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节

  谢知微没办法再理头绪了,穆涸右手再次收紧,把他仅存的神智逼到穷途末路。
  这次是真要挂了么……
  我就是想好好走走剧情演个戏,被你们组团虐是吧?穆涸你大爷!草蟒英雄你大爷!秋重云你大爷!
  谢知微把坑他的人问候了个遍,迷迷糊糊中,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就是秋重云依然不放弃,还在喋喋不休的劝解:“大外甥你别冲动啊,四年都忍过来了,是你说要送他大礼的……”
  谢知微悠悠醒转,脖子上还疼着。
  他木然的动了下眼珠,拿手慢慢摸索到脖子上,那里火辣辣的,不用看,肯定红肿着。他才意识到自己一条命总算保住了。
  下一刻,眼前出现一张脂粉铺白的脸儿,额头上的红宝石妖冶夺目。
  谢知微叹了口气,哑着嗓子道:“姑娘,你到底要我扮赤炎到什么时候?”
  秋重云也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的揪了下手帕,反问:“你说你,昨夜看大戏的时候那么淡定,我还当你不怕死。哪知道我大外甥一来你就要跑,什么意思嘛,害得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让他暂时不杀你。”
  “暂时?”谢知微双手扶地慢慢坐起来,怔怔的看地面,“就是说,他很快还要来杀我,不,赤炎?”
  秋重云同情的点点头。
  谢知微一下子站起来:“不管了,我要走。”
  “那不行,你走了那个小妹妹的脸可就保不住了。”
  谢知微要崩溃了,保不住就保不住好么,女主的美貌再重要,他也得有命去看啊。
  秋重云见他顿住脚步,放柔了声音道:“要不,你放心的去吧,那个小妹妹……以后我会对她好的。”
  别逗了呵呵,你也是女人,拿什么对女主好?
  真有意思,她宁愿一条路走到黑,甚至不惜无辜的人送命,也不愿暴露赤炎已死的事实?
  谢知微回过身:“我很好奇,你究竟瞒着你的大外甥在筹算什么。”
  第72章 刁难
  秋重云翘着手指抹平鬓角几根细微的乱发,斜斜的看过来,嗔怪道:“你也知道他是我大外甥,我能算计他什么呀。”
  “所以我才好奇。”谢知微混着了解的那点剧情外加胡乱编造的逻辑,高深莫测的道,“这几日下来,连我这个外人都能看出,你大外甥要取赤炎,那红莲多半他也不会放过。但你先前贸然出手,却不料将赤炎逼死,红莲也被我歪打正着夺走。你只好千方百计要我配合你,借此瞒天过海。”
  秋重云动作一顿,继而笑起来:“讨厌,你突然这么正经,人家好不习惯,不过……却有种说不出的魅力,要不是你的脸……咳,我说不定已经被你深深迷住了。”
  这女人顾左右而言他的本事一流,要不是谢知微对这篇文里所有的女人都没啥想法,还真吃不消她抛出的媚眼。
  谢知微脸上毫无波动,继续接着前言往下讲:“你当然不是怕你大外甥知道赤炎已死,而是怕此事败露,会牵扯出你背后深藏的秘密,可对?”
  秋重云脸上的表情很快褪去,她靠着石笼栏杆站在那里,过了半晌,才重新笑了一声:“谁说我不怕他知道赤炎死了的事?人家怕的要命呢。”
  这句话说的阴阳怪气,谢知微竟听不出她是不是在开玩笑,只得敷衍道:“是么。”
  秋重云道:“但我也发现,你似乎比我更怕我大外甥。”
  谢知微随口道:“他是九州王世子,位高权重,修为了得,谁不怕他。”
  秋重云摇摇头,煞有介事的道:“不,你和别人那种害怕还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普通人害怕我大外甥,是连瞧都不敢瞧他一眼。就算是我,在我大外甥心情不好的时候,也是不敢直视他。可你就有意思了,总是盯着我大外甥瞧,还一副心虚的样子……哦对!就是心虚,你对我大外甥心虚什么?”
