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节
刘瑜是一个很好说话的人，“我都行的, 姑姑您随意就行。”他随着林如叫了起来。林姑姑对于林如很重要, 他还记得在酒店那会儿，林如一进去就问姑姑, 那样一个家庭环境, 可能林如所得到的温馨就来自于她姑姑了。
就像是他, 最感念的人并非是父母, 而是曾经对他施以援手的黄秀娟。
“随便可不是那么随便说的。”林姑姑笑着说了一句, 倒是让刘瑜有几分熟悉感，他家老太太也时不时地插科打诨。
“我看林如比之前胖了一点点，挺好的，她呀之前压力太大，吃的倒是很多，可就是吃不胖，现在脸上都见肉了，看来是心情比之前好多了。”
这番话让刘瑜想起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 他一时间觉得有些荒唐。
两次见到林如的爸妈, 倒也提了一句林如好像见胖了, 可也就是随口那么一说, 然后就没再说什么。
真的关心和口头上的担心是很容易分辨出来的，难怪林如拉着自己过了来，打了个招呼就是说自己没吃饭, 让林姑姑下厨给自己做饭。
这姑侄俩的关系，是非同一般的好。
“林如好强，在家里也是，老是嚷嚷着再也不加班了，可是来了患者之后，还是乖乖地去忙了。”刘瑜说不心疼是假的，可是也为林如骄傲，毕竟做的都是治病救人的事情。
“是呀，当医生的可不就是这样吗，治病救人的活哪是那么容易放手就能放手的呢？所以还得要你多体谅体谅，这孩子从小就命苦，都是自己一口气熬过来的。”林姑姑看着刘瑜切菜，自己反倒是退居二线了。
“她外婆当初生病，再加上她爸爸又是生了病，她妈是两边的照顾，正巧赶上林如高考，当时林如想要学金融的，愣是被她妈改了志愿报了医学院。”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林姑姑说起来都觉得恍若隔世，“医学院不好读，后来林如又是读了博士，毕业那会儿折腾了一地鸡毛，我们这边没什么好医院，待遇也不是特别好，林如家里那情况想必你也知道，她也不想留在家乡，所以干脆就跑到你们那边去了，觉得山高皇帝远的，家里人的手也伸不那么长。”
对于兄弟媳妇，林姑姑也很是坦白，“父母总想着这是自己养大的孩子，怎么着都是该听自己的话，可也不想想这都是什么时代了，不是封建王朝了，哪来的那么多的孝道规矩要守着？林如跟她妈一直别苗头，你估计也看出来了，再加上她舅舅家那边也是什么都喜欢掺和一脚，所以弄得林如一直不想回家。”
具体都发生了些什么刘瑜不清楚，不过一个改报高考志愿就足以让人窝火了。想想卫研新还有自己报考那会儿，卫叔和老太太都是给一条条分析，却也从没强求他们报考什么。
林如她妈妈这是仗着生养之恩，愣是决定了林如的未来，林如不是那种听妈妈的话的人，大龄女青年逆反起来后果更是严重。
这么一来二去的，母女间的情分越来越淡薄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这家里人都好好的，回来不回来也就那样了，只要她过得好我们也就是放心了。”林姑姑也没好意思把林如的底全都兜出来，只是这么说了几句。
她细心看着刘瑜的神色，觉得侄女这次是真的找对了人，回头自己可是得好好感谢崔友兰一番才是。
“姑姑您放心就是了，我心里有数。”
得到刘瑜这么一句应允，林姑姑脸上笑意更盛，“那就好那就好，我年纪大了一个人住着容易唠叨，刘瑜你别往心里去。”
“您的家人呢？”刘瑜下意识地问了一句，只是问完这话他又是想起来一回事，刚才进门的时候，似乎林姑姑家门前的鞋架上，并没有男人的鞋。
“我丈夫死得早，头些年儿子也出了点意外没了，就我一个人。”林姑姑说起这些事的时候倒是神色平静，“过年的时候，林如会回来陪着我过年，倒是难为她了，每年都陪着我不跟家里人团聚。”
刘瑜看着眼前这个说话的时候心平气和的老太太，他觉得自己的安慰似乎都是多余的，眼前的人并不需要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我认识的林如从来不会强迫自己做不喜欢的事，她过来陪您过年，那肯定是因为喜欢跟您一块过年，等有机会，我跟林如一起回来陪您过年。”
