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

  我摇头,说:“不知道,或许是想先折磨你,又或者觉得杀一个就够了,吸走你精血作为惩罚,又可以培养出一只鬼童也不错。”
  周绍勇的眼角神经质的抖个不停,他咬牙切齿,眼睛红的要滴血。两只手抓住被单,握的嘎吱嘎吱响。过了一会,他突然翻开床单,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猛地磕了个响头,说:“大师,我愿意倾家荡产,只求你帮我找到那个养鬼人!”
  我伸手把他扶起来,轻声说:“你不需要倾家荡产,在我把他找出来之前,你要养好身体,做好准备,因为,我们是要杀人的……”
  周绍勇抬头看着我,他的身子剧烈的颤抖着,不是因为虚弱,而是因为愤怒,因为难过,因为我的话给他太多的触动。他忽然间抱着我的胳膊大哭起来,喊着刘茹的名字,像被人抛弃的孩子。
  我能理解他的心情,昨夜还一番云雨的亲密爱人,今日却成了一具尸体。这种恍若做梦的情景,放在谁身上都受不了。我看得出,周绍勇和刘茹是真心相爱,他们虽然是二婚,但彼此之间的感情,比许多原配夫妻还要深。
  刘茹的死,出乎我的预料,我没有想到,事情会严重到这种地步。
  之前洪胖子虽然死在我面前,可他是咎由自取,死的再惨也不值得人同情。但刘茹在整件事里,可以说是最无辜的,她不该死。
  正因为如此,我才会如此愤怒。哪怕与刘茹并不熟悉,但我依然会帮周绍勇找到那个养鬼人!
  必须要杀掉他!
  两个黑衣男,到此刻才终于醒过来。他们看到我和周绍勇的时候,都大吃一惊。虽然不知道刘茹来的时候,是用什么方法让他们昏睡过去,但周绍勇很明白,这种所谓的特殊人才,确实像我说的那样,无法保护他。
  所以,他让这两人带着设备离开,同时向我询问之后要办的事情。
  我仔细思考有关鬼童的所有事情,然后说:“如果他是一个真正的养鬼人,那就好办了,想办法把他养的鬼引走,我就可以对他下蛊。但如果他是把养鬼术和降头术混起来练的,就比较麻烦。虽然鬼不会多厉害,但因为有护身降头,我的蛊术就没用了。所以,为了万无一失,你首先要准备一把枪。如果我的蛊术对他没用,就只能帮忙引走小鬼,剩下只有靠你。”
  周绍勇点头,一脸狠辣的说:“别说一把枪,十把我也给你弄来!”
  “相比被管制的火器,另一样东西应该会比较容易弄到。”我说:“你现在可以让人去找一只成年的母牛,必须是大肚子的,把肚子剖开,取出牛胎盘。用这东西做成护身的衣服穿上,可以挡住小鬼。”
  “牛胎盘?这东西有用吗?”周绍勇问。
  “牛虽然和人不同,但胎盘的效果是一样的。胎盘又称紫河车,胎衣,在一些中药古方中,也被叫做混沌皮。它承载对幼体生机输送的作用,可以逼退所有不干净的东西,有很大的辟邪效果。不过,这种东西越新鲜,效果就越好,时间长了,和烂肉没区别。此外,黑狗血混犬牙,公鸡血混鸡冠,这两样必须得有。”
  “行,我让人去找!”周绍勇说。
  “正常来说,种鬼和下降一样,都不会跑的太远。换句话说,刘茹的尸体早晨离开后,应该很快就到了养鬼人身边。如果能找一下附近的监控录像,或许能找到她的位置。不过,就算找到了,也不要轻举妄动,我们必须准备齐全才能动手。”我提醒说。
  “好,我会让人调查附近的监控。”周绍勇说。
  为了替刘茹报仇,哪怕我现在要他的命,估计也不会多犹豫。看着他那如骷髅一般的身子,我叹口气,说:“记住,只有好好活着,才能更好的去报仇,才能让敌人的目的达不到。你的精血被吸走太多,如果不好好休息,很可能会突然猝死。我想,刘茹如果在这,一定不希望看到这种事。”
  周绍勇低头沉默许久,忽然问:“大师,刘茹……能救得回来吗?”
  我很认真的思考了这个问题,然后回答说:“如果她肉身没有被破坏,又有一位精通道术的人帮忙,或许可以救得回来。怕就怕……”
  周绍勇见我支支吾吾,便说:“大师,您有话就直说吧,都这个时候了,还能有什么更坏的消息?”
