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7)
想到人人都说萧善同萧锦感情好的事,谢沉心下感叹,然后刻意放缓了脚步,继续说道起来。
眼瞅着萧锦没有不耐烦的表情,他才放下心来。
两人这一路几乎每次都是谢沉在说,萧锦时不时附和上两声。
直到走到宫门口,谢沉才收声。
萧锦看着离东宫有好一段距离的宫门,神色一点尴尬都没有,他道:孤送你到这里。
谢沉心道你那是听故事听得忘了时间才到这里的,哪里是送我。不过面上,他还得感恩道:多谢太子殿下。
谢沉正准备出宫门时,萧荣和顾玲珑的马车也到了。
萧荣掀开帘子看到萧锦和谢沉,眉眼飞过些许不耐,心道,谢家还真因为萧善的关系完全站在了萧锦的身后。
顾玲珑也看到了两人,若是萧锦不在,对着谢沉一个人萧荣出面说句话就是。现在萧锦在,眼瞅着萧荣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想什么,顾玲珑踢了踢他的小腿。
萧荣扭头看她,顾玲珑扶着腰准备下马车同萧锦打招呼。
萧荣知道她最近不舒服的很,参加宴会能忍到这个时候十分不易,于是摁住她道:你身体不适好好呆着,我和太子说句话。
然后他下马车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萧锦道:太子这是送人出宫呢。
顾玲珑听到这话直想翻白眼,说实话,要她是太子,她也得在心里给萧荣准备个账本,以后好翻开瞅瞅。
萧锦倒没有在意萧荣的讽刺,他道:三弟不在,孤替他送谢卿出宫。
萧荣听到他提萧善,嘴角抽了抽,心道,不在就不在,有什么好挂念的。他可记得,萧善的孩那个叫明明的出生后,他没有派人往云南送满月礼。萧善第一次给他写信要礼物,还指明要贵重东西,害得他去金店打了个纯金的平安锁快马加鞭送到了云南。
这些好东西,他留给自己的孩子不香吗?可萧善凭着脸皮厚,愣是从他手里扣走了不少好东西。
萧锦看他没有动,便道:夜深天寒,大哥快回去吧。
萧荣也没想着继续留下,得了这句话上了马车就离开了。
等他走后,谢沉这才告退出宫。
谢沉坐上马车时无意中看到宫门内萧锦往回走的背影,他心下叹息了一声,这个太子做的有点孤独。也许这就是命,要成为皇帝的人,注定要孤独生活。
那厢睿王府的马车行了一段距离,顾玲珑看着萧荣道:你心里对太子还不服气呢?
萧荣很想跳起来问她自己凭什么服气,只是看到顾玲珑的肚子,他想要嚷嚷的心思就淡了些,他忍耐着哼哼道:我是长子。
顾玲珑叹息道:臣妾知道王爷的心思,只是今日雍王入席时称呼父皇为皇上,臣妾看到了十分感慨。
那晚淑妃被废,萧艺被过继雍王府,随后顾家被贬斥,兰妃被降位分,皇后被训斥。
有关这些京城内流言纷纷,有人说兰妃同顾家有意谋反拉太子下马,有人说以前的流言都是真的。可若兰妃真有心,皇帝又怎么会赐萧善封地。
这里面肯定有什么秘密,只是知道真相的人利用雍王萧艺和太子萧锦都闭口不言,任凭世人如何猜测,事实真相谁也不知道。
萧荣算是傻人有傻福了,他没被牵连进去,还是那个睿王。
萧荣听到顾玲珑提起萧艺,立刻急红了眼不愿意了说道:你提他干么,我才不会落到这田地呢。
顾玲珑嫌他声音有些大,便捂着肚子哼了声。
萧荣立刻问道:是不是孩子又闹腾你了,我们回宫找御医。
顾玲珑拉着他的胳膊道:哪有这么矫情,赶快回王府才是。
萧荣扶着她道:那你靠着本王,省的辛苦。
顾玲珑嗯了声,软下身体靠着他,然后笑着说道:王爷刚才的话说的对极了,王爷英明睿智,是皇上亲封的睿王,自然不会落到同雍王一般。
对萧荣就要打一棍子要给一个甜枣,这种事顾玲珑做的是越来越顺手。
萧荣脸色立刻有些得意,他道:王妃说的对,只要萧善那个祸害不在,父皇对我都看重了不少。他现在一个人在刑部轮值,那滋味别提多爽了。
