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沈流萤稳住脚的同时还伸出了手欲拉那小厮一把,却见她的指尖轻擦过小厮的衣角,紧着便又是一声噗通哗啦的水声,马上就要回到岸上的杜子涵就这么被沈流萤“不小心”给又“撞”进了湖水里,连带着他的小厮一起遭殃。
沈流萤见着杜子涵再次落水,很是惭愧着急道:“杜大公子,我不是有意的!我,我这将你拉上来。”
杜子涵把沈流萤的话当了真,谁知她却是转头看向一直在旁笑吟吟看着的卫风,请求道:“可否请清郡王爷的手下拉杜大公子一把?”
清郡王爷!?
杜子涵震惊了,围观的人也震惊了,纷纷看向卫风。
只听卫风大方道:“子衿,将杜大公子提上来吧。”
卫风的话音才落,只见那一直站在他身后面目冷硬的卫子衿一个轻掠身,根本还不待众人瞧得清他是如何动作的,便见着他双手各提着杜子涵主仆,轻而易举地将他们提到了岸上来,随即又站到了卫风身后,一脸冷硬,就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杜子涵浑身淌水,真是狼狈至极,围观的人仍旧在指指点点窃窃私语,还不等他有机会开口,只听沈流萤又道:“杜大公子,覃家而今落败,正是需要你们杜家帮忙的时候,大公子不该在这时候悔婚的,这无异是对覃家落井下石……”
沈流萤说得动容,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覃家人呢,设身处地地为覃家着想,人群中似有人认出了她来,正惊诧道:“我想起来了,这位姑娘就是城西沈家的小姐!挺好的一姑娘啊,不仅对这杜家公子没怨怼,竟还帮着覃家着想。”
“就是,幸好和杜家公子有婚约的不是这沈家小姐,沈家虽小,但这杜家公子是完全配不上这么一个好姑娘哟!”
沈流萤自是听到了旁人的话,心下正偷笑不已,看热闹的人的嘴向来都是厉害的,真是合她的意!
“在下与覃家小姐——”杜子涵着急地还想解释,谁知还是没有机会,因为卫风打断了他,只听卫风如冷静沉思之后的语气道:“既然杜公子与覃小姐情投意合又有婚约在身,就算覃家小姐与兄**又如何呢?本王想,杜公子是不会将这事往心里去的。”
“……”众人愕然,这么天大的事,谁能不往心里去!?这清郡王爷是睁眼说瞎话明显是故意跟杜家过不去。
卫风不理会众人如何看他,只将手中的折扇朝左手掌心一打,确定道:“所以呢,这杜覃两家的婚事还是就这么定了!择日不如撞日,今日便完婚,也以免覃家小姐没个去处,本王定到场喝这一杯喜酒,子衿呢,赶紧地送杜公子回去准备吧。”
“是,爷。”卫子衿领命,说是送杜子涵回府,实际是拖着他走的,根本就不给他喊冤的机会。
待杜子涵被“送”走,卫风便朝还围在一旁的众人摆摆手道:“都散了散了吧,本王虽久未回京,但可不是猴儿任你们这般围着观看,都走吧啊,顺便去告诉亲朋好友今儿个杜家有喜酒吃,都记得去赏光啊。”
王爷说的话,民众谁敢不从,就算有人欣赏他的容貌,却也不敢多瞧,很快便散了,只等着过些时辰到杜家去看热闹。
民斗不过官,卫风就算只是一个郡王,但他的话于没有太大人物撑腰的杜家来说就像是圣旨,根本不容杜家说不,而杜家之所以要攀上杜家也是因为杜家身后有堂堂白家撑着,谁也没有想到事情竟会成了今日这般走向!
不过,这世上从来不缺看热闹的人,所以绝大多数人都一个感觉:活该!
人散了,卫风这才继续请沈流萤往阁楼方向走,“沈小姐,阁楼请。”
不过这会儿沈流萤却是低着头看向自己的脚边,方才从她怀里蹦开的如精怪一般的兔子正抓着她的裙角,耷拉着两耳昂头看着她,一副可怜兮兮讨要抱抱的呆萌样。
沈流萤躬下身,将兔子拢到自己臂弯里,这才站起身。
而就在她堪堪站直身时,只见兔子又在她手臂上用力一蹬腿,前爪挥起,竟是朝卫风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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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8、给你洗澡?
兔子在沈流萤手臂上一个用力蹬腿,挥着前爪竟是朝卫风扑去!感情它那一副呆萌可怜样找沈流萤抱抱不过只是想借她的手臂作为弹跳朝卫风扑去。
沈流萤吓了一跳!
