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节
戚慕阳刚经历一场费身费心的考试，早已经饿得不行了，菜一上来就开始狼吞虎咽，直到吃完一碗米饭，速度这才慢下来。然后他就看到，一向爱吃的妈妈此刻胃口不佳，拿着筷子兴致不高的盯着面前的食物。
“……你是不是不舒服啊？”戚慕阳担忧的问。
褚晴叹了声气：“我现在收回刚才的话，面包其实也挺占肚子的。”
“你是吃了多少啊？”戚慕阳哭笑不得。
戚未晨淡定回答：“不多，看起来也就几斤而已。”
几斤……戚慕阳刚要说话手机就震动了，他低头看了眼小胖子发来的消息，顿时愣住了。
“怎么了？”褚晴疑惑。
戚慕阳无语的抬头：“胖子之前给你打电话了？”
“没有吧……啊，礼堂里有屏蔽仪的，而且我开了静音。”褚晴说着，才第一次把手机掏出来，刚把静音关了，手机上就突突突跳出一堆消息，她好奇的点开，看到自己抱着面包的傻样后僵住了。
戚慕阳满脸复杂：“胖子说中场休息的时候，镜头切换到观众席，直接拍到你怼着镜头吃了十分钟的面包……刚才我还不知道几斤的面包长什么样，现在总算是知道了。”
“这、这些帖子能删吗？怎么比庆祝你夺冠的还多？”褚晴都要绝望了。
戚慕阳叹了声气：“我私戳管理员，让他压一下吧，”他说完顿了顿，放大褚晴的照片噗噗笑了起来，还忍不住跟旁边的戚未晨分享，“爸，你有没有觉得这张很适合做屏保，太搞笑了。”
褚晴：“……都给我删除！”
“不要拿你妈取笑，删了。”戚未晨扫了他一眼。
戚慕阳被爹妈同时欺压，只好撇了撇嘴删掉了，他低头私聊管理员的功夫，戚未晨默默从论坛下载了一张照片，存成屏保后把手机藏进了口袋。
一家三口吃完饭，便直接回学校了，毫不意外的受到了热烈的欢迎，而褚晴的人气直逼刚得了第一的戚慕阳，个个都在问她有没有把面包全部吃完。跟母子二人的受欢迎程度比起来，戚未晨倒是显得没什么人气了，只有小胖子等人围在他身边。
奸臣谄媚道：“我家老大不是故意没感谢你的，他就是太含蓄了，越重要的人越不好意思夸，你别放在心上，以后该教他还得教，千万别放弃他。”
“对啊戚神，老大考大学就靠你了，看在你们有血缘关系的份上，千万别生他气，”小胖子也跟着讨好，“这样吧，等周末让老大请你吃饭，好好感谢一下你。”
戚未晨扫了他们一眼：“不用。”
二人顿时皮一紧，刚要说话，就听到戚未晨道：“他已经谢过我了。”说完便直接走了。
小胖子和奸臣面面相觑，半晌小胖子疑惑的问：“他什么时候谢的？我没听到获奖感言里有他啊？”
“大、大概是私底下的时候？”奸臣也不太确定，“毕竟戚未晨是私生子，身份上不了台面，所以私下道谢了。”
小胖子一听觉得也有道理，顿时不纠结了。
托这次比赛的福，戚慕阳和褚晴的人气空前高涨，不仅会有同校的学生时不时刻意凑过来打招呼，外校也有跑来看他们的。正是十几岁青春年少的时候，被关注的多了，爱慕者也多了起来，戚慕阳一天收到了三封情书。
晚自习结束，一家三口往宿舍走时，又一次被个小姑娘拦住了。
小姑娘红着脸，颤着手把情书奉上：“戚慕阳同学，给你的！”
戚慕阳顿了一下，伸手接了过来，还没开口说话小姑娘就跑了，一眨眼连影子都不见了。褚晴啧了一声：“第四封了吧，你们这个年代还挺复古，都流行这样表白。”
“你们那个时候是什么样的？”戚慕阳好奇。
褚晴扫了他一眼：“直接说呗，那有什么。”
“直接说多尴尬，还是这种方式委婉，也省得彼此难堪。”戚慕阳说完，就直接把信装进兜里了。
褚晴张了张嘴，还是忍不住问：“你不看看？”
“回宿舍再看吧。”戚慕阳随口说完，看到小胖子几人在前面走着，当即追了过去。
褚晴忧心忡忡的看着他的背影，不由得开始了唉声叹气，只可惜一直到进了宿舍大门，戚未晨都没有要回应她的意思，她终于忍不住问了：“你就不担心？”
“担心什么？”戚未晨反问。