  秋重云饶有兴致的看着他,就差脸上没写八卦俩字了。
  谢知微面不改色:“我假扮赤炎,当然心虚了。”眼看秋重云又开始低头沉思,谢知微忍不住道:“这些无关紧要的事,可否改日再说,你先放我出去。”
  秋重云无言的后退一步,拿一个石子扔到栏杆处,立即生出数仗的白莲光华,将石笼围的密不透风。
  一阵寒意在谢知微胸口盘桓,透心凉。
  秋重云耸耸肩:“我很想放你,可你也看见了……你放心,我会照顾好那个小妹妹,不会让她毁容的。”
  卧槽都到这个时候了,我哪有心思管她毁容不毁容!
  石笼里静默片刻,秋重云试图安慰谢知微:“过两天你就不用在这里闷着了,我们要换一个地方了,到时候你沿途看看风景,兴许心情就好了。”
  呵呵呵呵,妹纸你还真是会安慰人。神逻辑,我先告诉你要往你脸上泼硫酸,给个镜子让你先臭美一会儿,你就能忘了泼硫酸的痛苦么?
  谢知微摆摆手,虚与委蛇:“好主意。”
  事到如今,谢知微知道秋重云这个关节是打不通了。他百思不得其解,都是仇人,为毛穆涸要先给白誉一个痛快,虽然他死的也并不痛快。
  但起码也比赤炎和白见著强。让赤炎围观白誉的死状留下心理阴影,白见著么……这状态,活着还不如死了。
  穆涸到底在想什么,留着白见著和赤炎这两个,莫不是要选个黄道吉日,找个风水宝地,再开刀?
  做演员,最重要的是调整状态。谢知微觉得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既然眼下逃不出去,那就本本分分演阶下囚,权当开拓戏路。
  时间在煎熬中过去,没过两天,谢知微刚放下饭碗,就被两个人高马大的魔兵拖了出去。
  这一天终究是来了。
  好吧,先听秋重云的,关了这么久好容易出来一下,看看风景换换心情,一有机会赶紧跑。
  下一刻,一条黑布牢牢蒙在了他眼睛上。
  谢知微:“……”
  知不知道脸上还糊着个面具啊喂?把眼睛上仅有的那两个洞洞都给捂住,存心一点脸面都不人给留了是吧!反派也要脸的好嘛!
  这下别说风景了,连拉囚车的是骡子是马都不知道。不明周围情况,也不敢乱用神识去扫,这和瞎子有什么区别?
  不远处传来一声娇笑,离着数十步都能嗅到里头刻意的甜腻。
  隔了这么多天,秋重云这女人终于舍得露脸了。
  谢知微正准备制造点动静,好把她引过来抗议一番,却忽然心里一跳。他听见一个声音轻道:“没什么,丢了一样东西而已。”
  秋重云嗤笑一声:“能被大外甥记住的东西,肯定不是凡物。要真是丢的还好,若被人偷了去,那就太胆大包天了,大外甥可不要手软哦。”
  谢知微头皮发紧,没料到穆涸亲自来“押送囚犯”,逃跑的希望何其渺茫。
  不过照穆涸现在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就差披一身大氅去成仙了,连白誉被活活弄死,都没能草到他的爽点。还会在意什么东西丢了?
  谢知微对着一片黑暗慢慢想了一会儿,头皮顿时更紧了。他腰间绑了个大袋子沉甸甸的,盖在宽大的衣袍下面也不甚明显,里头不正是穆涸丢失的“东西”么?
  谢知微真想跑过去掐住秋重云的脖子,吼上一句:“别闹了,你大外甥绝对不会手软的好嘛!”
  他也就这么想想,谁料下一刻,就遭了报应。
  一股力量像看不见的大蛇,紧紧勒住他的脖子,那是阴森森的煞气,如同蛇信一般,隔着面具都觉得冷。
  男主又发神经来找他的麻烦了。要杀便杀,干脆点行不少年?也是他怂,如果换成真的赤炎,那血性一上来,估计早就咬舌自尽了。
  眼前一片金星乱闪,然后,他就听见穆涸的声音盘桓在四周:“是不是你?”
