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0)

  他会哭的。另一个声音在他脑海里说。
  他会很疼。
  当犬齿刺穿软肉,高浓度的alpha信息素注入omega腺体后,这片地方会开始流血、肿胀,可能会成为一个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
  他的母亲就是因为这个而去世的。
  承受不了他父亲浓度过高的信息素,两人的契合度也远远没有达到能够抚平伤痛的程度。
  被他这样的alpha标记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第51章 轻轻呼了一口气。
  青年灼热的呼吸拂在他耳侧, 林柚白浑身都麻掉了 ,在轻轻的发抖。
  小棠哥哥太不对劲了。
  林柚白一开始以为小棠哥哥又进入发情期了,可是他看起来好难受好难受, 完全不是上一次的程度可以比的。
  而且这一次,好像连贴贴也没有用了。
  小棠哥哥压在自己身上抱了这么久,居然还是这么难受,这可怎么办呀?
  他艰难的伸出一只手,探了探青年额头的温度, 惊的一下子缩了回来。
  好烫,小棠哥哥在发烧!
  他顿时着急了起来。
  这是生理课上的常识发情期如果出现高热的症状,就说明已经很严重了, 没有伴侣的omega需要立刻就医。
  可是这里是贫民窟,不知道哪里才找得到厉害的医生,更何况,也许找到医生也没有办法缓解多少。
  光脑还落在先前的包厢, 偏偏段亦棠还压在他身上,让他动也动不了。
  林柚白鼻子开始酸了。
  他觉得自己好没用。
  因为发情期的omega,需要的是alpha的信息素、alpha的标记, 根本不是像自己这样弱小的omega的抱抱。
  就算omega的信息素对omega也有安抚的作用, 但这样的情形下, 也只有聊胜于无的效果。
  可是
  小棠哥哥。林柚白费劲将手伸到后颈,把自己的隔离贴撕了开一个小边边, 将脖颈凑到青年唇边,急急的道:小棠哥哥,你闻一闻我的信息素,会不会好一点?
  可是事到如今,他也只能病急乱投医了, 就算没有多大作用,但是能让小棠哥哥舒服哪怕一点点,也是好的。
  小omega并不在发情期,信息素的味道并不太浓郁,可此时此刻,段亦棠全部感官都用来感受他的气味,只觉得一下子被馨甜的香味扑了满鼻。
  段亦棠呼吸一窒。
  他头一次这么清晰的感觉到血在身体里涌动,不管不顾的夺走了他唯一的一丝清明。
  右手隔着那层薄薄的裤子,摸上了细而有肉的大腿,随即往上,牢牢的握住了那一把纤腰。
  缓缓收紧。
  下一秒,外面传来敲门声。
  这阵敲门声锲而不舍,不依不饶,令人头疼。
  段亦棠太阳穴突突直跳,手放在小omega腰上,上也不是、下也不是,正想着要不要去将门口的人一脚踹飞,门就被径直打开了。
  程赞疑惑的声音响起,哥,你在里面吗?
  灯啪的一下亮了,程赞走了进来,探头一看,看见人确实在里面了,先忍不住长出了一口气。
  你去哪里了,程赞边走边说,我从大门一路找到出口,没看到你人
  当完全看清里面的景象,他话音顿住了。
  我草。程赞一下子把包扔了下来,三两步走过来,想起什么,又停住步子,保持离段亦棠一步远的距离,哥你怎么了?
  他脸色一变,也顾不得林柚白还在旁边,道:你的抑制剂呢?!
  抑制剂三个字仿佛一道惊雷,炸响在段亦棠耳边。
  青年的动作猛然顿住,喉结滚动了一下,伏在林柚白身上一动不动,眼睛睁大,只余胸口仍然在急促的起伏。
  刺眼的白光骤然亮起,林柚白下意识的将头偏了过去,但眼角还是流下了被刺激到的生理泪水。
  他身上的衣服已经皱的差不多了,尤其是肩头裸露的那一小片皮肤上,已经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痕迹。
  这幅情形落在程赞眼里,就是他俩已经发生了什么。
  程赞已经快疯了。
  他在屋里焦躁的转了几圈,一边用左手捶着右手,一边嘴里不停的念叨这他妈,转了十几秒钟,突然一咬牙一跺脚,跑过来,试图把段亦棠从林柚白身上拉开。
  那个什么!程赞一边扯着段亦棠胳膊,一边慌里慌张的指挥,眼睛几乎不敢往林柚白身上放,对他道:你先出对,你先出去!
