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节
林宁:“你愿意怎么说就怎么说。”
江重威:“……林少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平南王府在岭南可以说是个实打实的土皇帝,哪怕在江湖上也颇有地位, 很少有人敢这么给他们王府没脸的。
林宁把龙吟剑握在手中:“我那天就想见识下你的铁砂掌, 那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恭敬不如从命。”
江重威:“…………”他不是这个意思, 好吗?
最终林宁也没能见识到江重威的铁砂掌,他和一干护卫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回了平南王府。
至于他会和平南王爷说什么,那就不在林宁的关心范围内了, 不过平南王府的“礼贤下士”, 倒是让林宁联想到了一件事, 即先前在公孙大娘的小楼外, 窃听到公孙大娘说霍休的大批财富都流入到他人手中一事。当时林宁有先进行初步猜测, 猜这个未露面的第三方之一是意欲谋反的平南王。
后来想想觉得可能性不是那么高, 谋反在很多人看来,确实是个相当大的工程,也需要相当大的投入,然而平南王的谋反之策,核心是让他那和当今天子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儿子,秘密代替当今天子,而在原著中也只提到了平南王收买了当今天子身边的太监总管,却没提到他是否收买了当朝官员或是后宫妃子,也就是说老天爷才知道,即使平南王这个李代桃僵的计谋成功,那南王世子会不会在第二天就漏了陷?
反正林宁是说根据她知道的,平南王这个谋反支出并不多,而平南王府生财有道,单控制着平城和南海的进出口贸易,就足够王府日进斗金,因而他没有必要冒着被朝廷发现的风险,去暗搓搓的霸占霍休的财产。
当然,这只是林宁的初步推测。
她接下来会去跟进的。
而在那之前,林宁还有其他事要一一处理。
先前林宁从神水宫旧址出来时,就想着重建神水宫,还因此罗列了几条快速的生财之道,这几条中也包括了黑吃黑红鞋子组织。
现在的情况是红鞋子组织的成员悉数被杀,她们一年收入的账本有很大可能被金九龄毁掉了,不过林宁当时已经默记了下来,大致能推断出红鞋子在各地的产业,而这份产业官府还没有进行查封,林宁想赶在官府找到可能还尚存的账本前,来次黑吃黑。
林宁面色沉静。
这时那只蛐蛐叫了一声。
林宁还在养着那只蛐蛐,这会儿她抬眼睨了一下,想到了失去了顶梁柱的小姑娘。
她沉思了片刻,拿上了龙吟剑,出了一趟门。
金九龄被公认为六扇门中三百年第一高手,做总捕头多年,当就平城来说,这儿的捕快可以说都是他的徒子徒孙,势力盘根错节的,只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次金九龄跌落神坛,还牵扯到了近日来人人喊打的红鞋子组织,使得六扇门在江湖中还是在民间,尤其是在民间声望大跌。
这也是金九龄自食其果,先前他洋洋洒洒的替林宁扬美名,替红鞋子散恶名,导致原本无人知晓的红鞋子人尽皆知,臭名昭著。以及金九龄这么做的目的,其实是为了他和他的弟兄假借红鞋子成员的亲朋好友,来灭林宁口一事做铺垫。
这不是自食其果是什么?
而且当日跟着金九龄来暗杀林宁的,还有平城的总捕头“白头鹰”鲁少华,和他门下几个功夫还可以的捕快。他们对上花满楼,被花满楼制服后被押往了官府,即使有金九龄顶着,可他们也成为了公门败类,受人唾弃。
饶是如此,却还有不少六扇门门人赶了过来。
他们的用意,不管是不是耐人寻味,但他们都是为了平息此事而来。林宁过去的时候,他们正在商量着如何不让此事上达天听。
林宁特意动出了点动静,他们才反应过来。
“谁?”
等林宁现了身,六扇门中人表情变幻莫测。
“怎么是你?”
“你来做什么?我们六扇门不欢迎你。”
“你置我们六扇门于不义境地,那日后就不要怪我们六扇门不仁!”
林宁沉声道:“既然你们那么说了。”
六扇门中人齐刷刷地亮起了武器。
林宁却没有像他们认为的那样来杀他们个片甲不留,她只是不紧不慢道:“那我就只有永绝后患,让此事上达天听,由当今天子为平民愤,而取缔六扇门。”
六扇门中人:“你!”
