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桂花糕 上
看着罐子里浓稠的糖桂花，李虹想起了师傅制作的桂花糕。她总是喜欢往里面加一些春天收集的艾草。将艾草泡软后，仔细清洗几遍，然后再将它们切成细细的沫，掺杂在糖桂花里，刚开始，她觉得那样的味道很怪，可是后来却十分喜欢。师傅说因为她喜欢艾香所以喜欢在糕点里放艾草。今天她想再尝尝放了艾草的桂花糕的味道。
“绿柳，取一些艾草来。”
“是。”小姐真的要做桂花糕吗？可是小姐从前并没有下过厨啊！
“小姐，红意……还在跪着。”绿柳知道自己要去拿艾草，还是壮着胆子开口。
“你去问问她可知错了。”
“是”红意最大的错就是总不把小姐放在眼里。虽然小姐才十二岁，但怎么说都是主子，而红意她是奴才。一个奴才不应该犀利的反驳主子，更不应该不知轻重。更何况，如今的小姐，已经不在软弱。
“红意，你可知错。”
“我错在哪里？”明明就没有错，为什么要罚她下跪。再怎么说，我也是一个大丫鬟，以后该怎么在小丫鬟面前立足？刚得到老夫人的眷顾，就开始耀舞扬威，以后会怎么样，还不一定那！
“你错就错在不应该顶撞小姐，你忘了自己的身份。”她与红意一起伺候小姐那么多年，要说没有感情，是假的，毕竟她们从前一直相依为命。可小姐变了样，她的脑子怎么还是转不过弯。
“可是我从前也是这样啊！”怎么现在就不一样了？
“小姐长大了，有自己的主见，我们自然不能忤逆小姐。”姐妹一场，也只能提醒她这么多了，日后如果再冥顽不灵，她也帮不了她。
“知道了。那我能起来了吗？”地上那么凉，万一冻坏了身子怎么办，小姐可真狠心。
“你起来去休息吧！我还要帮小姐取一些东西。”绿柳说完离开，没看到红意脸上阴霾的表情。
红意扶着膝盖小心的从地上起身，眼睛深邃。总有一天，我也要出人头地，我不要再做奴才！
“小姐，艾草拿来了。”刚刚那送艾草的婆子对她别提有多恭敬了，才一上午的光景，没想到会发生那么大的变化，真是变化莫测！
“嗯。”该开始了。
“小姐，您不怕红意……”小姐刚刚转运，就这样对红意，难免会让人多想。万一她背叛了小姐怎么办？
“……”她就要这么做，红意如果不成为汪氏在这里的卧底，她又该怎么实施接下来的事，更何况，她或许早就成立李夫人的人。
“准备做糕点的用物吧！”雪越下越大了。过两日腊八节，父亲又该休沐了吧？
记得前世他临终前令自己做过枸杞桂花糕，或许今世他也喜欢……
“是”也许小姐有自己的考虑，不过还是得多留心红意。
绿柳看着李虹将糯米粉蒸熟，又将各种东西搅拌在一起，放入白糖，又在模子里压成型后做出一块块香气喷喷的桂花糕，才真的相信李虹会做糕点。
本以为小姐只是做着玩，可没想到小姐真的会做，可是小姐是什么时候学会的？
“准备一个小炉子，再备些茶水。我想到花园里的凉亭坐坐。”屋外小雪早已被鹅毛般的大雪所取代，这时去观雪虽然有些早，可不妨碍她兴奋的心情。
“小姐，外面正在下大雪，太冷了……”身子才刚好些，小姐怎么又要去吹冷风。
“无妨，去准备吧，多拿两件披风。”因为，她想用桂花糕钓鱼啊……
“是”绿柳无奈答应，既然要出去，还要找出从前姑小姐（指李虹的姑姑）送给小姐的那件白色大裘才是，光凭小姐身上的这件微薄的披风估计抵挡不了多少寒冷。
虽然李澄只是一个权侍郎，但是李虹的祖父还有曾祖父的官职都很高，所以李府的宅子不小。后花园的凉亭曾是李虹无论春夏秋冬都很喜欢的一个地方，因为那里寂静又荒凉。是一个很适合她孤女一样的人待的地方。
冬天，后花园虽然萧条，但也不乏一个赏雪的好地方。大雪纷飞，已经将枯枝覆盖上一层白雪，可大地却因为潮湿，还未有积雪。不过，李虹不急，雪已经在下，地上有积雪，只是时间问题，更何况，她现在有的是时间等雪铺满大地享受那份自然的神秘气息。
