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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二章 联合阵线,兵痞闹事

  复兴同盟革命联合阵线,当这个具有超时代特征的新名词出现在报刊媒体,标志着以复兴会为主导的“革命公司”的合并成为了现实,也意味着同盟会创立四年来最大的一场风波以分崩离析而告结束。
  《民报》依然是以章太炎为主编,继续出版,但已为复兴会注资收购;焦达峰、张百祥、孙武等湖湘革命志士宣布加入联合阵线,陶成章等江浙革命志士宣布加入联合阵线……
  可以说,黄兴的放弃加剧了本已处于混乱的东京同盟会,在复兴会所派出的杨笃生伸出橄榄枝后,投身于正在轰轰烈烈进行革命运动的复兴会,便成了很容易的选择。
  而北辰在南洋另起炉灶,并在事实上放弃了东京同盟会,更在反击的信中说:“所云从新组织团体,弟在南洋已有行之,是以南洋之组织与东京同盟会不为同物。前、去两年之起兵,皆奉革命党本党之名义,并未一用同盟会名义也”。这样明显的表示,毫无疑问对东京同盟会的分崩离析起到的推波助澜的作用。
  《民报》复刊第一期,便把北辰的信公之于众,并陈明与复兴会合并之理由,“先生既重新组织团体,起兵亦未用同盟会名义,自绝同盟会于先。东京同盟会征求会员意见并投票表决,多数会员赞成与复兴会联合,共遵复兴会会首宋复华先生为领袖……”
  虽然没有明言罢免北辰总理之职,但意思已经明确,程序也正当合理。投票表决嘛,少数服从多数,难道寥寥几个挺孙派坚决不召开大会,便能阻挠吗?再者,与复兴会联合的是东京同盟会,与北辰已经重新组织的南洋团体不为同物,这可是北辰自己说的。
  复兴会、同盟会两大革命品牌可以说是合二为一了,革命宗旨也略作修改,“推翻满清专制,创立中华民国,人人平等,耕有其田”。
  从宗旨可以看出,革命联合阵线已经没有了强烈的排满情绪,矛头直指清廷,直指专制。而人人平等、耕有其田,则又摒弃了同盟会原来多有争议的“平均地权”,说法更加科学并切合实际。
  从人员上看,主要是湖湘、江浙皖、川这几个省的同盟会会员加入最为积极,在很大程度上弥补了复兴会在这些地区发展的不足。
  尽管很多新加入者还没有放弃发动会党的思路,但西南已经有了一个现成的革命战场,联合阵线还成立了委员会,进行革命工作的商定和安排。这样一来,既能使热血青年有用武之地,也结束了原来东京同盟会各行其事,指挥混乱,行动不一的弊病;
  还有一个重要的改变便是东京同盟会有了稳定的财政支持,且彻底摒弃了日本人的加入,联合阵线因此显得更加纯正,不易受到外部势力的影响和左右。
  两大革命团体的合并,或者说联合,立刻经起了极大的轰动和反响。不管是外国观察家,还是国内有识之士,都认为本已很强大的复兴会经此联合,成为革命第一大团体已经勿庸置疑。同时,复兴会将占据中国革命的主导地位,更是不可动摇。
  或许到这个时候,远在北美的北辰还没意识到因为自己的固执,以及觉得东京同盟会不听指挥而另起炉灶,所带来的后果会如此严重。他之前在旧金山建立同盟会分会,改为中华革命党时。面对改名的质疑,公开说:“同盟会已取消矣,经费由我筹集,党员无过问之权,何得执以抨击?”