顾玲珑应了声,心道,皇帝真要看重你,就该让你从刑部挪挪屁股。
不过这话不能说,她随声附和着萧荣,然后对他的话做到了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
生活总是要继续走下去,她只要把萧荣给管好,以后的日子总不会太差。
反正京城变动之下,连萧艺都在萧善和萧锦跟前栽了跟头,她父亲也看出萧荣实在不是个当太子的料,扶持心思也淡了下去。
这样正好。
第90章 090
对京城的人来说,这个年就这么不咸不淡的过去了。一切都是按照往常的惯例,错倒没有,但又分外的没意思。
年后开印,太子萧锦的婚事再次提上了议程。皇后和太子之间有隔阂,不过这件事皇后还是用心了。
皇后看中了兵部尚书沈卫家的嫡女沈婉珠。皇后见过真人,是个端庄大方的,性格既温柔又强势,最重要的是非常识大体,有个聪明劲儿。
这样的女子入主东宫对萧锦来说是好事。
皇帝知道这事后只说了句问问萧锦的意见,然后就不再过问了。
萧锦自然没有多大的意见,不过皇后也没有直接确定,而是说再看看人品。这些,萧锦都没有特别关注。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的过着。
京城仍旧是大周最繁华的地方,每天发生着各种各样的事情。京城里的官员换来换去,有人落寞有人意气风发。
相比之下,萧善的日子可以说是过得非常潇洒。在一个他当老大哥说一不二的地方,要是还过不舒坦,那就不符合萧善的性格。
当然,俗话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云南这地界也不例外,总会发生一些让人恶心的肮脏事儿。
萧善没遇到也就罢了,当他第一次遇到什么有官员家的儿子强抢民女的案子。
他二话没说,直接派人把这官员的家底给查证了一遍。从儿子强抢民女,到当爹的贪污,还有妻族仗势欺人等,甚至深挖之下还牵扯到一批京官。
案件的性质因此发生了转变,所牵扯的人也跟着变了。
萧善这赶尽杀绝的手段一出,云南的官员很是老实了一段日子。
没办法,不老实不行。
虽然有人暗中弹劾萧善做事手段过于粗暴容易牵扯无辜,但折子到了京城皇帝根本不觉得萧善做的有什么错,更不用说别人了。
所以他们只能夹紧尾巴做事,免得自己哪天落到这一地步。
谢追说萧善做事喜欢杀鸡儆猴。
萧善并不否认这点,他们处在一个非常缺乏监督的世界。地方太大,他每天就是不停歇的走路也看不到所有的事。在暗处有太多他们看不到的悲剧发生,有人穷极一生也不一定能走到他面前伸冤。
所以不公之事,真要到了眼前,他自然不会放过那些犯下事的人。
也有官员私下商议,说他们干脆联合起来对付萧善,让他在云南无人可用,成为一个光杆王爷。
这提议一出得到了很多人的赞赏和同意。
说实话,文武百官要是联合起来那就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他们要是想做一件事,都能左右皇帝的意见,更何况萧善不过是区区一个王爷。
大家兴奋的相互敬了杯酒,然后有人在一旁幽幽道:理儿虽然是这么个理儿,但问题就出在萧善是个王爷,还是个得圣心的王爷。
有人证高兴,听到这泼冷水的话忍不住出言相讥: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要是怕你可以退出,我们又不是非要拉着你一起。
我并不是怕,我只是在想,萧善他有三千卫兵
有三千卫兵又如何,难道他能用这些卫兵顶替你我的位置?
有人听到这话心里忍不住咯噔一下,这三千人可是只属于萧善的人,他从里面提拔几个人当官还是有很大可能的。
更何况
张大人莫生气,我的意思是皇上的心思咱们得琢磨透。万一咱们联合起来辞官,皇上同意了,甚至派其他人来顶替你我,到时该当如何?
有有这可能吗?
