，牺牲了数十人后，最终撕开了精灵的战线。
每个参战者都意识到，这是决定性的时候，每个精灵都要面对至少两个人类士兵的攻击，代善更是要被李世忠、雅拉和冈萨雷斯的围攻，他维持不住了。
冈萨雷斯抓住一个破绽，投出了一团带有鬼头的绿色光球，代善勉强躲开，但是再也躲不开李世忠的攻击了。
“哈哈..............”李世忠抓住代善的脖子，胜利就在眼前了，“为了炎...........”
然而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李世忠已经感到了危机，但是他同样太累了，他被一只无形的魔犬咬住了肩膀。
阿斯摩蒂尔斯爱犬的投影压制住了炎帝的力量，虽然不能持续多久，李世忠应该很快就能恢复。
但是来不及了。
一把怪兽的巨牙在李世忠脖子上出现，即使是这个位面上最好的铠甲之一，面对“统治人类”时也无法保护自己的主人。
“不！！！”
吴昕发出痛彻心扉地大吼。
他和迪莉娅因为阿巴泰的拖延而慢了一步，而且也没有可以直接上城墙的办法，只能在城墙下看着李世忠战死沙场。
包括雅拉和人类的士气一下子崩溃了，他们如同潮水一般地退去。
“精灵万岁！大汗万岁！”
“精灵万岁！大王子万岁！”
岳托的脸现在扭曲至极，完全不是过去那个英俊的精灵王子，虽然驱动魔犬攻击的大部分代价不是由他的身体直接付出的，仅仅是中转也够受的。
虽然很累，但岳托还是心满意足，他一边享受着士兵们的欢呼，一手举着李世忠的头颅向城墙下的耶里梅斯致敬。
没有传道法师的“蛛行术”和“猫之优雅”，他不可能这么干净利落地杀掉李世忠，甚至不可能赢得这场战役。
“你是个好对手。”
城墙下，耶里梅斯矜持地向远处的吴昕一鞠躬，他身上虽然连防身魔法都几乎没有了，但是人类士兵在看到李世忠死后，已经完全陷入了崩溃，他身边还有几个精灵保护，吴忻拿他没有办法。
他赢了，还有什么比赢一个好对手更美妙的事情呢。
虽然这一次应该还不能立刻吃下这个位面，但是轨迹必然大大朝他倾斜，也许再一次轮回任务后这个几乎被那个火焰王子几乎控制的位面，就要归他和奥斯曼帝国所有了。
即使是传道法师，这样的胜利也是极为罕见的。
然后他一抬头，正好看到了在阳光下如同黄金一般闪耀的精金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