  而东京同盟会会员则批驳道:“同盟会由全国志士结合组织,何得一人言取消?款项即系直接运动,然用公家名义筹来,有所开销,应使全体与知,何云不得过问。”面对质疑,北辰无话可说,默然不语。
  显然,北辰过于高估自己的名声和威望了。他觉得同盟会是因他而成事,而不是挂着同盟会总理的名义才有更大的影响力。他认为只要自己登高一呼,照样能组织起一个如臂使指的革命团体,且不弱于东京同盟会。
  从这里也可以看出,北辰身为总理,对东京同盟会的组织、领导等工作,并不是很了解,或者说是很少关心。这样一方面使东京同盟会的会员对其产生疏离和怀疑,一方面也使北辰并不知道东京同盟会所蕴含的明暗实力。
  至此,由陈文强借机发动的革命团体大联合算是尘埃落定,复兴会以极小的代价实现了品牌合并,革命势力大张,已无人能撼动其在中国革命风潮中的主导地位。
  ……………
  天空淡淡的,既不晴,也不阴,宛如军营内人的心情。
  第一批抽调前来的三个巡防营就驻扎在广州城西,七八天的时间过去了,就这么被圈到军营里。吃喝不好也不坏,训练那是天天都有,可想出去,不行。每个军营增派了三十多名所谓的宪兵,胳膊上戴着箍,个个身强力壮,严把着营门。
  这种不闻不问的情况,仿佛根本没把他们当回事。连着几天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过去了,有些家伙累得够呛,怨气也在升腾,渐渐地就想闹事了。
  宿舍里,几个老兵凑到一起,嘴里骂骂咧咧地发泄着不满。
  “妈x的,当咱们是臭袜子呀,给晾在这里。”韩新咣当一下,将喝水的缸子扔在桌子上。
  “就是。成天训练,不说加饷吧,也得让咱们出去快活快活呀!”赵灵光转着手腕子,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可惜满脸的猥琐,让人不敢恭维。
  “嘿嘿,那个姓郑的家伙还敢跟咱们摆臭架子,也不掂掂自己的斤两。”祝和尚轻轻抚着脸上的伤疤,冷笑着说道:“老子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还真没把他看在眼里。”
  “那还等什么,出去吃喝玩乐一番,他敢把咱们怎么样?”赵灵光撺啜着。
  “不好吧!”王老蔫半眯着眼睛,有气无力地说道:“再怎么着,他是宪兵队长,也是咱们的长官,要是闹起来,少不得以后穿小鞋呀!”
  “去他妈x的,他一以后还得靠咱们兄弟剿匪立功呢!”韩新满不在乎地说道:“走,大家一起出去,让他也知道咱兄弟不是软蛋。”
  “对,一起走,谁不去谁是孬种。”赵灵光唯恐事情闹不大,又添了一把火。
  他这话一说出来,就把所有人都逼到了只能随大溜的地步,连王老蔫也有些无奈地站起身,拂拉着衣服上的褶皱,就等着跟在后面呐喊助威了。
  “走,走,进城玩儿喽!”韩维新一招手,带着十几个人呼呼啦啦地出了宿舍,直奔大门口而去。
  “站住,长官有令,没有通行证,不准出去。”军营门口的哨兵尽职尽责地拦住了这些大摇大摆向外走的一群兵痞。
  “长官?哪位长官,我们连个人影儿也没见着。”韩新大大咧咧地拔开哨兵的枪,满不在乎地说道:“把我们关在这里,算是怎么一回事?”
  “对,我们要出去透透气,你给我让开。”赵灵光上前推了哨兵一把。
  哨兵退了一步,并不惊慌,而是将手指含在嘴里,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
  随着口哨声,从门外、营房里、岗楼里跑进来一群士兵,都是荷枪实弹,跑到跟前,不由分说,将这些老兵痞包围起来,雪亮的刺刀直逼到胸口。
  “坏了,撞枪口上了。”王老蔫缩了缩身子,低声嘟囔着:“这是故意的,就等着咱们这帮傻瓜出来闹事呢!”
  赵灵光眼珠子乱转,看这场面明显是有备而来,他有种掉进陷阱的感觉。不只是他,其他人也被震住了,谁也没想到这事还没闹起来,就被看管住了。
  “弟兄们,我们不出去了。”王老蔫不知被谁推了一把,差点撞在刺刀上,他赶紧伸手将刺刀小心地挪开点,陪着笑脸说道:“我们这就回去,还请诸位让个路。”
  一个年轻的军官背着手出现了,对这些老兵冷笑道:“你们就在这老实呆着,等长官回来处置吧!”
