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

  但是作为一个男人,他总忍不住想要改变些什么,让程喜的身上添上一点属于他的痕迹,覆盖掉,抹掉陶厌的存在。
  原本他们便是最相配的,这些东西原也是她曾经喜欢的东西。
  自欢不高兴,困在树中间的陶厌便比先前更惨了些。
  天空隐隐响起雷声,似是对他的警告。自欢眸光暗沉,到底还是收了手。
  不急不急,那人不过是占了时间上的便宜,只要时间够久,能守到海枯石烂,沧海桑田。
  “要你别进来,当这天鹅肉有这么好吃。”
  原本陶厌还能和程喜说说话,现在陪着他的却只剩下心魔了。
  程喜其实也没多少心思逛集市,这里有许多东西她记得自己都有的,只是摸摸腰侧,身上的储物袋似乎没有了,手指上和手腕上都是光秃秃的。
  储物戒和储物袋都被自欢藏了起来,那上面有她的神识,若是贸然抹去,程喜定会深受重伤。
  她现在安然无恙,但身无分文。
  陶厌的神情阴沉沉的:“贱人!”
  这自欢实在是厚颜无耻,抢了殿下的东西,然后在身无分文的程喜跟前充大方。
  程喜有那么多好东西,看的上这个破摊子的玩意。
  这里的人虽然多是多,不过在陶厌看来,都是自欢的傀儡。
  这玩意他也能做,手艺活,一个人能造个镇子。
  可恨这三鸟山上禁制颇多,他在对方的地盘,处处受限。
  心魔还处处惦记着他身子,总想把身体的支配权抢过去。
  陶厌自然是不可能会答应的,一旦让了出去,那就是把魔鬼放出来牢笼,没有谁能够预估到后果。
  陶厌一情绪激动,身体又被撕裂出伤口。
  修真百年,他除了雷劫,已经许久未曾吃过这样的苦。
  若是……或许他这次只能等程喜先恢复了。
  他失去意识,身体支配权让出去给心魔,那是最次的选择。
  在集市里逛了一圈,程喜最后只购了一些吃食,还有几本杂记,都是关于三鸟山的传说。
  等回山上去的时候,程喜远远就瞧见了在竹屋附近的那棵参天大树。
  自欢把买了的东西放好,见程喜不出来而是站在树下面,他站在门坎问:“阿喜在做什么?”
  程喜说:“我感觉树好像在说话。”
  自欢微微一笑:“只是风吹叶子,发出来的声音。”
  太聒噪了,那男人被关起来还能折腾,他今天晚上,就把树枝给都砍了。
  第049章
  因为从集市上买了不少东西, 今天竹桌上摆的晚餐就丰盛很多。
  程喜回来的时候, 天正好是黄昏,太阳从山上落下去的时候, 会把天边染得极其漂亮, 山壁的阴影出现了一只看起来很大的小动物,程喜顺着阴影往边上一看,是只十分可爱的长耳兔。
  对方看到她,一点也不害怕,反而冲着她的方向跑过来。
  自欢掀开珠帘,从屋子里探出脸来。
  那长耳兔停住了脚步, 看看程喜,又看看自欢,然后蹦了两下,跑到自欢跟前来。
  后者轻松拎起来小兔子,小心放到程喜跟前:“这山上的兔子不怕人, 你看看,喜欢吗?”
  兔子是只大灰兔,长得胖乎乎, 毛绒绒, 耳朵很长, 尾巴短短的一截, 像是一小团棉花。
  它的眼睛也是灰色的,圆溜溜的盯着她,鼻翼边上还有几根胡须, 一颤一颤的,看起来非常可爱。
  “要摸摸看吗?”
  自欢的声音非常温柔,这或许也是小兔子一点不惧怕他的原因。
  都说动物会亲近心善的人,从这点来推断,自欢从里到外一般温柔,也难怪山下那些小孩和婶子待他都十分热情。
  “这死兔子,你给我等着。”
  记忆里好像也发生过这样的场景,只是那个画面和现在不一样,同样是出现兔子,但是兔子察觉到气息,顿了一下,扭头又跑了。
  然后伴随着另外一个声音的是一只漂亮的手,那手就拎着兔子过来,再一晃眼,兔子就变成了一只冒着肥油的烤兔子。
  程喜转头盯着自欢看,自欢愣了一下:“怎么了,不喜欢吗?”
