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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男之家,女人的衣柜 第36节

  “这制服上的徽章,是等级吗?我怎么认不出来……他谁啊?来找宫理?她是不是又惹事了。”
  “拎着箱子,又穿着制服,肯定不是私事。她等死吧。”
  “那徽章不是等级,是功勋。他竟然没有组别徽章,不过光那几个功勋徽章,我估计他是a级别以上的组长!”
  宫理两手往睡衣兜里一揣,缩着肩膀:“干嘛?”
  原重煜看到她,竟然笑容有点僵住,硬邦邦道:“是公务,让我进你宿舍说一下吧。”
  宫理倒是没所谓,身子一偏让他进来了。
  原重煜进了她房间,走路姿势都有点僵硬。
  原重煜那脑袋本来不会多想,但最近他组员说的那些话,他就忍不住脑袋里越想越多——
  宫理:“你干嘛一副不敢看的样子?”
  原重煜抓了几把头发,盯着宫理旁边的开关猛看:“……你这好歹也是女生房间啊。”
  宫理真没想到他能说出这种话,笑的不行:“谢谢你还叫我女生。没事,我本来就没多少东西,不怕你看。”
  原重煜这才抬起眼来,她确实不太爱收拾,东西摆的到处都是,一张单人床上扔了好几件衣服,被子也没叠,宫理正走过去把几件衣服收起来,原重煜眯着眼睛没看出来那是什么,直到宫理给扔进衣柜里,他才后知后觉——
  好像是她的内衣。
  宫理拿脚把衣柜门关上,道:“什么事?”
  原重煜的脸在没有面具的遮挡下,红的也无处遁逃,他结巴道:“有人、有人让我从你冰箱里取一样东西!”
  她冰箱里除了几瓶酒和饮料,就只有那个章鱼头了。
  看来是有人知道了啊。
  班主任之前还说,有人如果要因为这件事抓她,她就该逃了。
  宫理想了想,还是笑着打开冰箱,拿出两瓶闪电水,递给他一瓶:“就在里头,你拿吧。”
  原重煜蹲在冰箱前头,看过去,惊讶道:“……是这个?”
  宫理看他炸毛的脑袋从冰箱门上沿露出来,忍不住抓了一把,原重煜像是被冰箱冻到一样哆嗦了一下。
  宫理漫不经心的问道:“要抓我?我会死吗?”
  原重煜惊讶的抬起眼看她:“怎么会!只是有人要问你一些事。”
  宫理耸耸肩,笑道:“行,如果我要是有危险,你会护着我一点吧。”
  她就是随口试探一下,原重煜却拍着胸口道:“当然!”
  他拿着宫理冰箱里的东西,扔进箱子里,二人打开宿舍门,却发现一堆人正趴在门外听着。
  挤在最前头的就是平树。
  平树瞧见原重煜的制服,并没认出他是护士长,急道:“好多事儿都是我们俩一起干的!要抓人把我也抓走!”
  原重煜挠头:“啊?”
  宫理推了一把平树的额头,把他推开:“我跟人谈事儿去了,少掺和。”
  平树急的要去拽她的手,宫理却轻易躲开,跟原重煜走了。
  二人离开宿舍所在的小岛后,进入方体。
  原重煜领路,打开了一扇又一扇门,直到走廊变成一条昏暗潮湿的黑暗石道,原重煜抬起手,墙根处一台球形发光无人机飞起来,引着他们往前,照亮了地面上薄薄的积水。
  宫理两手插在睡衣兜里,拖着步子跟在原重煜旁边,偏头闲聊道:“直播怎么样?”
  原重煜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点笑意:“你看了嘛?”
  宫理故意道:“还没,正要看呢。但我看到热搜上说什么‘大师’、什么你半夜大汗淋漓……”
  原重煜像是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还是别看了吧!没劲,就是救人什么的,以后咱们要是一起出任务,有你看的时候!”
