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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节

  颖嫔又是谢恩,然后说:“奴才还有一请。”
  “如果是吴侧福晋的事就别说了吧。”
  “可是,侧福晋是已嫁之女,不是在室之女,被父亲牵连实属不该啊。”
  “也不算牵连,不过是夺了侧福晋的封,宗室的玉册上除名,也还是照样可以陪着礼亲王的嘛。”
  “这可大不一样了,皇上,没名没分的……”颖嫔声音娇到发嗲,丽妃几乎可以想象她挂在昝宁身上的恶心模样,气得发抖。
  她揭开帘子,故意迎着过去,对皇帝蹲蹲身行个礼:“皇上,您吃点心回来了?”又斜斜地瞟了颖嫔一眼。
  昝宁把颖嫔的手扒拉开,淡然对丽妃说:“嗯。你送好御带了,可以去和太后复旨了:东西很不错,大小正好呢。”
  丽妃嘴角哆嗦着:“妾打算明儿去复旨呢。”
  “哦。”昝宁一脸无所谓,“好的,那你回栩坤宫吧。”
  逐客令下了,丽妃毕竟不是皇后,没有把颖嫔怎么样的资格,已经自取其辱了,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只能灰溜溜地离开。
  昝宁眼见颖嫔的一双手又要缠过来,不由别开胳膊,半开玩笑地说:“你别缠过来了。吴侧福晋的事,朕再想想,今晚争取草拟个手谕给宗人府。”
  颖嫔一阵喜,就地给他行了个大礼:“宗人府宗令是礼亲王的弟弟,礼亲王再舍不得吴侧福晋的——奴才替侧福晋先谢谢皇上厚恩了。”只要上谕肯下,礼亲王和宗人府总归能够顺水推舟,她也算把人情做完满了。
  而昝宁也体谅地说:“好,你先去寝宫候着,这道谕旨,朕得到暖阁里好好琢磨琢磨。”
  打发了颖嫔,进了东暖阁,他开始叫:“奉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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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4章
  李夕月端茶盘进来, 看他正在笑,赶紧退一步说:“万岁爷,先喝茶吧, 水倒得有点满。”可经不起他那一扑。
  昝宁说:“好,喝完茶, 还得拟谕旨。”
  李夕月嘴快:“啊, 现在万岁爷的谕旨都得自己亲笔写了啊?”
  昝宁说:“没办法啊, 把白荼她父亲升到了户部,这一来管不着拟旨的差使了,新的人培养起来之前, 自己动手拟旨更稳妥些, 免得事机外传。”
  又对李夕月笑道:“给你阿玛也升了升官,高兴不高兴?”
  李夕月有点高兴,但也没什么欣喜若狂的, 只行礼表示叩谢皇恩。心里想:从八品到六品,一下子提了四级, 升得有点快了, 不知道合适不合适呢。
  昝宁说:“就这么蹲蹲身算报答皇恩了啊?”
  李夕月一听这话头就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她带着一脸红晕说:“颖嫔还在万岁爷寝宫等着呢。”
  “就让她等着呗。”
  “奴才可不想吃不了兜着走!”
  昝宁拉着她的手:“她还敢闯我的东暖阁不成?”用了一点力拉近了, 在她耳边说:“不敢擢升得太快,六品主事, 女儿或可封贵人,只是仍对不起你。”
  李夕月不做声。她为的倒也不是一个贵人嫔妃的名分, 但是名分确实让她委屈, 如果不是他,她可以明媒正嫁,肯定嫁作正室的少奶奶。
  感觉他吻过来, 李夕月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昝宁停下动作,有些小小不平一般:“我知道对你委屈了,但是,总不会一直委屈。夕月,我这个人不大会说花言巧语,可你总该知道,若我只是贪你的身子,完全不必等到现在。”
  李夕月看着他诚挚得有点发急的表情,终于点点头说:“我晓得。”
  “那你还是觉得我不如你那个青梅竹马好?要等着出宫嫁给他?”