“早恋啊！”褚晴无奈的开口，“他还有半年多就要高考了，要是谈了恋爱，多耽误学习啊！”
“你现在也谈了恋爱，耽误学习了？”戚未晨又问。
褚晴张了张嘴，竟觉得无言以对，半天才憋出一句：“他跟我不一样，他找的肯定没我找的好。”
戚未晨顿了一下，周身的气息开始愉悦，再见她似乎真的挺烦恼，斟酌片刻后开口：“你喜欢父母干涉你吗？”
“不喜欢……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这不是忍不住嘛。”褚晴叹了声气。当闺女的时候，干什么都不想爹妈干预，可做了母亲，就总忍不住插手孩子的事，她都不知道是全天下当父母的都这样，还是就她一个人这么双标了。
戚未晨伸手抚去她额角的乱发：“你所有的忍不住，都是因为觉得他没办法处理好自己的事，但你仔细想一下，他真的处理不了吗？再说了，被人喜欢没有错，情书也不是他让别人送的，他在这件事里这么无辜，你又能怎么干涉？”
“那、那就这么放着不管？”褚晴犹豫。
戚未晨目光和缓：“他有自己的人生，一切顺其自然。”
“懂了，”褚晴小小的呼了一口气，接着笑了起来，“幸亏有你在，我才能少做错事。”
“你不嫌烦就好。”戚未晨唇角微微扬起。
经过跟戚未晨的谈话，褚晴这天晚上想通了很多，等第二天再回班里的时候，就不再在意戚慕阳收了多少情书、有没有对哪个小姑娘的态度不一样了。
中午的时候，一家三口准备去吃饭，又一次被小姑娘拦住了。
戚慕阳对这种场景已经很熟悉了，看到对方手里粉色的信封后，无奈的伸出手：“给我吧。”
“不、不是给你的，是我哥给褚晴的。”小姑娘结巴着说完，就把信往褚晴手里塞。
褚晴下意识的接住了，等她反应过来时，小姑娘已经跑远了。她嘴角抽了抽，无语的低头看向信封。
“哟吼，我妈魅力真大，也有男生送情书了啊。”戚慕阳好奇的凑过去，窜捣她快点打开。
褚晴斜了他一眼：“你之前怎么不当我面打开？”
“人家女生的心意那么私密，能写出来给我已经很有勇气了，怎么能随便让你看。”戚慕阳立刻道。
褚晴假笑一声，把信装进口袋：“不好意思，男生的心意也一样私密，传阅的话很没礼貌。”
戚慕阳不满：“男的有什么可私密的，”他说完立刻看向戚未晨，“你说对不对？”
“不知道。”戚未晨冷着脸扫了褚晴一眼，大步朝前走去。
戚慕阳一愣，讪讪看向褚晴：“完蛋了，老爸生你气了。”
“他不会生气……吧？”褚晴有点不太确定，干脆把自己身份卡给了戚慕阳，“去找你的小学鸡伙伴们吃饭。”
“ok。”戚慕阳相当识相的跑掉了。
打发完儿子，褚晴跑去追戚未晨，路上又被人拦着要了几次联系方式，她都以‘有男朋友’为由直接拒绝了。戚未晨一直走得不算快，因此听到了她拒绝别人的那些话，表情总算是好了一点。
褚晴追上去后，打趣的走在他旁边：“被人喜欢没有错，情书也不是我让人送的，这件事里我最无辜，不应该被生气吧？”
“昨天那番话只针对戚慕阳，对你无效。”戚未晨冷着脸。
褚晴嘁了一声：“同样是人，为什么对我无效？”
“因为他没主，但你有主了，”戚未晨停了下来，看到她口袋里的一角，心情不好道，“你该拒绝。”
“……我没反应过来嘛，你看我刚才不就拒绝了。”褚晴无辜的眨了一下眼睛。
戚未晨垂下眼眸，不说话了。
褚晴好笑的看着他：“行了，我多练练反应能力，以后绝对不会再稀里糊涂的收信，你别生气了。”
“不准看这封信。”戚未晨冷淡道。
褚晴用力的点头：“我拿回去之后就偷偷销毁，保证既不会伤人家的自尊，又不会留着这封信。”
戚未晨这才满意了，看了她一眼后往食堂走。褚晴没忍住偷偷笑了一声，接着小跑着跟了过去。
只可惜褚晴没打算再收情书了，但阻止不了别人送，一整天下来，光是拒绝就拒绝了四五个，还有人偷偷往她书包里塞小礼物，还大多是外校的，送完就跑，就是想退回都不知道该找谁。
戚未晨一整天心情都不太好，尽管褚晴做得很好了，但那种自己的人被觊觎的心情，让他十分不爽。