  她摇摇头,又点点头:“喜欢,喜欢吃烤兔子。”
  自欢看了眼手上的乖兔子,勉强露出个笑容来:“你喜欢的话,咱们今天就吃烤兔。”
  自欢的手也很漂亮,兔子很快被处理好,串了个竹板,来回的翻烤。
  被水煮了一遍的雪白兔肉慢慢朝着金黄的色泽过度,自欢往上面刷着五彩灵蜂酿造的蜂蜜,一边又往上面刷油。
  慢慢的,兔子本身的油被烤出来,整个竹屋外头都散发着烤肉特有的香气。
  烤好的兔子被自欢切成一片一片的,好的部位都留给了程喜吃。
  兔子的滋味很好,皮烤的很酥脆,因为刷了蜂蜜的缘故,一点都不油腻,绝对称得上是上品,但程喜总觉得,这兔子的滋味还是少了那么点味道。
  她最后还是没有吃下很多:“还是你吃吧。”
  自欢的眉眼便亮了几分,他其实不爱吃肉,但是这是程喜分给他的,尽管全程都是在他在料理,他还是很高兴。
  竹屋旁边的大树非常不爽的抖了几下,程喜手里还拿着兔腿,听到声音下意识的看了过去。
  自欢忙出声分散她的注意力:“先吃吧,吃完早点去休息。”
  夜里山上便起了很大的风,竹屋外头的树叶子被吹得哗啦啦作响。
  两层的竹屋,程喜和自欢并不睡在一块。
  她睡在第二层,带着个可以吹进夜风的小窗子,睁开眼睛,就能看到外头的风景,自欢睡在一楼,中间有个楼梯,程喜稍微有个动静,他立马就能够察觉。
  尽管自欢想了很多,谋划了许久,但是对着她到底太珍重,以至于过于小心翼翼,不敢随意做些什么。
  当然,他对程喜如春风般和煦,对陶厌便是冬日般冷酷。
  只吹了一夜的风,次日程喜起来的时候,这外头的大树便落了许多的枝叶,不如之前那般繁茂,看起来有点光秃秃的。
  被困在树中间的陶厌当然不是被障眼法变成了树,程喜尽管暂时性的失去了一些东西,她的眼睛还是拥有窥破伪装的力量。
  万一一个不小心,她发现了陶厌,解释起来就会很麻烦。
  但有外在的树木当着,程喜看树就永远就是树,只是这树木不仅要吸陶厌的血,在某种意义上,还和他的身体绑在了一起。
  树木断掉树枝,他的手不会断,但是可以同样程度体会到那种断手断脚的感觉。
  树木被吹得东倒西歪,他也会头晕目眩。
  程喜和他的相处画面,也是自欢刻意让陶厌看着的,为的就是刺激陶厌。
  哪怕他们之间有时候相处的发展并不像自欢预料的那样,可是此时此刻,坐在程喜身边的人不是陶厌,而是他自欢。
  等到夜晚的时候,陶厌的日子就会变得尤其的难熬,两个人并不在一处,陶厌眼前什么都看不到,只有那个试图想要掌控身体的心魔和他斗嘴。
  “昨天的风有这么厉害吗,树吹成这样?”
  程喜起来的时候,看到落了一地的绿色叶子,表情十分诧异。
  自欢问她:“你很喜欢这棵树吗?”
  人都关在树里了,怎么还能吸引她的注意力,从树木的外表来看,明明就只是一颗普通的树而已。
  程喜和陶厌又没有什么血脉关系,总不可能还带了个什么心灵感应。
  程喜摇摇头:“我只是觉得这棵树很特别。”
  她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这树很亲切的样子,大概她的本体是个树精。
  自欢看了又看,他决定过一会干脆把树给挪作,这么就近气陶厌是挺爽的,可是他的重点从来都是在程喜,而不是在陶厌身上。
  他这么想,当即便这么做了:“阿喜,你想不想看书?”
  在这个山上,的确是无聊的很,程喜迟疑了一下,点点头。
  书里的内容兴许能让她回想起更多的东西来,她之所以觉得不太舒服,可能就是因为一直没有记忆。
  有些人失去记忆,或许会傻呵呵的什么都不想,程喜不行,她不喜欢这种失去控制的感觉。
  这边把程喜喊进了屋,那边外头的天气又开始变得格外恶劣,电闪雷鸣,狂风大作。
  趁着恶劣的天气做伪装,自欢就把陶厌这棵树和山谷里其他的树换了个位置。
  他没有直接弄死陶厌,因为弄死对方不是结束,很可能是对方真正苏醒的开始。
  现在的陶厌如同蝼蚁一般,能够轻易的被他给捏死,另外一个却不可能。
  给陶厌希望,吊着他一口气,慢慢的让他受着折磨,才能够把眼前这段来之不易的美好时光保留更久的时间。
  陶厌用尽生平最恶毒的语言咒骂了自欢无数次,他已经在脑海里上演了百大酷刑,把这人弄死。
  这什么冒出来的野鸡,突然就弄走了殿下。
  这也不能怪程喜,有些龌龊的东西,看到了美好的事务,就用这种卑劣的法子试图据为己有。
  他努力,努力,再努力,像每一次逆天修行一样,慢慢的把这颗困着他的树的力量融入这身体里。
  等到他可以掌控这股躁动的力量,他立马冲出去,揭穿那个不要脸的小人的面貌!
  原本聒噪的心魔都不吭声了,看陶厌这个鬼样子,他迟早会把自己给作死,等着陶厌真的不行了,他自然能够恢复暂时的自由。
  风很快停了,外头的天色又大亮起来。
  自欢又说想给程喜弹琴,带着她出来。
  外头的树木又掉了许多的叶子,枝叶掉了很多。
  从外表来看,这棵树和之前是一个品种,高度差不多,可给程喜的感觉就和之前不太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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