  李夕月捶了他胸口一下:“瞎三话四!还经常说我气你,你说你这话气人不气人?我都跟了你这么久了,你还疑神疑鬼的。”扭了扭身子似乎要挣开他。
  他当然揽紧了,先用一个吻表示歉意,然后凝视着她微微颤动的睫毛和生气时嘟起来的嘴,低声说:“那你是担心我不够强,护不住你?”
  李夕月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摇摇头。
  “那我现在就要一颗定心丸吃。”
  说的话开始有些蛮不讲理的声气儿,而且把她的腰勒着,几乎要抱离地面了。
  李夕月其实担心的东西太多了,但意乱情迷也太多了,每每到他这副任性少年郎的模样时,她的心就绵软得像裹在棉花团里一样。
  她仰起脸对昝宁说:“万岁爷,你的定心丸就是我没有后路的那个选项了。我就像拿自己的后半辈子打个赌一样,赌自己有没有选对。”
  然后郑重地点点头:“好的,我愿意选这项,因为我信您。若是选错了,我自己担后半辈子的后果。”说完,一颗眼泪终于在眼眶里含不住了,倏地滚落下来。
  昝宁只愣了片刻,就猛地把她抱起来,直接抱着她,侧身撞开梢间斋室的门,把她放倒在床榻上。他俯在她身上,离得好近好近,两个人几乎看不清对方的脸,只看见对方眸子里的光。
  他很认真地说:“我得告诉你,你放心,只要我在这皇位上一天,就绝不叫你后悔今天的选择。”
  李夕月被他这么暧昧地压着,只觉得脸烫,低声说:“我信你。”
  他笑了,眼睛里仿佛是星光撞进她的瞳仁里。
  “好极了。”他说,“荣贝勒送进来的书,我也研读了一遍,今日试一试,不让你白愿意。”
  又说:“不过,今日不许踹我。”
  他先宽衣解带,然后指了指腿上一块淤青:“都隔了这好几天了,你上回踹的淤青还没褪掉呢!”
  李夕月呢,先捂住眼睛,说:“我可不看!”
  其实已经看到了,他又一次那么大方地袒露在她面前,而且钻进被窝里,开始很慢很慢地解她的衣扣。
  李夕月想着书上的描述,喉咙里仿佛要尖叫,又仿佛堵着什么,最后浑身发抖。
  “冷么?”他问,在被窝里贴得更近。
  李夕月浑身暖气袭人,热得几乎要冒汗,只能捂着脸摇摇头。
  昝宁也没来掰开她的手,好像还挺欣赏她这样。
  她闭着眼,感受敏锐极了。
  他的唇,他的舌,他的指尖,温柔地抚过她的肌肤。她热乎乎的,他却很缓很缓,一寸一寸地慢慢来,终于使得她战栗。
  “书上说,‘暮雨乍开三峡梦,春水溶溶月一塘。到来随地任浮沉,直似锦鱼游春水。’,是不是这样的感觉?”他凑在她耳边问。
  李夕月摇摇头:“我不知道。”
  他的手指掠过,又问:“这样呢?”
  李夕月也不知道这样怎么样,反正浑身说不出来的感受,也舒服,也不舒服,就像皮肤要爆.炸,又像整个胸腔腹腔要爆.炸。
  但她最后觉得,让她要爆.炸的不是他的唇舌或手指,而是他的柔情和敬重。他不是把她看做一个可以予求予取的小宫女,而是把她当琴瑟和鸣的妻子。
  她在心理上感动得几乎满足,满足得几乎渴求,最后渴求得几乎爆.炸。
  他的脑袋从被窝里钻出来,闷得额角亮着细密的汗,腻在她颈脖边说一些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春天冰化了,高山上的泉化作春水,春水荡漾下来,就怕黄河要泛滥,要改道。我得派着人治理河道,小心水患。”
  在李夕月听来,这正经的一句句,陪着他暗地里手指的腾转,简直太不正经了!