  林柚白看着他的动作,大脑还一片混沌,张了张嘴,红着眼睛道:我去哪里呀。
  程赞额头上急的直冒汗。
  他不能跟林柚白说你不走,再被怎么样了我真按不住。
  可问题来了,这外面人来人往乱七八糟的,这小omega能去哪里。
  而且他一个beta,虽然闻不出信息素的味道,但也莫名觉得这小小的包厢里全是味儿,也不知道是他们俩谁的味儿。
  这么一个浑身都是信息素味道的omega一个人跑到外面去,也不一定就比这里安全。
  感觉到有人正在把自己从香甜的源泉带离,段亦棠眼睛里逐渐漫上了一层血丝。
  他转过头,伸手卡住程赞拉他的手。
  还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脸,却俨然一股阴沉的暴戾。
  程赞顿时脸上汗都下来了。
  已经几百年没见过段亦棠这幅样子了,他都快忘了。
  最早还是他们十多岁的时候,他跟江其崧都还没有分化,只有段亦棠分化成了alpha。
  当时江其崧是他们三个里面最瘦小的一个,比beta还像beta,是个鬼精的小猴子。他饿的急了去偷雇主家的东西,第二天,雇主家的保镖们就打上门来,三个人被揍的头破血流。
  像他们这样没有大人看顾的小孩子,在贫民窟就算被当街打死也没人管的。
  那是他们被揍的最狠的一次,差点以为就要那样死在那里了,段亦棠却毫无征兆的发了狂。
  他咬住其中一个试图踹他肚子的人的胳膊,任凭对方怎么打都不松嘴,咬到满嘴是血,生生将那人的胳膊给咬断了,紧接着,又捅烂了对方的下腹。
  血流了一地。
  程赞和江其崧,连同其他人都吓傻了。
  谁也没想到一个年幼的、刚分化没多久的alpha能有那么凶狠和残暴的力气,他像只真正的未开化的兽。
  事情是怎么解决的,程赞记得很模糊,只是印象里后来就很少再挨打。
  段亦棠那种症状也在遇到伏西后被治好了。至少程赞觉得是治好了。
  可这都稳定这么多年了,怎么突然又发病?
  伏西那个老东西,给他哥配的抑制剂到底有用没用?!
  这他妈的还能突然失效的?
  程赞头疼欲裂,低低的骂了声操,但也暂时顾不得那么多了,忍着手上的痛意,使出吃奶的劲儿把段亦棠往后拖。
  好在段亦棠只是貌似在发狂,但也并没有到六亲不认的地步。
  他显然认出来了程赞,知道对方是谁,因此只是掐住他的手,并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这就还有救。
  程赞终于把人从林柚白身上拖开,丝毫不心软的把他扔在了地上。
  青年高大的身躯被砸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林柚白吓得立刻直起了身,赤着脚跳下来,你为什么要摔他呀?
  你先别问了。程赞抹了一把汗,转过身去翻包,瞥他一眼,摆摆手,示意:退后。
  他记得包里是有个什么东西的干脆把里面的东西全都倒了出来,果然被他找到一只针剂。
  程赞看着这东西,脸上闪过一丝迟疑的神色,半天没有去拿。
  药。段亦棠说。
  他呈大字型倒在地上,胸膛不断起伏。他闭了闭眼,试图短暂的封闭自己的五感,不去闻那股要命的甜香。
  可只是控制住自己就这么躺在地上,也需要极强大的自制力。
  段亦棠听得到自己又重又快的心跳,几乎快要把地板给砸穿。
  他喉头动了动,又重复了一遍,药。
  程赞还盯着那管药剂,怔愣的看着。
  段亦棠胳膊抬起,突然重重的在地上锤了一下,脖颈上的青筋都一根一根凸了起来,低低的吼道:药!
  林柚白跪坐在地上,被段亦棠锤的那一下吓了一大跳,拿手背捂住了眼睛,偷偷哭了。
  可一旦哭起来就控制不住,他嘴巴一瘪,眼泪就的哗啦啦流了下来,终于小小的呜咽出声:小棠哥哥
  为什么会这样?
  小棠哥哥的发情期为什么总是这么难过?
