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幻境
皇帝笑了起来，“那就好，那就好啊。”
“那珏儿你且准备好月后和你几个弟弟一同入学，缺什么直接去国库拿，朕希望到时候能听到，书院收下一个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的消息。”
即墨沧珏无所谓地点了点头，眼神氤氲飘忽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皇帝见此一点也不生气，满脸笑意地离开了。
皇帝的身形刚消失在宫殿门口，一道青墨色的身影就悄无声息地落在即墨沧珏的身边，满宫殿金灿灿的，也不知道刚才是怎么把自己藏起来的。
墨武落在即墨沧珏身边，先是行了一礼，得到示意之后，起身急不可耐地开口道：“主子，您分明知道皇上就是想要利用您，皇上为您找的先生属下已经查过了，全是……”
即墨沧珏抬手制止了墨武未竟的话语，启唇道：“无妨。”
墨武试探道：“主子，莫不是为了游家六少……”
话未完，即墨沧珏扫来一眼，目光冷得刺眼，墨武说不下去了。
主子明显是生气了，墨武心中骇然。
要知道主子平日里看起来一副什么都不在眼中的样子，虽然旁人可能觉得这样的主子很气人，因为谁在他眼里都像是蝼蚁，但他们这群下属都知道这样的主子才最好侍候，这意味着只要你不过分，做什么他都不会在意。
谁成想如今一个游家废柴少爷能入主子的眼，他只是略微提及都能让主子产生生气的情绪，那是什么？
占有欲？
主子什么时候也会有这种正常人的“劣性”了？
墨武倒是也不急，只有些戏谑地想道，看来劝主子换个女子喜欢的话好憋回肚子里去了。
即墨沧珏也只是扫了墨武一眼，墨武十分知趣地不再提及有关“游家六少爷”的话题，也就收回了视线，依旧淡定道：“无妨。”
得，从主子这里看来是得不到除了这两个字以外的答案了。
至少自家主子武力值已经高到不需要先生来指导了，想必皇上的计划也耽误不了主子什么，说不定还在主子的掌握之中，墨武有些苦中作乐地想道。
“主子，您之前让属下办的事情，属下已经不辱使命地完成了。”
这一次即墨沧珏有了些反应，他沉默的目光中有了些幽莹的光点，像是突然想起些什么，面部线条柔和了下来。
墨武惊奇地看着主子的“变脸”，觉得游家这位少爷可真是厉害，居然能让自家万年没有表情的主子露出罕见的情绪来，真叫人不敢小看。
“嗯。”
虽然应答的字数还是少得可怜，墨武还是心满意足自己观赏到了主子“温柔”下来的过程，见主子从袖袋里拿出一件不知什么东西来摩挲着，知道主子这是不想别人再打扰了，识趣地告退。
走前惊鸿一瞥，墨武目光微闪，仿佛看到了一个红色的璎珞结。
没有其他人的殿内一下子安静下来，即墨沧珏目光凝视着手中的东西，拇指似有若无地摩挲着，神色罕见地温柔，又不知突然想起什么，气息一下子暴躁起来，手中力道控制不住地增大。
“啪嗒——”
有什么东西碎成几块，砸在了玉石铺就的地面，发出一声脆响。
若是墨武还在这里，分分钟就要推翻自己之前“主子变得温和起来”的猜测。
现在这副神情，也不知是漠然多些，还是阴冷多些。
入夜。
游柒作为一个新世纪好夜猫子，实在不能苟同这个时代不够丰富的夜生活，不过入乡随俗也只能早早地阖上眼。
阖上眼，整个世界瞬间安静下来。
有点吵……
游柒想叫木乐来问问发生了什么事，张了张口却发现喉咙干涩地发不出声音，火烧火燎地疼，连眼皮都有些睁不开，只能从微微撑开的缝隙间瞄到隐隐的红光。
红光灼热，带着翻卷的热浪，游柒却怎么也没办法冷静地分析自己此刻的情况，只听得有几分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的声音。
“……我有了更好的想法。”
“……血脉……灵器……”
那声音有几分故作压抑的干枯嘶哑，断断续续地听不清楚。间或夹杂着几声古怪的桀桀笑声，磨刺着游柒的耳朵。
恍惚间有人向她走来，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吓——
游柒紧闭着的眼皮猛然剧烈跳动了起来，隐隐的红光，古怪的笑声，连灼热的感觉都一瞬间远去，仿佛经历了一场幻境。
她做梦了。
游柒紧紧地闭着眼睛，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企图去回忆梦境里熟悉的声音。
不过安静也只是须臾，才一醒来，游柒就觉得有些不对。
作为一个神棍，一个时常不务正业的神棍，游柒敏锐地感觉到，黑暗中仿佛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自己。
大大咧咧。
好不收敛。
又是那种熟悉的感觉，酥麻感像是灵巧的游蛇般从尾椎骨一路蜿蜒向上，不能动弹的感觉一点点蔓延全身。
错觉！
游柒在黑暗中狠狠地拧了一下眉头，刚想睁开眼睛，不曾想一根冰凉的手指先一步贴了上来。
喝——
游柒一下子惊诧地睁大了眼，床前立着一人修长的身影，将她整个笼罩在了其中。
那人的面容隐在黑暗中看不太清，游柒再次发现这具身体带给她的不便，若是以前，别说尚还有些清凉月色的黑夜，即便是在完全密闭地没有一丝缝隙的空间里，她依旧能隐约看到些轮廓。
现如今，她也只能凭着自己多年来的谨慎，感觉到黑暗中那人的存在。
冰凉的手指轻抚过眉心，推得它不知不觉舒展开来，反射神经这才像是跳动了一下，游柒猛然翻身坐了起来。
坏了。
也不知为什么，明明自己没有做错什么，这两个字就是一下子浮现在游柒心头。
沉默因子在空气中弥漫，黑暗中，修长的人影往前倾斜了下，游柒有些敏感地往后“挪”了一点，后背直直地抵着墙壁，像是竖起了绒毛的黑猫。
借着这人倾侧的身形，月光悄然覆上了脸颊，游柒总算是看清了这人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