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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叔子,我不可以

  任务失败,许以之耷拉个脸走出醉音楼,两手无力地垂在身侧。开门一杀,打击沉痛。这第一桩姻缘就这么难弄,以后两个可怎么办,头大。
  她现在深深地觉得当媒婆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尤其是一厢情愿的牵线,更是难上加难。
  “233 ,你能不能给我点提示,这么试真的太难了,我的心好累。”许以之嘤嘤嘤地撒着娇,她从小到大都没撒过娇,第一次撒娇竟然给了这个不靠谱的系统。
  “不是我不给,而是我真的不知道沈亭鹤喜欢什么样的姑娘。”233的声音依旧机械,但细听之下又不是全然无感情。
  许以之独自一人走在大街上,两只袖子荡地幅度越来越大,“得了吧,我觉得你什么都知道但你不说,你就是想看我浪费时间。上次问候你祖宗的话是不是没听够,没听够我还有。”
  街上行人来来往往,见她和空气说话不由多看了几眼,怎么好端端的姑娘成了傻子。
  “宿主,我233真的不知道。”
  “我有两个字送……”许以之说着扭了扭脖子,然而这一扭后她的视线里闯入了一张熟悉的面孔,许以楠。她穿着一件长及地面的黑色斗篷,遮头盖脸,在一个水若的搀扶下行色匆匆。“二姐?”
  她怎么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不会是去见心上人吧?一般她这样的闺中大小姐哪会随意出府,还只带着贴身丫鬟,怎么看都不正常。
  水若仰着脖子东张西望,许以之急忙闪进了一家胭脂铺,她躲在门后酒探出小脑袋,“233,你说我要不要跟上去?说不定二姐也是我的任务。”
  “我觉得最好不要。”
  许以之看一眼便往回躲:“你这么说,那她的姻缘就不是我的任务了”
  “宿主,你的术法还没恢复,遇上危险应付不了。”
  她停了一会儿再次探出脑袋:“也对,不对,二姐不会害我。”
  “有人会。”
  “有人?她心上人?我忽然又觉得她是我的任务了。”许以之一步跨出胭脂铺,可此时许以楠已经消失在了熙熙攘攘的人群里。
  “大嫂,你在跟谁说话?”
  这个声音,是沈亭鸽。
  许以之倏地转过身,他这样的人站在人堆里一眼便能看到,如造化落笔,那长相,那气质,鹤立鸡群,其他人在他面前只能是背景。
  “小叔子你怎么会在这里?”许以之侧头,疑惑的视线渐渐落在了醉音楼的招牌上。不怪她多想,哥哥喜欢来找这地方估计弟弟也喜欢来,说不定两人还都喜欢那个燕姑娘。
  等等,燕姑娘说的那个心上人不会就是他吧,虽然她也承认这两人更配,但是沈亭鹤未免太惨了点,长相比不过弟弟也就罢了,心上人还被弟弟抢了,他不黑化说不过去。
  沈亭鸽笑地如沐春风:“我来这附近办事。”
  “真巧,我也来这附近办事。”许以之暗中思量,论长相,这两兄弟的对比简直惨烈,也不怪燕姑娘喜欢弟弟,说实话,是她她也选弟弟。
  “大嫂的事办完了么,我们一道走?”他注视她时目若朗星,似乎在全心全意看她。
  许以之一下子便觉得自己的心跳上去了,她别过脸轻轻点了点头。小叔子的魅力真大,她都快在他的目光里忘却早上的恐怖梦境了。
  两人并肩走在大街上,一高一矮,缓缓踏着时光穿过人群。过路行人明里暗里往两人看,估计都在看沈亭鸽的美颜。
  *
  是夜,天空里漾出一轮弯月,夜风调皮地敲响了檐上的铜铃,清脆作响。
  临逍侯府,许以之一人坐着用膳,满桌子的菜,她拿着碗筷无从下手。
  这两兄弟怎么到了这时候一个也不在,是不是都去醉音楼了。除了成亲那日,她就没见过沈亭鹤,也是奇了怪了,他在做什么大事,整日不见人影。她原以为他日日去醉音楼,可她去找燕姑娘又没见着他。
  “夫人慢用。”丫鬟上完最后一个汤后。
  “嗯,谢谢。”
  说起来这侯府上下对她都不错,谁也没因沈亭鹤不喜欢她而给她脸色看,所有人对她都和和气气的,氛围倒是比许府好。可惜她不属于侯府,更不属于黎昌国。
  “侯爷回来了。”
  许以之心头一跳,他怎么忽然回来了,神出鬼没。
  面前人影一动,沈亭鹤沉着脸在许以之对面坐下,看也没看她一眼,下人见状立马拿来了碗筷摆好。
  许以之借着夹菜的机会偷瞄了沈亭鹤几眼,这脸她不管再看几遍都遭不住,不过把注意力放在他眼睛上倒是还可以,其实他的眼睛跟沈亭鸽一样亮,就是形状不如沈亭鸽好看。燕姑娘不喜欢他的话,她也不能将希望全寄托在她身上,其他姑娘也行,反正促成他的姻缘就行。
  两人虽是新婚夫妻,可坐在一桌与陌生人无异,相对无言不管对方如何。
  “宿主,问啊。”233忍不住给许以之做了提示。
  “问什么?”许以之下意识答了一句,她一说话,沈亭鹤便抬头朝她看了过来。
  “……”许以之对上沈亭鹤的脸,忍不住又别过了眼,这是一个很实际的问题,外貌太重要。
  沈亭鹤忽然放下碗筷,冷冷地看着对面不看他的女人,“想问我为什么不在府里陪你?”
