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楚砚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你天不怕地不怕,会怕什么?”
  安华锦耸耸肩,“怕鬼你信不信?”
  楚宸转向陈太医,“先开药方子吧!”
  陈太医应是,立即提笔给安华锦开了一张药方子,递给了楚砚。
  楚砚接过药方子,看罢,也不给安华锦,径自揣进了袖中,对她说,“你现在就随我过府。”
  “我在老宅里待的挺好。”安华锦坐着不动。
  “你真想让我进宫去请父皇下旨?”楚砚沉着脸看着她,“父皇三年前就觉得你该学规矩了,一旦我去请旨,他定然会痛快下旨,父皇对你虽宽容,但金口玉言,届时你还是得听从,不如如今乖乖跟我走。”
  安华锦有些恼怒,虽然不怕他这位七表兄,但他真冷起脸,冷漠无情,请了圣旨,再动用他府中的府卫将她抓进他的皇子府,她还真是拿他没辙,“这么多年,我爷爷都不管我,就算你是我亲表兄,也管的太多了吧?我这副模样怎么了?再说,我也不一定嫁入顾家,你教我学规矩也太早了。”
  楚砚眯起眼睛,“你与顾轻衍的婚约是自小定下的,怎么就不一定嫁入顾家?”
  安华锦扁嘴,“安家子孙,婚事儿自主,到我这里,爷爷趁我不记事时给我定了婚约,本就不公平。我以前不知道,如今知道了,只要我不点头,这婚事儿就不成。”
  楚砚挑眉,“昨日,在大姑姑的桃花园,你与顾轻衍相看,他为你作了一幅《美人图》,你们相安无事地相处了一个时辰,你跟我说你不同意这门婚事儿?”
  安华锦一噎,懵了懵,“《美人图》?什么《美人图》?”
  “你在醉花亭睡觉的《美人图》,顾轻衍昨日所作,被大姑姑看到后留下了,又呈递给了父皇。如今那幅《美人图》就在父皇手中。”
  安华锦睁大眼睛,片刻后,她怀疑地说,“假的吧?”
  楚砚冷漠道,“是真的,顾轻衍的亲笔画作,昨日我在父皇的南书房看到了,父皇大为赞赏。”
  安华锦:“……”
  她腾地站起身,震怒,咬牙切齿地骂,“顾轻衍这个混蛋到底想做什么?我这就去找他算账。”话落,她一阵风地冲出了房门。
  楚砚伸手,没拽住她,转眼间,她人已经没了影。
  楚砚皱眉,对外吩咐,“竹影,跟上她,她若是闯去顾家,拦住她。”
  “是!”
  ------题外话------
  是算账还是趁机逃跑,只有某人知道了~~~
  第十六章 路过
  安华锦虽然想找顾轻衍算账,但她还没气的傻掉会去闯顾家找茬。
  若是她今日闯了顾家,不出一个时辰,京城就能传遍她和顾轻衍的笑话。
  她虽然素来不着调,但里外还是分的很清楚,她和顾轻衍的事情,如今婚约在身,还是私下里解决的好,不想给别人看笑话。
  尤其是京城里多的是闲的蛋疼喜欢看笑话的人。
  最起码,楚宸那家伙和善亲王一定乐意看。
  她虽然气的要死,但怒气冲冲地出了安家老宅也不过是在楚砚面前做做样子,躲开他将她抓去他府上找教导嬷嬷教导。
  毕竟,她还真拿楚砚没辙,她能揍楚宸,却不能揍楚砚。
  揍了楚砚,不说陛下和皇姑母,她爷爷也饶不了他。
  不过,既然是做样子,还是要去顾家门前转一圈。
  于是,她骑着马穿街而过,不多时就来到了顾家门口。
  顾家几百年的世家大族,门口两尊石狮子都显得颇有岁月的沧桑感。
  她勒住马缰绳,瞧着顾家的门楣,在门前走马转了转,然后果断地调转马头。
  就在这时,大门忽然从里面打开,一辆黑色挂着顾家车牌的马车驶了出来,车厢帘子未落,里面坐着一个人,正是顾轻衍。
  安华锦打马的动作一顿。
  顾轻衍也瞧见了她,微微扬眉,清润好听的声音含笑开口,“小郡主这是……”
  “路过!”安华锦板着脸,语气硬邦邦。
  顾轻衍吩咐车夫停下,缓步下了马车,来到安华锦面前,一把拽住了她的马缰绳,笑问,“过家门而不入?”