好在的是卫风一个侧身便避开了兔子的“偷袭”,不然他也只会像杜子涵那般被兔子用爪子挠出一脸的血痕。
然,这兔子好像和卫风杠上了似的,扑空落地之后又一个蹬腿,极力跳高再扑向卫风,卫风又是侧身避开,如此好几次,兔子好像非要挠到卫风不可,否则决不罢休的模样。
沈流萤瞧得出卫风是有身手的人,他明明可以一个巴掌就打开这“穷追不舍”的兔子,可他却只是一个劲儿地避让,并未碰到那兔子一丁点儿。
再看那兔子,动作敏捷得根本就不像只兔子,根本就像是个缩小版的人,可它又明明是一只兔子,若非亲眼所见,沈流萤根本就不能相信向来胆小的兔子竟会主动攻击人,不仅动作迅速敏捷,还在人脸上挠下血痕!
而且这只兔子在她怀里乖巧得很,根本就不像一只会暴走的兔子,再说了,卫风不是它的主人?它怎会这般敌对卫风?
卫风还在避让那只挠人的兔子,嘴上却已在朝沈流萤求救:“沈小姐沈小姐!我今日不请你到阁楼上坐了,你还是赶紧带着你的兔子走吧啊!方才我帮你处理那杜公子的恩情也不用你还了!”
“……”这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个会被兔子威胁到的人啊,不过,以免生事,还是听他的为好。
“白糖糕。”沈流萤唤了那又要跳起来挠卫风的兔子,兔子立刻躬着身不动,只听沈流萤朝它招招手,又道,“别闹了,到我这儿来。”
沈流萤的话才说话,只见前一瞬还气势汹汹对卫风的兔子,这一瞬竟是变得乖顺无比,朝沈流萤跑来,跑到她脚边呆着。
这回轮到卫风有点看傻了眼,却见着他直摆手撵沈流萤道:“沈小姐爱上哪儿玩儿就上哪儿玩儿去吧,我这不敢招待你了,以免这只兔子将我往死里逮。”
沈流萤觉得好笑,“王爷看起来并不是会怕一只兔子的人。”
“这兔子可不是只寻常兔子。”卫风瞪着沈流萤脚边的兔子,兔子也正定定看着他,两耳竖起,一副警惕的样子,卫风哼了一声,“这兔子简直就是人精好吧,真是看不得沈小姐身旁有男人。”
兔子用前爪挠挠耳朵。
“……”沈流萤无言,这是他完全把这兔子给她了?不是说这兔子是他重要的东西?
“行了,沈小姐玩去吧,我也上楼了。”卫风说完,转身便走,兔子的耳朵在这时慢慢垂下。
沈流萤唤了一声,“王爷请留步。”
“沈小姐还有何事啊?”卫风转过身来的时候,兔子的两耳倏地又竖了起来,又是一副警惕的模样。
“有个人想向王爷打听打听。”
“沈小姐请说。”
“长情。”沈流萤看着卫风,“一个名为长情的年轻男子,王爷可认识?”
沈流萤没有形容长情那特别的样貌,因为卫风若是认识这个人,只一个名字他便已能知晓,其余的,不必多言。
谁知卫风一脸认真地想了想之后竟是肯定道:“不认识。”
“……”沈流萤看着卫风那总是含着笑意的桃花眼,颞颥跳了跳,“那王爷可曾听说过?”
“没有。”卫风不假思索,回答得斩钉截铁。
“……”敢情他是不想说,既是如此,她再往下问也是无果,“既是如此,是流萤耽误王爷的时间了,告辞。”
沈流萤说完还福了福身,而后才躬下腰将脚边的兔子提了起来,她的动作让卫风看得眼睛有些直,眼神很是诧异,就好像看见什么奇怪的事情一样。
“沈小姐慢些走啊,改日我再约小姐小坐啊!”卫风这回没有着急回阁楼,反是目送沈流萤离开。
绿草很紧张,沈流萤倒是很坦然。
“小姐小姐,那王爷好像说得对哎,这兔子好像就是不想小姐身旁有男人一样,所以它把那肚子疼给打了,也要把那王爷给打了。”走出卫风的视线后绿草终于忍不住,“还有还有,刚刚好解恨呀!不过没想到这只兔子竟然这么通人性知道小姐不稀罕那个肚子疼了,也没想到它会有那么大的力气和那么快的动作!看来它不只是知道流氓而已哎!”