  “不不不你误会了,我不需要你陪,我只是想问,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许以之低头搅着碗里所剩无几的米饭,心尖跳地飞快。
  沈亭鹤没料到她会如此直接,喉咙像是里堵了块东西发不出声。没人在意他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因为他这样的人不配。他心里很清楚,她之所以这么问是想让他娶另一个人进门,之后她好全身而退。这行为是比前几个要好,但“背叛”的本质并没有区别。
  “我不喜欢女人。”
  “……”原来沈亭鹤喜欢男人。许以之此时看沈亭鹤的眼神可谓充满了各种诡异。想不到他居然喜欢男人,她之前弄错方向了。
  “你脑子里在想什么?”沈亭鹤不悦地瞪着对面瞠目结舌的许以之,声音愈发喑哑,与沈亭鸽的清泉泠泠根本没得比。
  许以之扯着笑略带讨好地问:“沈亭鹤,你是不是被女人骗过所以对她们没兴趣?”她这话一问出,忽然觉得周遭空气冷了几分,凉飕飕的。这厅上没炭盆,更冷。
  “你还真是蠢钝如猪。我说我不喜欢女人不代表我喜欢男人,明日我陪你归宁,记得别给我惹事。不过你惹了也没用,在许惟眼里你就是弃子。”沈亭鹤的声音凉地如春日料峭,加上像是从胸腔里发出的,让人不寒而栗。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不舒服,身子让她有种想打人的冲动。
  许以之木着脸:“哦。”
  沈亭鹤起身走人,似乎他来只是为了说这事,说完就走,毫不留恋。
  许以之转头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夜风吹起他的素白长衫,高瘦的背影在夜色里开出了水莲。其实从背影上来说,他和沈亭鸽也没什么区别。
  *
  “每日提醒,宿主促成三桩姻缘才能回到自己的世界。”
  “闭嘴。每天就你最吵。知道了,知道了!以后不用你提醒。”许以之闭着眼睛大喊,忽地一道烈焰从手心窜起,她惊喜地睁开了眼睛,诧异地看着自己的手。
  她没看错,她的烈焰回来了。
  这烈焰从小到大陪着她,没有它,她都不算完整。“233,我一直没问你,为什么我一碰黑狗血术法就会消失,这是什么奇怪的设定?”
  “不知道。”
  “什么都不知道要你干嘛?”
  “……”
  今日她得去许府归宁,虽然许以之不怎么乐意去见渣爹和恶毒大娘,但沈亭鹤做了决定她不得不去,他现在是她的任务对象,她得对他好一点。
  两名丫鬟拿了几件毛绒的袄子过来,许以之只一眼便让她们全拿走,她自己挑了件春日穿的云锦衣裙,不薄也不厚,但在这冬日显然太单薄。
  装扮完毕后,许以之出了卧房。没错,她现在恢复了术法,按理说是要写张休书扔沈亭鹤脸上的,但她现在得待在他身边。
  晨光染上了雾霭,沈亭鹤负手站在侯府门口,身形修长挺拔,寒风拂过,与他的长发缠绵。他听得声音转过身来,当许以之穿着一身春衣出现在他眼前时,那双形状不算好看的眼睛蕴满了不解。
  许以之低头看了自己一眼,随后看向他衣襟上的一片踟躇花,“我知道自己长得还不错,但你也不用这么看吧,我会害羞的。”她看他的眼神变了不少,没了之前的讨厌,反而有点讨好的意味,加上燕凌弃的事,她甚至觉得他可怜,这两种情绪一叠加,他也没那么丑。
  一抹嘲讽在明亮的眸子中乍现,冻死她算了。沈亭鹤自己上了马,丝毫没扶她上马车的打算。
  许以之踩着踏板上了马车,沈亭鹤可是个心里有人的男人,真对她献殷勤才奇怪,估计他娶自己只是为了气燕凌弃,所以才说了那句嫁来侯府是谁都无所谓的话。
  *
  白日的许府本不怎么热闹,尤其许以之走后更不热闹。以往她在的时候,还能听见几个下人欺负打骂她的声音,可自从她出嫁后那些声音便没了,全府雪霁一般的寂静。
  许惟与杜玲雀得知沈亭鹤今日要来,早早便等在了许府门口,毕竟对方身份高他们一等。许惟倒是不慌,可杜玲雀怕,怕沈亭鹤这次来想换回许以瑟。
  “老爷,你说他会不会是来兴师问罪的?”杜玲雀忧心忡忡,手中帕子被她扯地皱了一半。
  “放心,他若想兴师问罪新婚那晚便来了,不来只能说明他并不在意娶的人是谁。”原先他以为沈亭鹤求娶许以瑟是为了拉他入太子阵营,可眼下看来并非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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