张大人觉得以皇上对云南王的看重程度,是你我重要还是云南王重要?刚才我不是说了吗,只要皇帝下旨罢免你我,云南王瞬间就能从三千卫兵中找到顶替你我的人。
其他人听着话也是听得发怵,瞬间觉得这提议太傻了。
就是,萧善是王爷,他头上有太子和皇帝,他们逼迫萧善有个屁用。
于是大家又闷头喝了一杯酒道:王爷也算得上性情中人,咱们日后在他手下谨慎做事就是。
对对,咱们对王爷也是一片忠心。
想把人推翻时,一口一个萧善。
等心里有了别的想法,萧善这个名字是不敢轻易提了,则变成一口一个云南王。
萧善可不知道有一群人差点拧成一股绳想要把他搞成孤家寡人。
说实话,就算知道了,他也不在意。
就他这性子,这些人前脚敢说辞官的事,后脚他就能把这事给做事了。
不过到了五月份,刚过完端午节,云南官员松了口气,并不是他们头上萧善这座大山彻底移走了,而是他们脖子上的绳子松泛了些。
山早晚会回来,但回来之前他们能松口气也好。
缘由是萧善回京了。
为何选择五月最热的时候回京,那是因为皇帝病了,据说病的还有点严重。
其他各地官员都伸着脖子往京城里瞅,想知道皇帝这一病会不会新朝换旧朝。只有云南的官员在心里大逆不道的想,要不是皇帝病了,他们的心一直要吊着办公。
现在,真好。
想法大逆,所以没有人敢表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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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善接到萧锦的信后立刻以最快的速度收拾了一番,然后带着谢追就往京城奔。
谢随也同他们一起回去了。
他们回去的速度要比来时快,大人还好,明明受了不少罪。
白胖白胖的小娃娃现在因为赶路瘦了不少,还被晒的黑了不少。幸好他身强体壮,一路上没有怎么生病,不过因为长时间坐马车很闹腾。
中途看他这么遭罪,萧善原本想自己先骑马快行赶回京城,谢追和谢随慢慢的走着。
但明明同他感情好,一会儿见不到他就闹腾,萧善看着他苦巴巴的小脸,到底没忍心把人扔下。
一路快马加鞭赶回京城后,萧善把谢随送回王府,自己连衣服都没有换,直奔皇宫去了。
他多日不在京城,宫门的守卫都不知道换了几波,不认识他的脸,自然就把人给拦住了。
萧善还没把腰牌掏出来,身后就传来萧荣的嗤笑声:我说是谁呢,这不是三弟吗?从云南回来了?萧荣这话说有些咬牙切齿,萧善就是他的噩梦。这不,还没看到人脸,光看一个背影,他就知道这人是萧善。
萧善那是头也没回,直接看着守卫道:没听到大哥的话吗,本王萧善,让开。
宫门守卫对宫里的消息可是灵通的不行,他们都知道皇帝生病,心里在盼望着萧善回来。这人回来了,他们自然不敢再拦,很快让开。
萧荣看着萧锦的背影,心道,萧善这是要把自己单独落下,好在皇帝面前彰显自己的担心之情。他才不会让这人得逞,他也要去。
于是萧荣也快步往宫里走。
萧善入殿时,常乐正在殿门外守着,看到萧善,常乐一震上前迎道:王爷不是还有一天的路程吗?怎么也没让人通禀一声。
萧善因长时间的赶路,脸色有些憔悴,直言道:父皇怎么样了?
常乐悄悄叹息了声道:还在病着呢,太子正在里面,王爷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萧善点头,直接推门而入。
刚入殿他就闻到了一股药味,皇帝在内殿休养,外殿的药味都聚集着不散,看样子是喝了很长时间的药了。
萧善走到内殿门前听到萧锦正在劝皇帝喝药,皇帝只说让他放着一会儿来。萧善听到皇帝的声音,他吸了口气道:父皇,儿臣回来了。
三弟?里面传来萧锦惊喜的声音,不过片刻殿门被打开,萧锦的脸出现在眼前。
萧善同他打了声招呼,二人一同入殿。
皇帝正靠在床头,脸色不好看,房内很闷,床边小案上还放着一碗药。看到他,皇帝瞬间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他哼了声撇开了眼。
萧善走过去端起药碗道:父皇快把药喝了,一会儿凉了还要药效就没那么好。
萧锦也道:父皇,三弟这一路肯定十分担心你。你看他风尘仆仆的模样,肯定赶路赶的很急,父皇心疼三弟就该让他安心才是。
皇帝也知道这药早晚都得喝,最后他接过药,仰头喝下。
嘴里的苦味久久不散,许是心情之故许是乍然生病心里有了别的想法,这几天皇帝心里突然升起一个念头。
于是皇帝看了看萧善又看着萧锦道:你年龄也不小了,朕这一病,突然有个念头,不若把皇位让给你,朕当个太上皇,也能过几天闲散的日子。
萧锦可没想到皇帝会这么说,他吓得一脸土色扑腾跪在地上哀声道:父皇正值壮年,为何说出这样的话,儿臣万万不敢接受。
皇帝心道,谁想做一辈子的太子。不过萧锦这一番表现,他还算满意。
正想继续说些什么,一眼瞅到萧善,看到他波澜不惊的样子,皇帝心念一转道:你呢,觉得朕这个提议如何?
萧善:父皇说让那就让。说着这话,他摸了摸皇帝的手,有些热,应该是烧还未退干净。
皇帝眼皮一跳,萧锦猛然抬头神色严厉:三弟,你闭嘴,胡说什么呢。然后他看向皇帝道:父皇,三弟口无遮拦惯了,你不要同他一般见识。
朕看他不是口无遮拦,是心里有想法。一些生病的人喜欢无理取闹,皇帝就是这类人,他表情不善的看着萧善道:朕倒是想听听他的想法。
萧锦也不敢在这个时候给萧善使眼色,只能紧皱着眉头看着他。
心里只盼望萧善明白,皇帝是父也是君。尤其是在这节骨眼,万万不要真的把人给惹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