“好呀。”林姑姑笑着应承了下来，“不过到时候可别惹得你妈生气，说你有了媳妇忘了娘。”
刘瑜越发觉得林如的姑姑和自家老太太有的一拼，“不会的，我家老太太烦我贫嘴，恨不得把我赶出去眼不见心不烦。”他把菜和肉都切好了，开始做饭。
林如回来的时候就发现她姑姑正在客厅里烧水准备冲茶，她忍不住看了眼厨房，“被刘瑜赶出来了？”
“就你贫嘴。”林姑姑戳了下侄女的额头，刘瑜的说法很简单，女人细皮嫩肉的经不起油烟，他一个男人家就不一样了。
刘瑜又是这样，倒是让林姑姑越看有喜欢，大有丈母娘看女婿的感觉。可不就是这样吗？她孩子没了，这些年来都是把林如当亲闺女一样养着看着。
姑妈姑妈，少了前面那个姑，可不就是妈了吗？
“姑姑，刘瑜做饭挺好吃的，不过我估计他做不来北方菜，要不您今年过年的时候去我们那边过年吧？反正家里也没什么事，我回头跟刘瑜商量商量，看能不能把您接过去。”
“瞎胡闹什么。”林姑姑拒绝了侄女的邀请，“可不能这么得寸进尺。”哪有把自己姑姑接过去住的道理，传出去还不够让人笑话的。
“你有这个心我就已经很高兴了，不过我在家里呆着挺好的，不用担心我。”
能不担心吗？一个人住着，真要是出了点事，在家凉透了都没人知道。林如在急诊室里见惯了这些，所以她很是后怕，生怕出现这种情况，担心有一天自己接到陌生的电话，那人跟自己说一句节哀顺变。
“那我回头再想办法。”林如小声说了一句，没敢让她姑姑听见。
林姑姑已经吃过了午饭，不过还是陪着两个人又吃了几口。
反正林如觉得下午也没什么事，便是一边吃饭一边聊天打发时间，正说在兴头上呢，她手机就是响了起来，是陌生的电话号码。
林如犹豫了一下接了起来，“你胆子肥了是吧，我的电话你一个都不接，非要把我急死是不是？”
听到熟悉的声音，林如二话不说把电话给挂断了。她之前把家里人的电话全都拉黑了，就是不想吃饭的时候还被人打扰。
这会儿果断继续拉黑，直接关机了。
林姑姑见状有些头疼，这母女俩处成了敌人可真是不多见，偏生自己眼前就有这么一个。
“关机没事吧，别回头医院再来了电话。”
“我这是在休假呢，医院里的都知道，再说了给我打电话我也没办法立马飞回去呀。”林如觉得也不是这么个办法，她回去后换手机换卡得了，双卡双待，到时候分别处理也方便。
说起回去的事情，林姑姑便是问了起来，“你们什么时候走？”
“明天。”林如回答的直接，“我就三天假期，还得回去值班。”
医护人员大年初一可能都要坚守在一线岗位上，林姑姑心疼侄女连个假期都没办法完整度过，可却也没有更好的选择，“那回头把我腌的小辣椒带回去些，刘瑜要是能吃辣的话也尝尝，味道挺好的。对了，还有萝卜条，都是你喜欢吃的。”
“怎么现在就弄萝卜条了？我想吃您腌的大蒜，等明年您弄好了，给我寄点过去呗。”林如很是直接的提要求。
“天天消毒还不够，还要吃大蒜杀菌呀？”林姑姑埋汰了一句，却没有拒绝侄女的要求。
刘瑜看着小女孩一般的林如，再度确定了自己之前的想法。
从林姑姑家回来后，林如回了家里，自己一个人回去的，“你先回酒店歇着就行了，我差不多七点多钟就回来，到时候咱们再去找点吃的。”
有一些事情林如要一个人去面对、去处置，便是自己都不能插手其中，“那行，要是需要我去接你，就打电话跟我说。”
“那是，刘教授是oncall24h。”她亲了刘瑜一下，然后坐上了出租车回了家里。
刘瑜则是打开手机地图慢悠悠地往酒店去，他回想着这两天发生的事情，然后把电话打了出去。
陈敏是震惊的，“你确定回来后就要领证？”忽然间得到这么个消息，她除了震惊真的想不出来还能有什么其他情绪。
虽然知道这两个人是看对了眼要结伴走人生下半段路程的，可是领证什么的也太突然了吧，高维和童文佳那也是谈了好久，这才准备结婚办婚礼。
刘瑜直接告诉自己回来后要领证，对陈敏来说，这实在是太surprise了。
“对呀，婚礼的事情得回头我跟林如商量商量，她家这边有些情况复杂，也许婚礼不用那么麻烦，您就先不用操心这个了。”
陈敏觉得刘瑜不地道，特意打电话跟自己说要领证，结果又不把事情说清楚了，能不能稍微靠谱点呢？
“那不用我操心这个，你跟我打电话干什么？”
听到这埋怨，刘瑜啼笑皆非，“不是这个意思，对了，卫瑾怎么忽然间就回来了，也没跟您说到底因为什么？”
第161章 科学无国界
陈敏也想知道卫瑾到底怎么回事, 可那姑娘虽然性子单纯，可脾气里带着倔强，她是没办法从卫瑾嘴里撬出话来, 还得刘瑜回来后再说。
