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恩怨
玄慈方丈被石帆冷峻的话语所惊，心中顿时泛起了滔天巨浪！“他！他真的知道！他真的什么都知道！”玄慈艰难开口道：“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石帆冷冷道：“我怎么知道这重要么？在下刚说过，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方丈，你虽听说叶二娘作恶，却怜悯其当年受的苦楚而不加以干涉！但是！”石帆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而后厉声道：“但是你可知这究竟是多大的恶？叶二娘二十年如一日的杀戮初生婴儿，晨曦之时夺来，玩弄到傍晚就将其杀死！二十年，按照每年三百六十五天计算，其已经杀了七千三百余名初生的婴儿！你还觉得其可怜吗？”
声音如同晨钟暮鼓一般击在玄慈心上，玄慈方丈顿时面如土色！诚然，叶二娘被人毁容，而后夺走了孩子，受尽了苦楚！但玄慈也从未想到过竟然已经有近万婴儿丧生在叶二娘手上，这已经是骇人听闻了……
玄慈眼中忽然流出两行浑浊的泪水，喃喃道：“都是老衲的错！老衲这一生却是做错了两件事！第一件事，老衲误听谗言，率众伏击契丹武士一家，铸成大错！老衲后来醒悟之后，悔不当初，因而选择就此遁入空门！这第二件事，就是放任二娘不管，为了少林以及老衲自身的清誉，明知其为恶而不加干涉！甚至对自己的儿子朝夕相处二十年而不敢说出我是他的亲生父亲！若是老衲早些认清楚这些，言明一切，恐怕二娘也不至于陷入疯狂！这一切都是老衲的错处！”
“没错！就是你的错！”忽然殿后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却是转出了一个黑衣人。这黑衣人石帆自然是丝毫不陌生，正是萧峰之父萧远山！
而玄慈则是目光平静，几乎不看那忽然出现的黑衣神秘人一眼，此刻他已经完全陷入了自责以及内疚之中……
黑衣人走到玄慈面前，忽然撤下面巾，露出了一张满是虬髯的苍老面庞！目光平静的玄慈看到这张陌生而又熟悉的面容，顿时神色大变，但旋即又陷入了平静，淡淡道：“原来萧老施主并没有死！甚好，老衲心中的愧疚能稍微排遣一些！”
萧远山先是看了一眼石帆道：“小子，你知道的当真多！不仅知道老夫的事情，居然连这老秃驴的事情你都一清二楚！老夫对你越来越好奇了啊……”而后不顾石帆尴尬的神色，转头对玄慈方丈道：“老夫是没死！因而老夫才能暗中寻查当年事件的背后隐秘！你刚才说你误信谗言！老夫问你，你到底是信了谁的谗言？”
玄慈摇摇头道：“他早已去世了……老衲也不想再提了！萧老施主要为爱妻报仇的话，就冲老衲来吧……”
萧远山闻言猛地转头看向石帆道：“你不是说你知道么？现在能否告诉老夫？就当是老夫这个峰儿的爹爹，你的伯父求你！”
石帆点点头道：“我的确知道！那人其实就是慕容世家上代家主慕容博！其当年事后假死脱身，实际上现在仍旧活着……至于其现在在哪，我却不知道了……”石帆倒没有撒谎，他此刻却是不知道慕容博在不在藏经阁，因而算是抖了个机灵……
玄慈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叹道：“原来他真的没有死！老衲早年与其相交甚笃，却不知其为何要设计老衲……唉……”
石帆笑道：“要想知道一个人的行为目的，那么就去分析这件事情的后果！萧伯父当年是大辽高手，乃是萧太后甚为欣赏的高手！其若是死在雁门关外，必然会导致宋辽关系恶化！说道这里，就不得不提起慕容世家！先祖乃是五代大燕皇族，后来亡国之后一直致力于复国大业！其祖慕容龙城何等威风，可当其想要争霸天下的时候，却发现宋太祖已经将中原统一完毕，海晏河清！而后，慕容世家世世代代为此做着努力，其激化宋辽矛盾，挑拨契丹中原之间的关系也是为了能够挑起宋辽战争，从而获得崛起之机！虽说他们的方向我并不认同，但她们的行为的确是以此为目的的没错！”
玄慈与萧远山顿时明白过来，玄慈还好，毕竟经过多年佛法熏陶，早已平静许多，萧远山则是怒发冲冠，恨不得立刻将慕容博找出来一掌拍死！他不知道的是，他其实已经与慕容博交手数次了……
萧远山此刻也明白了玄慈的确是被慕容博设计，并且也颇为感动其即使知道被设计了，依旧为其保守着秘密，称得上一句得道高僧！“老和尚！你那小情人当年就是被老夫伤的，你儿子也是被老夫扔在菜园子里的，你要报仇就快些！”萧远山虽然语气不善，但却已经不叫老秃驴了……
玄慈摇摇头，“都是老衲有错在先，因果相扣，怨不得萧老施主！今日经过小施主一番当头棒喝，老衲终于明白何为业报！石施主，老衲此刻心乱如麻，却是无心招待施主了，还请施主就此下山吧！至于萧老施主，你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就当刚才没见过老衲！一日之内，老衲将会给天下人一个交代！”此刻玄慈低眉顺眼，双目微闭，似睡非睡，却是不再理会两人。
萧远山看到玄慈又恢复了死水一般的状态，不由得冷哼一声，却是转回后殿，而后消失在大雄宝殿中……石帆则是轻叹了一句，“无人不冤，有情皆孽！当真不曾欺我……”而后走出大雄宝殿，缓缓下山……
石帆走后，玄慈缓缓睁开了双目，而后走出殿门，声如洪钟道：“各院首座师弟，请往正殿一叙！”其声传遍少林各处，顿时惊醒了多名闭目参禅的老僧……
片刻后，众僧进入了大雄宝殿，只见玄慈默默盘坐在蒲团上，不言不语……
萧峰的授业恩师玄苦大师双掌合十道：“阿弥陀佛！方丈师兄何事召集我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