绿草这会儿才有时间又是惊奇又是感叹的。
沈流萤何尝不这么认为,她垂眸看着这会儿乖巧老实窝在自己臂弯里的兔子,除了它真的是一只精明到不寻常的兔子这个理由外,她还真不知道如何解释绿草的这一番话。
不过方才它对肚子疼那一挠一踹还真是令她吃惊,简直就是神助攻。
“小东西,你看着呆萌呆萌的,其实却精明的很嗯?”沈流萤笑着揉揉兔子的脑袋,“可惜你不会说话,不然怕是你都能回答我想知道的事情了。”
兔子耸耸鼻子,抬头来看沈流萤,好像在问她什么事情一样。
沈流萤笑着扯扯它的须子,“问你你也回答不了啊,嗯——今天你这么给力,奖励你些什么好?”
兔子的耳朵当即竖了起来,紧着在她臂弯里一个翻身,四角朝上,将自己沾了泥土有些脏兮兮的脚给她看。
“小姐,它这是什么意思哪?”绿草看不明白。
沈流萤则是思考了一小会儿,而后问兔子道:“给你洗澡?”
兔子立刻翻身,用下巴在她的手背上蹭蹭,显然是沈流萤猜对了。
“小姐,我看它就还是一只流氓兔子!”
沈流萤笑。
沈流萤没打算继续留在静园游玩,且经过方才的闹腾事,绿草也不敢再嚷着继续玩,是以她们便离开静园。
沈流萤一路和绿草有说有笑,一边逗弄着怀里的兔子,根本不去注意周遭的景与人。
不过,她未留意旁人,却不表示旁人也不留言她。
在她将登上马车时,一旁的马车里有人正掀开帘子,一眼便瞧见了正在逗着怀里兔子笑的她,这人的目光便焦在了她身上,直到她乘着马车离开,这人才回过神。
这是一名男子,只听他唤一旁的侍从道:“方才那个抱着兔子的姑娘,你可瞧见了?”
“回主子,瞧见了。”
“打听打听那是哪家的姑娘,打听清楚了有赏。”
“是!主子!”
静园里,镜湖边的楼阁上,卫风正一脸不可置信地对“小心心”和柏舟道:“它可从来不让人碰,更不可能让人提起它来,但它不仅对那姑娘言听计从,还任提任抱!”
“对了!她还叫它白糖糕!白糖糕……哈哈哈哈哈——下回见着他赶紧往死里取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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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告预告!下一章叫做《亲了一口!》哦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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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9、亲了一口!
接下来的时日,沈流萤的时间几乎都是陪在沈望舒身侧,因为沈望舒的脉象从她游园回来的次日便忽然变得很虚弱,虚弱得好像随时都会停止跳动一样,且他沉睡的时间愈来愈长,每日醒着的时辰统共也不超过一个时辰,依他这样的情况,若非沈流萤总是守在他榻边给他施针喂药,莫说捱到冬日,怕是这些日子他都捱不过。
沈流萤守在沈望舒榻边的时日将映园里的医书翻了个遍,还让管家大叔出门把能买回来的医书都买回来,能救其性命的法子她不指望能在医书上寻到,她只想看看这个世界的药材,是否有能控制沈望舒病情的药材存在,以让他的命能撑到那个情愿与他共命的女子出现。
沈斯年则是白日纵使再忙碌,入夜回来了也都会来看沈望舒,向沈流萤询问沈望舒的情况,除此之外,他们目前再也无心理会其他事情。
入夜时天落了雨,沈望舒醒了一会儿,只是喝了些稀饭而已,不一会儿却全都吐了出来,连药都未喝便又睡了去。
沈斯年过来的时候,清幽与沈流萤堪堪为沈望舒换上一件干净的衣裳,沈斯年看着清幽手上拿着的脏衣裳,再看一眼整张脸不仅枯瘦且还毫无血色的沈望舒,眉心拧紧得好似麻绳,轻声问沈流萤道:“望舒今日的情况可好些?”
沈流萤微微摇摇头,也如沈斯年一般拧起了眉心,以防吵醒沈望舒,她轻拉着沈斯年的衣袖将他拉到了屋外,这才问他道:“大哥,如何了?今日可有人来?”
沈斯年将眉心拧得更紧,神色凝重地摇了摇头,语气沉沉道:“莫说有人家愿意把闺女许给望舒,便是问的人都不曾有过一个。”
“一个人都没来问过?”
“嗯。”沈斯年微微点头,重重地叹了口气,“怕是这个法子行不通了,望舒他……”
沈斯年眸中满是沉重与哀愁,偏又要对沈流萤笑笑,没有再多说什么关于沈望舒的事情,反是抬手揉揉沈流萤的头,温和道:“小妹昨夜一夜未睡,今儿个又守了望舒一整日,该累坏了,小妹快回屋歇着,今夜大哥来陪着望舒便行。”
“大哥这几日不也都忙得不可开交?大哥比我更当歇歇。”沈流萤眉心未舒。
“大哥不累。”沈斯年又是温柔地笑笑,转头便去唤绿草,“绿草,陪小姐回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