  “那春水呵……”他说了半句,越说越慢,越说越低,越说越暧昧,“潺湲。”
  潺湲的春水突然湍急,带来化冰的刺痛。
  痛了一下,有点不适,但很快冰雪消解在温暖的春水之中。
  她跟着他潺湲、流淌、飘荡……
  春水的尽头,她听见自己的呼吸声、他的呼吸声,交融成中和韶乐。
  春水的尽头,是他说的奔腾的大河的巨浪,一波一波翻涌,把命运的小船抛到高空、更高空……
  “昝宁!”她忍不住在急促到难以为继的呼吸中唤他的名字。抱住了他的脖子。
  “我在。”
  又是交颈相偎,听着彼此的呼吸。
  两个人心里都在暗暗地想:啊,原来书本里那些话是这个意思,原来那些看似夸大其词的隐晦描绘是这个意思,原来第一次可以不用撕心裂肺的疼痛,还可以这样“得趣儿”。越想越觉得有趣,却都不肯说出来,只在肚子里回味。
  而后外头传来李贵小心翼翼的敲门声:“万岁爷在么?颖嫔在后头寝宫问呢。”
  昝宁眉一皱,舒开手臂揽住李夕月的肩,又戳戳她的酒窝,示意她来回话。
  李夕月硬着头皮,控制好自己急促的呼吸,清清喉咙说:“万岁爷太疲倦了,已经睡着了。”
  李贵那老甲鱼还有什么不懂的?淡淡地“哦”了一声,然后说:“好嘞,我告诉颖主子去。”
  想必那间孤零零的寝宫中,又有某人要落寞地伤春悲秋,哭泣皇帝身体不健,吃药也没治好“毛病”了。
  第二天,李夕月大早就醒了,一翻身看见皇帝还睡得着呼呼的。
  揭开帐子一角,能看见一旁桌子上的自鸣钟,巴掌大的一只金钟,指针“咔嚓咔嚓”走着,时间还早得很,天没亮,只有远处的羊油大蜡烛还亮着晕黄的光。
  李夕月这会儿身上有些疼和胀,羞得厉害,看看身边的人,脸上被光照出轮廓,睡相安稳。她忍不住极轻地在他颊上亲了一下,又在他唇上亲了一下,怕弄醒他,定睛屏息观察了好一会儿,才去找自己的衣物。
  昨晚上她就顾着害羞捂脸了,衣裳全是他剥的,因此只顾他方便:于是小衫还敞怀穿着,肚兜却解掉了;裤子一条没给剩,袜子倒忘记了脱——那些没在身上的衣物,东一件西一件地丢了满地。真是个不伺候人的公子哥儿的懒散习性。
  她不好意思光溜溜下床拿衣服,于是裹着被子探身到床下够衣服。
  刚趴到床边,身上一冷,被子被人揭走了,然后一双滚热的手开始不安分。
  “干嘛呀?”李夕月腰里痒痒,笑着质问。
  他呢,倒打一耙,带着慵慵的惺忪睡意,反过来问她:“我得问你呢,压着我干嘛?”
  李夕月正好捞了两件衣衫,痒得蜷起身子躲回被窝里,笑道:“早着呢,万岁爷睡罢。今儿还要早朝吧?”
  “哎!”他夸张地哀叹一声,“好想‘从此君王不早朝’啊!”
  “那可不行。”李夕月说,“我可不想别人评价起来自己个儿成了个惑主的‘狐媚子’。”
  昝宁把她重新揽到怀里,说:“好吧,端庄有懿德这种,你还真得练习起来。”抱着软乎乎的人儿,想着他们的将来,睡也睡不着,但满腔的温情,仅这些白日梦也做得美不可言。
  昝宁虽然这日睡得不足,但心情极好,起身后拉着李夕月又好好亲了一通,才放开她轻声说:“你到外头做个值夜的样子,再唤司寝的人进来。”
  李夕月的脸红就没退下去过,轻轻推了他一把,穿好衣服,到外头抖搂抖搂值夜用的毡垫,好好深吸了一口气,才朝外喊司寝的宫人。
  李贵带着人进来,她已经低着头快步走出了皇帝的寝宫。
  等皇帝去大朝的间隙里,李贵独自过来找她:“夕月,你跑得好快!昨晚上……”
  他笑得隐晦,望着李夕月,仿佛一切已经了然,而后悄声问:“要记档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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