林宁看着刚才那个说不仁不义话的六扇门中人道:“既然你们不仁,就不要怪我不义啊。”
六扇门中人:“…………”
这时一直坐在上首没有动作的六扇门中人开了口:“你到底想怎样?”
林宁打量了那人一眼:“我其实想和你们做一桩交易。”
又一月,林宁从岭南来到了太原府。
此时六扇门的名声得到了描补,他们将红鞋子组织一案收尾的很得民心。
该怎么说呢?
六扇门在全国各州各府均有徒子徒孙,势力盘根错节,在很大程度上,尤其是关乎江湖事宜时,他们可以代表官府行事。而各州各府在红鞋子组织的受害人,多是有记档在案的,特别是平民百姓的案件,那当六扇门上下经办红鞋子组织一案时,他们会给予受害人银钱上的补偿。
同时也让他们知道,杀害他们亲人朋友的凶手已伏诛。
此举措自然得民心。
银钱的来处?金九龄的家产是一部分,红鞋子组织一年的收入是一部分,另外花家在听闻此事后,也出了一部分。这其中红鞋子组织一年的收入,二娘有将账本带来的同时,也带来了那二百万两在全国各大钱庄的存入凭证,而这一年的收入只有一小部分是来自红鞋子组织的产业,其他的多是来路不正,苦主都有不少,因而很大一部分都赔给了他们。
这其中没林宁什么事,她来太原府是来看霍休的。
当初陆小凤在和霍休终极对决时,霍休被关到他的小楼内,而那里面所用的机关是鲁班后人朱停设计的,霍休想出来已然是不可能的。更有他本就是神秘而古怪的老头,就连他最亲信的部下都一向不知道他的行踪,平时有什么只会凭令行事,以致于当霍休作茧自缚后,他的属下都不知道到哪儿去救他。
林宁却是知道的。
霍休的小楼在珠光宝气阁的后山。
如今珠光宝气阁的大老板闫铁珊已死,他的珠宝生意也大厦已倾,不知被多少人瓜分了去,而林宁有特别留意了下,发现那属于正常的商场瓜分,就没有再管这条线了。就着珠光宝气阁来到后山,此时已近黄昏。
淡淡的白云飘渺,看起来就像雾一样。
一阵风吹过,苍松间的昏鸦惊起,西天一抹斜阳更淡了。
暮色即将笼罩大地。
霍休的小楼就在山腹内,山腹内原本数不尽的珠宝和兵器,已被搬空不见。原本在这儿负责看守霍休,并从他那儿压榨他剩余金银的上官雪儿也不在,事实上,她不仅不在,单就林宁看着从门口到关押着霍休那形同牢笼的笼子那条甬道上的痕迹,就可以判定出来上官雪儿至少有五天没来了。
林宁微微挑眉。
在这种情况下,霍休竟然还活着。
他看起来特别的狼狈,而且形容枯槁,躺在那个百炼精铜铸的,又净重一千九百八十斤的铁笼子里,但他却很警觉,林宁在铁笼前站定后,他就猛然睁开了眼睛。
霍休:“?”
林宁过了半晌,慢吞吞的开了口:“吃了吗?”
霍休:“…………”
林宁说完把她带过来的食盒放了下来,里面是她从这附近生意最好的酒楼买来的食物,有腊牛肉、五梅鸽子、鱼羊双鲜和红烧肉,另外还有一瓶竹叶青。
只是这对一个饥渴中挣扎了数日的老人来说,肉和酒的香气,绝对是一种虐待。因为他只能看着,那一阵阵香气就像是一根针,刺激得他全身皮肤都起了战栗。
霍休:“……你想要什么?”