  我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就说:“养鬼人所用的邪术中,虽然大多针对小孩子,不过也有一些是用在大人身上的。被用于邪术的魂魄,基本都残暴无人性,很难清醒过来。所以,就算有道术高人帮你,找回来的魂魄也必须利用道法净化,然后才能送回肉身。那样的话,她不一定记得你,更有可能像一张白纸。”
  周绍勇嗯了一声,低头不知在想什么。我说:“不过,现在真正懂还魂术的高人很少,你想找到那样的人,就像普通人希望能中彩票头奖一样,所以,别报太大希望。”
  周绍勇一脸惆怅,始终不说话,我知道他还在伤心难过,也不便多说,就让他好好休息,顺便让人拿点益气补血的药来。
  周绍勇虽然点头应下,但却没有立刻休息,而是拿起电话交代人去办我刚才说的事情。听着他低沉沙哑的嗓音,我默然走出病房。
  刚出房门,就听见东方晴的声音。抬头看,她早在门外等候多时,见我出来,这位脾气直率的姑娘探头看一眼病房,低声问:“里面那男的怎么了?刚才听见他哭的好伤心。”
  我摇摇头,不愿说太多关于刘茹的事,东方晴很聪明,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追问,所以她立刻换了个话题,说:“单位领导找我,能不能帮忙看会我哥?”
  ☆、第二十七章 我们一起去杀人
  我嗯了一声,说:“去吧,这里有我,可以放心。”
  东方晴笑着点头,说:“当然放心,你是大能人嘛,我很快就回来,不会耽误你太久了。”
  大能人?如果我真是能人,刘茹也不会被人用来种鬼了。我一脸悲戚,东方晴自知失言,却不好补救,只得离开。
  我进了强子的病房,见他依然没有醒来,便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仔细思考该怎么对付那个养鬼人。种鬼邪术中,鬼童比鬼婴成型的快,因为有大量男子精血助长。成型后的鬼童,外表和普通孩子并无区别,只不过天生有一股阴气,而且因为类似拔苗助长的模式,所以身材比例会有些不协调。
  我们平时所看到的畸形儿中,尤其是双生体,大部分身体都会有缺陷,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吸收太多精血,超出自身成长所需,就会多出一些东西或者让某些位置发生异变。
  除此之外,鬼童生性邪恶,虽然不像鬼婴那么嗜血,但做起坏事来,堪称一绝。它拥有极高的智慧,擅于利用自己的外形设下陷阱,以此迷惑人后,再将人折磨至死。简单的来说,鬼童类似某些电影中的变态杀手,而且是常人无法抵抗的那种。
  因邪术而生,所以具备抵抗降头和蛊术的特殊天赋,很是难缠。我让周绍勇去找牛胎盘,就是为了治它。
  而那位养鬼人身边,除了这只可能快要成型的鬼童外,最少还有一只凶鬼。这只凶鬼我不知道属于什么,不过从它能轻松杀死三个成年人来看,其可怕程度,比巫毒蛊还要高出许多。
  想对付这种凶鬼,黑狗血,公鸡血乃至童子尿都是必备的。不过,效果并非传说中那么好。可惜我不修行道法,虽然从姥爷那得知关于凶鬼的一些事情,但也说不上太了解,更别提该怎么对付它了。
  思考想去,还是觉得,直接拿枪打死养鬼人最方便。
  从强子出事到现在,我几乎没怎么睡觉,解决驾校的降头师后,立刻就坐直升机来到这里。而昨晚,又和东方晴聊了一整夜。刘茹的事情虽然让我震惊,但精神的疲惫,实在无法抵抗。想着想着,我迷迷糊糊趴在病床上睡着了。
  而在睡眠的过程中,我再次看到那张诡异的鬼脸。它飘荡着,离我越来越近,就在那血淋淋的长舌差点沾到我的时候,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我立刻惊醒过来,转头看,东方晴提着一个塑料袋站在旁边。她做出不高兴的样子,说:“让你帮忙看着我哥,竟然自己睡着了,太不靠谱了吧。”
  我不好意思的揉揉有些发麻的脸,说:“实在太困了,这几天都没休息,太抱歉了。”
  “算了算了,看你脸色也知道没休息好,你先找个地方睡会吧,这里我来就行了。”东方晴说。
  “没事,睡一会精神好多了。”
  “一会?护士说,从我走后你就开始睡,现在外面天都快黑了。”东方晴把塑料袋放在桌子上,拿出一份盒饭,说:“这是医院食堂打包回来的,尝尝吧。”
  我心里一惊,扭头看向窗外,果然外面华灯初上,已到夜幕降临的时刻。我很是吃惊,之前感觉自己也没睡多久,尤其是那鬼脸,从出现到飘入眼前,似乎短短几十秒而已。可现实中的时间,怎么过的这么快!