当天晚上，他去找班主任聊了整整一节晚自习，回来时褚晴好奇的问他怎么了，他却一个字也不说。一直到第二天，广播里宣布要紧抓校园安全，防止外人进出，褚晴才无语的看向他：“你干的？”
“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溜进学校，对学生的人身安全造成了很大的威胁。”戚未晨平静道。
褚晴：“……你就是不想让那些人再找我。”
“你很失望？”戚未晨看向她。
褚晴哪敢这么说：“没有没有，这样挺好的，我很喜欢。”
戚未晨这才满意。
褚晴抿了抿嘴，好奇道：“可是……校外的你能拦住，校内的呢？”
“哦，马上就该期末考了，这次考试之后会召开家长会，那些人如果不怕考不好被家长骂的话，大可以继续把心思用在乱七八糟的地方。”戚未晨提起那些人，可以说相当淡漠。
褚晴震惊：“你让学校召开的家长会？！”
“……期末开家长会，是这几年的传统，”戚未晨说完顿了一下，“我本来想建议把成绩和排名发给家长，既然有家长会，那就算了。”
褚晴：“……”这个男的，心肠何其歹毒啊！
如戚未晨所说，随着期末考试的逼近，她身边果然逐渐清净起来，生活终于渐渐走上正轨。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当a城迎来第一场大雪时，冬天真的到了。这段时间发生了三件事，段主任被辞退、不及格转校、以及戚未晨疯了。
辩论赛上那段录音，对承德高中的影响还是很大的，为了不寒学生和家长的心，校长直接将段主任开除了，顺便将学校领导班子重新清洗一番，才算给了大家一个交代。至于不及格，大概是无法忍受其他人异样的眼光，直接静悄悄的转学了，等到班里众人发现他不在时，已经是三天后了。
而戚未晨疯了这件事……在褚晴和戚慕阳眼中，他是真疯了。
在褚晴和戚慕阳的目标都定在a大之后，他似乎突然意识到这样慢悠悠的学下去，这两个谁都别想考上，于是直接把每日的学习任务翻了两三倍，完成不了就处罚。是真的罚，这段时间母子俩经常性罚抄，又或者大冷天的去操场跑步，每次都有种要死的感觉。
然而戚未晨对他们不仅没有任何怜悯，就连周末也不再放过他们，两天在家的时间要把一周学的内容全部总结消化，不行的话就直接惩罚。
又是一个周末，褚晴有气无力的趴在桌子上，看着面前一堆翻开的资料书，不由得陷入一阵绝望：“都学了快一个学期了，才勉强把高一的两册书学完，要想把剩下的四册都学会，再加上最后总复习，是不是还得两年啊！”
而且还是维持这种高强度，才可能两年。
“你还好，我就剩下半年了，我要死了。”作为学习任务多出一倍的人，戚慕阳看起来比她还要憔悴，这一刻他什么考大学的想法都没了，只想高中毕业开个卤肉店，完成老妈年轻时的梦想。
一旁坐着慢悠悠喝茶的戚未晨，闻言平静的扫了二人一眼：“有这个抱怨的时间，可以多背几个单词了。”
“爸，好不容易周末了，就不能让我们放松一下吗？”戚慕阳不满。
戚未晨只有两个字：“不能。”
母子俩垮着肩膀坐着桌前，一副不想学习的样子。戚未晨思索一瞬：“好好学习，寒假带你们去滑雪。”
母子俩顿时精神一震，接着想到距离寒假还有将近一个月，顿时又丧了。褚晴试着商量：“我们不去滑雪了，你给我们减轻任务量行吗？”
戚未晨沉思片刻，最后在母子二人期待的目光下缓缓道：“今天的惩罚是抄短文十篇，加油。”说完就不急不慢的回了自己房间。
母子俩：“……”
客厅里只剩下两个人，漫长的沉默之后，不知道是谁叹息一声，接着二人便认命的翻开了课本。周末这种该玩该睡觉的时候，学习效率是不可能高的，于是两个人到晚上的时候，毫不意外的被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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