  “那个——”赵灵光还想辩解几句,年轻军官已经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士兵们哗啦哗啦拉动枪栓,将枪口和刺刀对准了他们。
  …………
  “大人,清乡恐怕要提前行动了。”陈炯明把最近的报案资料汇总完毕,向陈文强做着汇报,并提出了建议,“广州城内和附近商业繁盛之地差不多都清剿完毕,成绩是不错,但全省的治安情况似乎未见好转。”
  陈文强接过资料,只是粗略一看便放了下来,不紧不慢地说道:“依照现在的情报,倒是可以择重点地区进行清乡。但军队呢,警察是信得过,巡防营嘛,扰民有余、剿匪无用啊!”
  “大人不是派驻宪兵了吗?”陈炯明有些疑惑地问道:“有他们监督、弹压,应该无大碍吧?”
  陈文强轻轻摇了摇头,说道:“乱世用乱典,这不只限于剿匪,也适用于那些军纪败坏的巡防营。光是派宪兵还不够,还要有一批人头震慑,还要汰劣留强,还要持续地监督弹压。”
  陈炯明觉得有理,便仔细地听着,直到被敲门声打断。
  进来报告的是派驻的宪兵,听到兵痞闹事的消息,陈文强先是神情严肃,听到局势已经被控制,微微松了口气,然后竟然笑了起来,实在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难道这就要砍人头、杀人立威了?陈炯明有些猜测,也有些心下凛然。
  “走,咱们去看看。”陈文强等着就是这个消息,如今石头落地,就该他出马了。
  “大人先请。”陈炯明恭谨地随在身后。
  ……………
  军营里,闹事的家伙被看得很严密。但时间一长,这些人也保持不了一个姿势,都偷偷地活动下身体。另一部分士兵则在不远处好奇地看着,交头结耳,议论着这些家伙将得到怎样的处罚。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了起来,由远而近,转眼便跑进了军营,当先一骑,军装笔挺且另类,正是郑老三,跟随陈文强已久的龙兴堂骨干,还在琼州参加过征战。
  郑老三以威风凛凛的姿态第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确实有先声夺人的效果。但各人有各人的看法和想法,尽管不敢说出来,但表情各异,也能多少表示出一二。甩蹬下马,郑老三阴沉着脸,大步走了过来。而后面的陈文强等人却不紧不慢,下马旁观。
  “敬——礼!”带队的青年军官拉长声音,高声喊道。
  刷,围着闹事老兵痞的宪兵率先收枪立正行礼,这些老兵面面相觑,犹犹豫豫地不知是否该效仿,敬礼是小事,可有几个家伙认为这样做便没了气势,还想硬挺。
  郑老三冰冷的目光缓缓扫过闹事的家伙,是的,事情不大,但他需要这个借口来发挥。
  在他目光的逼视下,稀稀拉拉地有老兵痞行礼,有人带头,硬挺的家伙也没有底气,尽管勉强,尽管不情愿,但最后所有人都敬了礼。
  郑老三将各人的表情记在心中,冷然一笑,缓缓回了个礼,低沉而简短有力地喝道:“全体集合!”说完,转身直奔操场。
  哨声响了起来,军营里的士兵闻令而出,时间不长,队伍便完成了集合列队。闹事的老兵痞被押在队伍前面,心中浮起了不祥的预感。
  郑老三在队伍前慢慢走着,不时眯起眼睛,挨个打量着闹事的老兵痞。论杀人,他的手上有鸦x片贩子、帮派会党的血,在战场上更是沾染了太多的血腥,不知不觉,那种肃杀血腥之气已经渗透进了他的身体。
  杀气听起来好象很虚缈,但确实存在。从科学研究的角度来说,这属于人的第六感,只是大多数人常久的脱离自然,这种感觉会慢慢弱化,但是没有消失,比如说那些战场上浴血征战的老兵,或是那些一辈子都生活在森林里面打猎的猎人,这些长久穿越生死的人,能够慢慢的激发这种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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