  男主不是傻子,怎么会想不到这一层。先前男主拿青萍剑对付他,发现没用,肯定是不服输的心思上来了,才提前跑去血河池抢夺血玛瑙。那么此刻在男主的认知里,他所伪装成的赤炎,能进入那个被青萍剑结界包围的小屋里也不奇怪。
  总之这个剧情就是今天作的死你以为没事了,但实际上,报应就在明天对吧?
  mmp!
  “你不惧青萍剑的原因,我没兴趣知道。”穆涸的语声无喜无怒,就像在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交出来。”
  “他不怕青萍剑?有这种事?”秋重云对穆涸所言不可置信,可等了一会儿穆涸并不理会她,她只好看向谢知微:“交出什么呀?大外甥你和这……赤炎到底有什么过节,总觉得你们两个很奇怪是我的错觉么?”
  谢知微的双脚慢慢离开地面,他感觉快不能呼吸了。
  有那么个瞬间,他还真希望穆涸能赶紧动手把他弄死,这么总是恐吓威压,太特么憋屈。虽然为了抢戏他总是这样那样的妥协,可他也是个顶天立地的爷们儿好不好!
  秋重云忙道:“眼看着就要到道宗了,大外甥你可别冲动啊。”
  谢知微在黑莲的缠缚下微微侧耳。
  什么鬼?道宗?男主拉着他和白誉去道宗干什么?难不成是要去他坟前凑一桌斗地主?
  呵呵呵,一点也不好笑。
  谢知微一脸严肃。但此时此刻,他连个视死如归的眼神都不能给穆涸,这反派当的,简直太失败了。
  秋重云面色也渐渐凝重起来,不再言语。三人就这么无声对峙着,而黑莲像一条大蛇分散成无数条小蛇,沿着谢知微的衣袍往里渗入。谢知微脊背上寒毛直竖,不由想起之前在血河池底被虐的恐惧。
  可还好,穆涸这回并没有怎么为难他。黑莲在他身上数次来回之后,腰间一轻,那个装着“狗”的袋子落了地。
  紧接着,扼住谢知微脖子的力量也松了,游走在皮肤上那些阴冷的黑脸煞气全都消失无踪。谢知微像是被泄愤一般的甩在囚车里,浑身骨头几乎要摔散架。
  穆涸手一翻,手心朝上。地上的袋子就好似活了似的自动飞到他的手中,他抬起眼:“果然是你。”
  给袋子扎口的绳结自行解开,然后“狗”带着睡意冲穆涸喵了一声,跳下地自如的伸懒腰。
  秋重云总算回过神:“大外甥,你说赤炎……为什么要偷你的猫?”
  “云姨,看好这里,别让白见著死了。”穆涸面无表情的扔下一句话,足尖一点,往他自己的马车方向飞去。就好像在这里多待一会儿,就能弄脏他的白衣似的。
  秋重云远远看着那车帘放下,将穆涸的身影完全遮住,脸上虚情假意的笑容倏尔不见。她凑到谢知微身侧,低声问:“你居然不怕青萍剑?”
  第73章 祭祀
  谢知微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
  实际上,他也的确没有想好该怎么解释这件事。
  秋重云立刻道:“看样子,你背地里已经和我大外甥交过手了。你为什么要去招惹他啊,你知不知道他的实力有多可怕!”
  “自然知道。”也不看看是谁的徒弟。
  谢知微搪塞道:“我在外面闲逛时看见他进了一个院落,看那里简陋非常,有违他的身份,就好奇溜进去瞧瞧,哪知道……”
  秋重云拧起眉心:“算了算了,既然这样,现在理论也没什么意思。你上赶着自寻死路,我也没办法了。里面那只肥猫见人就咬,你想把它拎出来教训教训,也可以理解,不过……”
  谢知微问:“不过什么?”
  一行人走得飞快,秋重云以极其妖娆的姿势坐在囚车上,往他跟前凑近了些:“你到底是怎么从我大外甥眼皮底下逃出来的,还让他觉得你不怕青萍剑?”
  什么叫“他觉得不怕”,明明就不怕好么。
  但秋重云想得越跑偏,谢知微就越高兴,讶然道:“你怎么看出来我是骗他的?”
  秋重云嗤道:“还用说?青萍剑是什么宝贝,连赤炎本人都对他敬畏三分,更别说你一个散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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