“回来后再说吧, 对了，你们领证的话, 那什么时候办婚礼, 我是不是得跟林如她爸妈商量商量？”
刘瑜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好在不是当面说这事情, 所以很快他也就把自己那点不好意思给打发了去, “林如家里有点情况，办婚礼的事情不用着急，我们俩再商量商量看怎么办。”
这情况不是一点半点的吧？陈敏忽然间还找不到说辞了，“那，那行吧，等你们回来再说。你们明天什么时候能回来，要不你跟林如先过来一趟，跟卫瑾好好聊聊。”
这兄妹俩无话不说, 陈敏很是自然地把任务交托给刘瑜了。
“那行吧, 我们明天上午九点半的车, 到家估摸着得四点左右。”
“那我先把菜买好, 你回来做饭。”陈敏补充了一句，“不是我懒得做饭，是卫瑾念叨着她二哥做的饭菜好吃, 这两天还跟我唠叨。”
至于那么多理由吗？他又没说自己不做饭。
“知道了，您也早点休息，什么情况等回去了我再跟您说。”
刘瑜挂断了电话，看着这与家乡大是不同的风景，他慢慢踱着步子往回走。
半道里被人喊了句“表姐夫”时，刘瑜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表姐夫，是我，赵倩呀。”赵倩蹦蹦跳跳到了刘瑜面前，“怎么你一个人在这边转，林如姐呢？”赵倩四处瞅了瞅，没看到林如的影子。
“她出去办点事。”刘瑜客气地拉开了和赵倩之间的距离，国庆节前他刚好给大四毕业生上课，面对的都是即将走向社会或者继续奋斗在高校里的还有些青涩却努力把自己打扮的成熟的面孔，刘瑜觉得自己都年轻了些。
不过赵倩又是有些奇怪，她还年轻的很，却又是把自己打扮得过于成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是回家了吧？我姑姑今天可是气坏了，打电话她也不接，你怎么受得了我姐这脾气的？”赵倩不明白，她跟刘瑜并排走，完全忘了之前他们是相向而行的。
林如跟舅舅家的表兄妹关系不好？刘瑜做出了大胆的猜测，毕竟赵倩这话实在是有些挑衅的意思。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我觉得你表姐人挺好的。”
“你这是抖m，姐夫，你真的不收研究生吗？”
注意到赵倩把一再省略前词，刘瑜皱了皱眉头，往里走了一些距离，躲开了赵倩的手。
“我刚开始教学，还不太熟悉，所以不能误人子弟。”
赵倩似乎没察觉到刘瑜的躲闪，“我又不是外人，再说了，我考不考得上z大都是另一说，就是我要是过了国家线，你就收下我呗，我本科学校不太好，毕业后就找工作的话很不好找。”那带着几分明丽色彩的脸上露出几分忧虑，一般人看到都会想要安慰小姑娘一番，让她不用这般担心。
刘瑜则不然，“z大的学生毕业后也找不到铁饭碗，现在很多企业看第一学历，你就算是读了名校的硕士博士也用处不大。况且我研究的东西你们小女生一般不喜欢。”
“那我可以学呀，再说了学不会姐夫你教我就是了。”
“研究生是给导师干活的。”研一阶段是学习，是对理论知识的拔高，而到了研二就是大部分时间给导师干活当苦力。
历来都是如此。
赵倩摆明了就是想要混一个学历，可研究生三年是那么好混的吗？
“你会画图吗？”
赵倩摇头，她一个学会计的也就会画画收支平衡表，知道“有借必有贷，借贷必相等”这些口诀，画图什么的跟她没关系的。
“学过大物吗？”
“我们商学院不学大学物理。”
“数学物理是基础，大学物理都没学过，画图你又不会，你何必给自己给别人找麻烦呢？”毕业论文更不用指望，总不能到时候自己再找人或者亲自给赵倩写毕业论文吧。
这边轻飘飘一开口就要给自己带来这么多麻烦，刘瑜不知道这姑娘是天真还是心思太多。
“我还有事，先走了。”他人高腿长，大步往前走很快就是把赵倩甩在了后面。
等赵倩回过神来准备去追刘瑜时，红灯亮了起来，等她过去，已经看不到人了。
“不愿意帮忙就算了，装什么专家教育人。”她嘟囔了一句，打算原路返回去商场逛着玩。
只不过赵倩多少还有些意不平，给她妈打了电话，“妈，你猜我刚才遇见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