  自己还一点忙都帮不上,只能看着他难受。
  来了来了!我日你他妈的,尽给老子找麻烦!程赞握着那管东西过来,一边骂,一边结结巴巴的道:这个是反正他妈的只有这个了,是原液,没事,没事,就用一次应该没事
  他嘴里不停的念叨着没事、没事,可原液毕竟是原液。
  这玩意原本是伏西用来做诱导信息素的,一管可以稀释成几十小管,制作出几百支诱导信息素。
  贵,药效也霸道。
  程赞给自己打气,可扶起青年的手臂,手还是在抖抖索索的,连针都拿不稳。
  细细的针头抵上青年的三角肌,程赞犹豫了再犹豫,还是缓缓的把针头刺了进去。
  林柚白哭的脑袋发疼,可是又实在担心,他这么怕打针的场面的人,还是忍不住将手指头抻开一条缝,悄悄从指缝里看。
  明明是刺在小棠哥哥身上,林柚白却觉得自己的胳膊都在跟着疼。
  整管原液不过两毫升,注射时间却似乎格外的长。
  一直到最后一滴药剂被注入青年体内,程赞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下一秒,他把针管一扔,极有经验的往青年身上一扑,借着自己的体重优势牢牢的压住了青年的两条腿。
  果然,在他扑上去的下一秒,段亦棠便曲起手肘,双腿肌肉绷紧,似乎想从地上爬起来。
  他脖颈后仰,药剂带来的痛苦令他唇色跟脸色都变得愈加煞白,像体内有着一只手在撕扯他的内脏,搅的天翻地覆。
  可他也明显的比方才虚弱了许多。
  程赞两百多斤的体重压在他身上,往常单手就能拎起来的重量,他竟是半点也没有挣开。
  几分钟后,他慢慢放弃了挣扎,大张着双臂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目光渐渐涣散。
  最终,眼睛似是再也受不了白炽灯的光亮,慢慢闭上了。
  只剩胸膛小幅度的起伏证明他还有呼吸。
  暂时没事了。程赞抹了一把额上如雨的汗,回头看了一眼林柚白:没事了。
  小omega呆呆的跪在一边,捂着眼睛的手放了下来,眼泪早已经无声无息的流了满脸。
  程赞开始收拾残局,想起方才的情形,他还有一点后怕,每收拾一点东西,都要停下来缓一口气。
  他觉得自己迟早折寿三十年。
  那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程赞转过头看去。
  是那小omega正在努力的搬动他哥的大腿和胳膊,试图摆成一个更舒服的姿势,过了一会儿,又吸了吸鼻子,睁大眼睛去看对方胳膊上那个再不看就要愈合了的小小针眼。
  小心翼翼的碰了碰,又轻轻在上面呼了一口气。
  第52章 情人间才有的吻。
  程赞要把段亦棠带去伏西的诊所, 没空关照林柚白,于是问他可不可以自己回去,他可以帮忙安排车。
  林柚白怎么都不愿意, 一张小脸都急红了,赤着脚从沙发上下来,摇头:我得陪着小棠哥哥。
  程赞欲言又止。
  他很想说现在人都倒了,你就算陪着也没什么用。
  而且原液不比稀释后的抑制剂,药效起码要七、八个小时之后才会散。
  可是看着小omega坚决的表情, 他还是没说什么。
  程赞在贫民窟似乎人脉很广。
  为了防止信息外泄,地下竞技场装有专门的信号屏蔽装置,一般的光脑无法发出信息, 程赞却神通广大的掏出了一个造型奇怪的通讯器。
  他走到一边,播出一串短短的数字,待那头接通后,表情严肃的低声跟对方说了几句话。
  程赞把所有希望都押在了伏西身上, 却没想到人根本不在。
  伏西本就是个无证医生,这些年在贫民窟骗够了钱,就不再像年轻的时候那么有事业心。
  他们赶过去的时候, 小小的诊所关门闭户, 只有外面挂了一只破木牌, 上面写着休假勿扰。
  程赞气的狠狠踹了一脚这只木牌,将本来就破的牌子踹的更破了, 在门上悠悠晃荡了几下,掉了下来。
  可是没有办法,他不敢带段亦棠去正规的医院。
  星曜倒是配备有医务室,但一来太远,二来想想也知道估计不顶什么用。
  只好先回了家。
  程赞把段亦棠背到床上, 随意的给他掖了把被子,就表示自己有事得出去一趟。
  走了两步,又转回来,探头看了一眼房间里面,又看了一眼林柚白,犹豫的道:不然你还是回家吧?你一个人呆这我实在不放心。
  说是药效得七、八个小时,可距离上一回用原液都那么多年了,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意外,反正程赞心里是一点底都没有。
  要是他哥突然又醒了,再狂性大发把小白给怎么样了,那找谁说理去。
  说起这个,程赞忍不住往小omega后脖颈子那瞟了一眼。
  这看着好像是没事啊。
  这么一个omega在面前,在那种情况下,段亦棠居然还能忍得住?
  程赞对他哥的敬佩无形之中又深了一层。
  林柚白立刻摇头,可是让小棠哥哥一个人躺在这里,我也放不下心的。
  程赞:
  倒是也不太好反驳。
  他神色复杂的看了林柚白一会儿,伸手在兜里摸了摸,摸出一个通讯器,看起来和他刚刚在地下竞技场拿出来的那个差不多,递给他道:那你拿着这个吧。有什么事给我发消息,最上面一个号码就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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