“二小姐，奴婢听说大小姐到后花园的凉亭去了。”秋兰知道李珠一直想知道大小姐要糖桂花干什么，再加上老夫人今天赏给大小姐很多东西，心里更加气愤。秋兰觉得禀报给小姐大小姐的下落，或许会得到二小姐的赞赏。
“天那么冷，她去那里干什么？”李珠觉得李虹真是奇怪，大冷的天不在屋里烤火，偏偏要去外面吹冷风，也活该她生病。
李珠坐在梳妆镜前仔细看了看她白皙的脸，为什么李虹比自己长得漂亮？
“奴婢不知。不过奴婢听说大小姐带着茶点，许是去赏雪吧。”天寒地冻的，大小姐也不选一个好地方。又要出去吹冷风了。
“备伞，我要出去见见大姐姐。”哼，我才不会不如她。李珠特意找出了李夫人今年新给她做的白色狐狸毛大裘，穿上准备去找李虹。
后花园。
才小半日，雪竟也已经在地上积了厚厚一层。虽然寒风凛冽，但在这洁白无瑕的世界里，很令人安心。
“绿柳你也坐吧。”前世，她曾救自己于水火之中，今生也该报答了。
“谢小姐。”自从跟了小姐，她从未打骂过自己，虽然小姐不爱说话，总是冷着脸，不过她明白，小姐真的很善良。小姐待她这般好，她又怎能不回报？
绿柳为李虹斟茶，李虹发现绿柳手上好像少了一只银镯子。那还是绿柳今年春天及笄时，她送给她的。那银镯子是从前汪氏过节时赏给她的，不过她不喜欢，但对贫穷的她来说，也是贵重的东西，所以后来送给了绿柳，那也是她拿得出手的几件东西。记得前世绿柳十分喜欢，一直带在身上，怎么现在没有戴？
“小姐，您的茶。”绿柳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捧到李虹面前。虽然天冷，但是多喝些热茶也是好的。她好像明白小姐为什么要来花园凉亭里坐坐了。看着白雪皑皑的景象，喝着滚烫的茶水，吃着可口的点心，真是惬意！仿佛远离了尘世一样的安静，在这里她不用考虑那些琐事，只需给小姐好好的烹一些茶。不过小姐还真像天上的仙女一样美丽动人，她可不能让小姐随风飞走了。
“绿柳，你怎么没戴银镯子？”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奴婢怕将镯子弄丢了，所以收在匣子里了。”绿柳说的时候，手不由得抓了抓衣角，眼睛也有些躲闪。李虹知道每次绿柳紧张都是这样。
“绿柳，你不善撒谎，到底怎么了？”绿柳做事还算谨慎，应当不会将镯子弄丢。
“奴婢送给黄妈妈了。”绿柳知道瞒不住，只得如实说。她知道那副银镯子很珍贵，不该轻易给了黄妈妈，但是当时的情况，她真的不敢多犹豫……
“哪个黄妈妈？”不是黄芷那只能是她了……
“夫人跟前的黄妈妈……”小姐会不会怪她轻易就将她送给自己的生辰礼物送给别人。
“因为什么？”这几日绿柳并未离开自己多久，那只能是她清醒之前发生的事了。
绿柳只得将当日发生的事陈述了一遍。随即又起身跪在了地上：“小姐，奴婢错了，您惩罚奴婢吧。”
“绿柳，你并没有错，是我该感谢你，快起来。”李虹起身将绿柳搀扶起，李虹抬头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少女，她何德何能，令她为自己做那么多？
她一定会让黄婆子怎么将镯子吃进去怎么吐出来。
看着面前比自己矮一头的小姐，绿柳不知怎么，突然很想哭，就像子女对爹娘那样，在亲人面前总是很脆弱，很想流泪。她从小没了亲人，小姐就是她的亲人，不过她比小姐年长几岁，该是她想法子护住自己的小姐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