  安华锦挣了挣,没挣开他的手,沉着脸看着顾轻衍,“我为什么要入你家门?”
  顾倾然浅笑,眉眼温和,“爷爷昨日夜晚还与我说,让我请你今日来家里做客,我正要出门去请你,不想刚出了门口就见到了你。”
  安华锦冷笑,“鬼话连篇!”
  她昨日对他那般态度,她就不信他爷爷今日请她来顾家做客,他会不帮她推脱?他今日要出门,绝对不是请她。
  顾轻衍扬眉,“你不信我是要去安家老宅见你?”话落,他伸手一指,“你看,我车里放着许多礼物,就是要去安家老宅拜访的。”
  安华锦顺着顾轻衍的视线,看到了他马车后还有一辆马车,的确装了满满一车的东西,她皱眉,怀疑地看着他,“你给我送礼?”
  “是拜访。”顾轻衍叹息,“看来你对我一点儿都不相信。”
  安华锦冷哼一声,觉得这么站在顾家门口与他算账不太好,保不准一会儿就将顾家里面的人都引出来了,她一点儿都不想踏进顾家。
  她俯下身,对顾轻衍低声说,“你若是想我相信,你现在就松开我的马缰绳,当没看见我,让我走。”
  顾轻衍拽着马缰绳不松,仰着脸瞧着她,小姑娘肌肤晶莹剔透,吹弹可破,常年待在军营,依旧白皙无暇,一点儿也不黑,与昨日相比,少了酒色晕染。他眼眸微动,也压低声音说,“我已看见了你,不可能当作没看见你。”
  安华锦磨牙,“顾轻衍,今日你不松开我,我们的账又多了两笔。”
  顾轻衍垂眸,“你说死结已经结死了,多一笔两笔,也不打紧。”
  安华锦气笑,“顾轻衍,你怎么这么无赖?”
  尤其是比她还无赖!
  顾轻衍抬起头,凝视着她,“进不进顾家?”
  “不进!”安华锦收了笑,“谁出来请我也不进,包括你爷爷也不管用。”
  顾轻衍“唔”了一声,想了想,“今日也的确不太合适,那你下马,与我坐车,回你安家老宅?”
  安华锦刚要反对,顾轻衍看着她又说,“你今日不是路过吧?根本就是来顾家想找我算账的,只不过觉得不想被人看笑话,才到家门而不入。这样,你上马车,有什么账,咱们马车里慢慢算,如何?”