  东方晴见我发愣,便说:“怎么,该不会嫌弃医院食堂吧?现在的食堂还是很干净的。”
  我摇摇头,说:“和这个没有关系,在想别的事情。嗯,你先吃吧,我去隔壁看看。”
  东方晴哦了一声,也不多劝,坐下来打开一份盒饭开始扒拉。我揉揉发麻的脸,心想难怪脸这么难受,竟然睡了那么久。
  走到隔壁后,扭开门把手进去,正见周绍勇坐在床上,看一个平板电脑。病床旁边,站着一位二十来岁的年轻人。
  周绍勇抬头,见是我,立刻招手,说:“大师,您来的正好,我们找到刘茹的位置了。”
  “哦?”我连忙走过去,见平板上播放的影像中,一个女人的背影恰好消失在一条阴暗小巷中。
  周绍勇有些激动的说:“这条巷子,离医院不到三公里!”
  “你已经让人去查探了?”我问。
  周绍勇点点头,说:“刚拿到监控录像的时候,我想喊你来着,但是看你睡的那么熟,就自己做了决定。不过你放心,去查探情况的人,是专门请来的,很有经验。”
  我嗯了一声,说:“有经验最好,免得打草惊蛇,那人汇报具体情况了吗?”
  病床旁的年轻人开口说:“刚刚接到他的电话,那里都是等待拆迁的自建房,监控摄像头非常少。地面是水泥路,很干燥,所以没能找到刘小姐的具体位置。不过根据他的调查,那片区域住的人非常少,一路走来,房子里有动静的只有几处。如果再多一些时间的话,应该可以排除一些额外的可疑点。”
  我看了眼已陷入漆黑的窗户,摇头,说:“没有时间等下去了,那东西成型速度远比你们想象中的快,一天一夜就会诞生。这个时候去,养鬼人没时间逃走,反而再拖一会的话,等鬼童出来,他就没有后顾之忧了。打马先打蹄,打狼先打腰,只有趁着他无闲暇的时间段,才能打个措手不及。我让你准备的那些东西,怎么样了?”
  周绍勇看了眼身边的年轻人,那人之前听了我的话,正在发愣,半天没吭声。直到周绍勇用力拍了下床伴,他才打了个激灵,醒过神来,说:“母牛,大黑狗,雄鸡都栓在修理厂。”
  “立刻杀了把东西送来!”周绍勇冷哼一声,说:“下次说话再走神,就连人一块走!”
  年轻人微慌,连忙点头。一看他这样子,我就知道,周绍勇并没有给手下人交代清楚我们是要做什么。所以,这个年轻人听到我说什么鬼童,养鬼人等字眼,才会吃惊发呆。
  而后,年轻人掏出手机,给人打电话。周绍勇翻开腿上的被子,准备下来。我一把将他按住,说:“你现在身体虚弱,很容易被鬼魅之物侵扰,不适合跟去。”
  周绍勇看着我,一脸坚决的摇头,说:“我必须去,哪怕这次会死在那,也要去!大师,这是一个丈夫对妻子的心,希望您不要阻拦我。”
  我看了他半晌,最后,把手抬起来。周绍勇默默的从床边柜子里把衣服拿出来,看着那套时尚的黑色休闲西服,他说:“刘茹是个很会打扮的人,她给我买的衣服,都是这种款式。以前,我总觉得太年轻化,穿着不习惯。”
  我轻声说:“什么事情,都会习惯的。”
  穿着可以,心爱的人离去,也可以……
  他将衣服换上后,旁边的年轻人问:“他们已经开始宰杀母牛,东西是送到这里,还是……”
  周绍勇转头看我,我想了下,对他说:“事不宜迟,还是直接送到那附近吧,我们现在也去。不过,到了那之后,所有的事情必须听我的。尤其是你个人,没有我的允许,不能随意做任何事情!哪怕多说一个字都不行!”