林宁直截了当问:“你的财宝被谁拿走了。”
霍休却立刻变得像个死人,他眼中却遏制不住的流露出难以言说的恐惧之色,但是刚刚那个饥渴难耐的老人是林宁的错觉,不过林宁很肯定那不是。她也想起了当公孙大娘说起那个人时,她的语气中也泄露出她对那个人的畏惧,能让她和霍休所畏惧的人可不多。
如今霍休不敢说,是因为他怕他说出去,即刻就会被灭口,连像现在这样赖活着都做不到。
林宁倒出来一杯竹叶青,金黄透明而微带青碧,有汾酒和竹叶合酿而形成的独特香气,芳香醇厚。
入口甜绵微苦,余味无穷。
林宁不是很常喝酒,不过她还是喝过不少佳酿的,记忆最深的自然是猴儿酒,她那时候还喝的酩酊大醉过。这么想着,神情中就自然而然带出几分满足来。
霍休:“…………”
林宁不知不觉喝了半瓶酒,让霍休几乎要以头抢地了。
林宁这才再说道:“既然你不敢说谁拿走了你的财富,那我换个问题好了,你那笔财富都有什么?这个问题你可以回答吧。”
霍休没说话,只把眼睛往食盒上粘。
林宁意会,把食盒往他那边推了推,却没有推多近:“你先说。”
霍休:“……”
霍休这可谓是虎落泉阳任人欺啊,但他根本无计可施,只能为了肚子着想,就一笔一笔的说出了他那笔被人掠走的宝藏都有什么,都有多少。霍休当年从大金鹏王那儿分了三分之一的财富,其后他明面上经营有道,背地里还有个来钱特别快的青衣楼,是江湖上公认的第一富人,而霍休本人并不奢侈,也不好女色,这么多年来他积攒下来的家底无比丰厚,即使还有部分在他的银号内,那藏在这个小楼中的家底也几乎堆满了整个山腹。
林宁仔细回忆了下原著,在原著中陆小凤和花满楼第一次到小楼中来时,那笔财富还在,可只不过时隔数日,那笔财富就全然不见了。再有公孙大娘当时来到小楼,是在陆小凤和花满楼最后一次来小楼时,她伪装成个挖野菜的老妪,而她既然知道那人是谁,就说明那笔财富是在陆小凤和花满楼来前才被转移走的。
小楼在山中,这座青山即使不陡峻也不多高,可那般多箱财宝,却能被第三方轻而易举还不打草惊蛇的运走,这已能说明不少问题了。
还有这个相关方十有八九知道霍休的真正身份。
公孙大娘会知道,那是因为上官飞燕本就是红鞋子的一员,可此人会知道的话,那就说明此人的人脉和洞察力更胜霍休一筹。
更甚者公孙大娘既然打一个照面就能认出那是谁,并还露出惊惧神色来的,就说明那人本身就已不简单,且在江湖中赫赫有名,又或者他当时的排场侧面说明了他的恐怖之处。
林宁想了不少,转瞬间回归空明。
她没什么要问的了,就准备拎着食盒走人。
霍休“呵呵”了一声:“年轻人,希望你的运气比我好点。”至今霍休都没想到他好好的机关,怎么说坏就坏的,要知道如果机关不坏的话,当时被关在这儿的就是陆小凤和花满楼了,他也不至于一败涂地。
所以霍休想来想去,最终只好拿陆小凤运气一向好来说服自己。
林宁:“??”
此话怎讲?
不是很懂归不是很懂,林宁却没有追问,直接走人了。
不过等到林宁从小楼中出来,四处观察了下,发现本该在这儿边给霍休续命边压榨他的上官雪儿,确实有数日不曾过来了。再有她被老板朱停和老板娘收为养女,该当不会出什么事才对。
哦,等等,霍休难道以为她是从上官雪儿那知道他在这里的?祝她好运是觉得她对陆小凤的朋友朱停出了手?
哈!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
司徒摘星却不怎么好。
“我为什么要和你来这儿啊?”他紧靠着陆小凤,嘴里一直没停。
陆小凤左顾右盼着,不太走心道:“你是怕你忍不住手痒痒吗?”
司空摘星偷东西也有原则的,他当即就道:“不是。好吧,看到满眼珠宝我是有点手痒痒,但我的意思是这儿不仅有商贾来,还有江湖人士来的,好不好?我要是被认出来,被人传扬出去,让人知道了我在这儿,那就不好了!”
陆小凤假模假样地叹了口气:“安心,你现在不仅戴着面具,你还带着易容面具,谁能火眼金睛把你认出来啊。”
司空摘星愁眉苦脸道:“你根本不懂。”
陆小凤顿时就不服气了:“我怎么不懂了?你不就是怕那位林少侠找你麻烦吗?你不就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吗?你不就是半夜做了亏心事,就怕人家来敲门吗?”
司空摘星:“……看穿不说穿啊,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