  安华锦琢磨了一下,她的确要跟他算账,看了一眼他的马车,帘幕厚实,马车也很宽大,不张扬的黑色,若是摘了“顾”字的车牌,谁也看不出这是名门世家顾家的马车,更不该是名扬天下的顾七公子出行的马车。
  她收回视线,不情愿地点了一下头,翻身下马,快速地上了他的马车。
  顾轻衍眉眼微弯,笑着将她的马缰绳栓到了自己的马车前,也缓步上了马车。
  马车内果然宽敞,很是整洁,与它质朴低调的外形相比,车内简直是两个天地。摆放着上等的茶具橱柜,有琴棋书画一应所用等摆设,铺着貂绒软垫,很是舒适。
  安华锦的鞋子今日没沾土,但这么干净华贵的马车,她还是没忍心踩上去。她两脚担在鞋垫上,身子斜靠着车壁,占了车前小小一块地方。
  顾轻衍上了马车后,瞅了她一眼,“车内宽敞,可以容纳四五人,你往里坐些,能坐得开。”
  “还是算了,怕脏了你的马车。”安华锦觉得她和顾轻衍的差距,是家世也不是家世。
  安家虽及不上顾家几百年的门楣底蕴,但从太祖建朝起也荣华了一百五十多年了,顾家历经三个朝代,安家只这一个朝代,其实,她虽然怼善亲王怼的义正言辞毫不客气,但心里也清楚,善亲王也不算骂错,安家就是土匪出身,哪怕过了一百五十年,成了当朝最重兵在握举足轻重的家族,可以与顾家齐名,但满门从军,常年操练兵马,不重视诗书礼仪,依旧改不了骨子里的匪气。
  顾家是诗礼传书的世家,底蕴深厚,天下大学,顾家为首,每一代都会出几个当世大儒,门生遍布天下。
  而安家,若是刨除这一百五十年的将门荣耀往前推算的话,顶多算土匪几代山大王,不烧杀抢掠为恶的那种。
  总之,比起顾家,没法比。
  顾家几百年世家底蕴养成的子嗣,从出生下来骨子里就养成的东西,不止安家,也是其他家比不了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吃穿用度,无不讲究。
  尤其顾轻衍是顾家最拔尖的子孙,他将顾家的底蕴更是诠释的淋漓尽致。
  安华锦生于南阳长于南阳,三岁以后,就不怎么在南阳王府内待着,而是常年待在军中。她虽然不觉得自己配不上顾轻衍,但觉得两个人的差距真是天地之别。
  就比如,她有一块草地就能睡个昏天暗地,顾轻衍恐怕需要躺在金屋华帐里熏着安神香才能入睡。
  若是没有三年前的死结,她昨日在春风桃花里,一眼瞧中顾轻衍,大约义无反顾地欣然笑纳了婚约一头扎进顾家门,以后是好是坏,全然不管了。但如今嘛,她根本就不用多琢磨了,他们没可能。
  ------题外话------
  安华锦:没可能!
  顾轻衍:谁说的?一切皆有可能!
  第十七章 两全
  顾轻衍看着安华锦,眉头轻蹙,似对她的话极其不赞同,伸手猛地一拽,便将安华锦拽进了马车的最里面,鞋子脱离了鞋垫,踩上了华贵的貂绒软垫。
  安华锦一怔,“你做什么?”
  顾轻衍松开手,漫不经心满不在乎地说,“不过是一辆马车而已,哪里就怕你弄脏了?”
  安华锦瞅了瞅自己的脚,有些无言。
  顾轻衍慢慢地坐下身,瞧着她,眉眼重新染上笑意,“说吧,你要与我算什么账?是三年前留给你的那块玉佩?还是别的?”
  安华锦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恼怒地坐直身子,“那个匣子是怎么回事儿?你为何要给我?还如此颇费周折等着我再去揽芳阁?”
  若是昨天在揽芳阁时早些打开,知道是他的话,她昨天就找他算账了。
  顾轻衍低声说,“当年事后,我以为你会很快就再来京城找我算账,所以,特意留了信物在揽芳阁,没想到你三年都没进京。”
  安华锦:“……”
  这么说她费力气地命人查了两年,白费辛苦了?只要她进京,就能知道他是谁?
  她气的半天不想再说话。
  顾轻衍看她气的脸都青了的模样,“当年是我不对,但也没有别的法子了。若是我的人拦住楚宸,势必会暴露我的身份,恰巧遇到你,便正好拿你顶用了。”
  安华锦撇开头。
  顾轻衍低咳一声,“我不为当年之事做辩解,再来一次,也许我还会喂你百杀散。毕竟大皇子私造兵器案着实牵扯的太大,你今日既然来找我,想必已看到那份名单了。”
  安华锦烦闷地又扭回头,“你将你的玉佩和名单给我做什么?是想我告发你?”
  顾轻衍眨眨眼睛,“只是想告诉你我的身份而已,让你来找我算账。我知道你是不会告发我的,你天资聪颖,脾气又烈,若是想告发我,三年前撑着一口气不回南阳也会进宫告发了。”
  安华锦冷哼一声,从袖子掏出匣子扔给他,“给你,你的东西我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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