  周绍勇默然点头,年轻人看看他,又看看我,眼中竟有些许佩服。或许在他眼中,从没人敢对周绍勇这样说话吧。
  我特意去跟东方晴说要出去办事,她从我眉眼中看出了忧虑,便说:“小心点,别太着急。”
  我由衷的说:“你真是个聪明的女人,领导不重用你,太可惜了。”
  她轻笑一声,不以为意。
  随后,我离开医院,上了那个年轻人的车。他是周绍勇的秘书,也是周绍勇的侄子,名牌大学毕业,很年轻。
  所以,知晓我们是去对付养鬼人,他一路开车,握方向盘的手很紧,以至于关节崩的发白。
  一路前行,灯光越来越少,那片自建房,位于所谓的城乡结合部,人烟稀少。我们到附近的时候,看到两辆车同时打开灯光往这边示意。
  车辆靠拢后,周绍勇下车,而那两辆车中,立刻走来几人。
  其中三个人,各自手里端着不锈钢脸盆。一个盆里放着血肉模糊的牛胎盘,另外两个是分别浸着犬牙和鸡冠的血液。
  周绍勇一边示意他们解开保护膜,让我能借灯光看清盆里的东西,同时问:“牛胎盘找来的时间有些晚,直接切碎糊身上行不行?”
  他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之人,但在这所城市,也算有点身份。如果是往常,别说把牛胎盘往身上糊,就算看一眼也会觉得恶心。不过,想想当初我在酒吧放倒两个纹身男,刘茹却因为周绍勇而对我大吼大叫,毫无畏惧,我也就能理解他此刻的心理了。
  我说:“你也别糊自己了,把东西拿在手里,如果见到有什么古怪的东西扑过来,就糊它身上。”
  周绍勇点头应下,也不顾牛胎盘上沾着的黏液和血水,就那样提在手里。几个端盆的人纷纷一愣,他们可从没见过周绍勇如此不顾形象。
  ☆、第二十八章 鬼出没
  黑狗血和公鸡血是没什么问题的,至于使用方法,和牛胎盘差不多。看见脏东西,劈头盖脸一阵泼就行了。
  端盆的三人再次互视一眼,脸上有掩饰不住的忐忑。他们虽然知道刘茹出事了,但并不知道事情涉及到牛鬼蛇神。
  除了这三人外,还有三个人,手里都握着枪。其中两把手枪,一把我不知道型号,看起来有些年头的冲锋枪。周绍勇知道这几人心里都有不安,便说:“实话也不瞒你们,今天跟我来,要办的事很危险。不仅仅要杀人,还可能会见鬼,甚至杀鬼!我周绍勇没什么大本事,但钱还算有几个。谁今天跟着去,事后每人二十万!谁弄死一只鬼,五十万!谁把养鬼的那个王八蛋打死,我给他两百万!这些钱,全部累积,干的多就拿的多!”
  二十万在如今这个社会来说,是一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数字。如果是要卖命,二十万肯定不够。不过,后面还有五十万,两百万,加起来,就是将近三百万的天文数字。
  要知道,许多彩民天天盯着走势图研究的茶不思夜不眠,就是想得到税后的四百万人民币。一夜暴富,是无数人的梦想。
  如今,这就是一个机会。
  二十万不够增加人的胆气,可两百七十万,足以买命。
  那六人都有些激动,大叫着周总放心,别说鬼了,就算天王老子下来,也给他弄死!
  周绍勇虽然是拿钱砸人,但被砸的都心甘情愿,我也不好多说什么,便叮嘱他们说:“一会排成长龙阵走,端鸡血的走最前面,周绍勇你拿着牛胎盘和我一起跟在第二位,端黑狗血的走最后。记住,不管遇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慌,不要乱。尤其是你们几个拿枪的,没有我的允许,不能随意开枪,哪怕脖子被掐了也给我把手放下!”
  周绍勇在旁边帮衬说:“大师的话就是命令,一切都以他的话为准,让你们做什么就做什么,没说话的时候,就保持安静,不许有多余的动作!如果因为谁让这事失败,我周绍勇在这发誓,绝对让他没一天好日子过!”
  那几人早被金钱冲昏了头脑,纷纷点头答应。
  随后,那位年轻的周秘书给查探者打电话,不久,一个穿着老旧衣服,背着个破布袋,浑身脏兮兮的男人从巷子口走出来。他那模样,看着就像拾破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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