  宫理枕着胳膊笑:“好。”
  原重煜可能太习惯戴面具,他根本不知道怎么掩饰自己脸上的情绪,一整团欲言又止堆在他那张不适合复杂情绪的野性俊脸上,他掏了半天口袋,掏出一堆丁零当啷的零散玩意儿:“你把手伸出来。”
  宫理伸手,他拿出一堆老式电子宠物、机械甲虫、爆浆耳屎味烟弹、悲伤蛙棒棒糖之类的小破烂玩意儿。
  原重煜懊恼道:“还有个贴纸呢,让我找找——”
  宫理捧了一手沉甸甸,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揣:“什么意思啊?”
  原重煜清了清嗓子:“这都是我的收藏宝贝,送给你。谢谢你帮我拍照片。”
  宫理艰难的兜着这一把小学门口小卖部才会卖的玩意儿,给自己塞进兜里,中途还有个“???”问号形状的发卡差点掉出口袋,宫理眼疾手快接住,随手夹在脑袋上,无奈道:“行,都是好玩意儿,感受到你的心意了。”
  原重煜眼睛亮起来,笑出白牙,由衷开心道:“你也喜欢的吧!我就说咱们审美很一致嘛!你上次穿的那个亮片裤子我就觉得很好看!”
  宫理握了握他的大手:“你是第一个喜欢我穿搭的时尚达人。”
  二人走到一扇石门前,原重煜终于收了收笑声,他敲门后缓缓推开门缝,将装着章鱼头的手提箱递给了宫理:“是这里。”
  门缝溢出潮湿微冷的气息,她手指扒住门,拎着手提箱走进去。
  圆形的偌大石室有些灰暗。走下一段石阶,她立在微光照亮的石台上,能听到耳边滴水的声音与布料窸窣的声音。
  她转脸环视,只看到四周像是剧院的座位,石台与座位之间隔着一道满水的沟渠,沟渠中深绿色的水液蔓延到石台边缘。几座帷幔遮蔽的包间,她能感觉到里头似乎有目光投射向她。
  原重煜也进来了,但他只是立在门边远远看着。
  她还看到了熟悉的身影,班主任,她斜坐在看台座位上,投来了难以言喻的目光。
  “学员宫理,你的制服呢!”
  声音忽然响起,一束灯光也随之亮起,打在石台之上。宫理看到石台前方的一座讲台上,立着一个黑色长袍的光头男子,脸被落在头顶的灯照亮。
  穿着睡衣和拖鞋的宫理挠了挠头:“起晚了,没来得及穿。”她主动道:“扣分吧。”
  黑袍男子想训斥她,但似乎忌惮帷幔后没说话的人,只是冷哼一声,道:“没有规矩。”
  他清了清嗓子,抬起手来,石台中间浮出石头的桌椅,他还没说落座,宫理直接坐下了,头上顶着问号发卡,托腮看他。
  黑袍男子被她这么无谓的求知眼神搞得有些无语:“……学员宫理,这里是问询室,在这里你必须要如实回答。你是否曾经得到过一件跟东海岸相关的异端物件。”
  宫理:“异端物件?”
  她懂了,打开盒子,黑袍男子有些惊讶,隐隐后退半步,似乎以为她要释放出什么深海巨兽。宫理抬手把那包着保鲜膜的章鱼头拍在了桌子上。
  黑袍男子皱起眉头:“这是个……发冠?”
  宫理拧眉:“你看起来这像个发冠?果然。”
  宫理开始拆保鲜膜:“我就用过一次,感觉应该也不会变质,但以防万一我还是放冰箱里了,哦这个是姜片,去味的。”
  黑袍男子紧盯着,似乎没理解一个发冠为何要去味,他半晌道:“用是什么意思?”
  宫理见识过方体的图书馆对于天下各类超能力者的录入,她觉得自己也隐瞒不了:“对我来说,这是一顶帽子,我戴上之后,就可以命令一部分人。”
  黑袍光头男盯紧她,像是等别人开口般没再说话。
  半晌后,在只有水滴声的空旷石室内,帷幔后终于传来慢条斯理的男声:“24377干员,你来说。”
  宫理看到班主任从座位上起身,微微鞠躬,声音有些不稳,两手紧握,道:“报告大人。因为在夜城任务后,我们几位精神状态不稳定,所以没能及时上报。而后方体的所有设备都没能检测出此物,若不是甘灯大人主动问询,我也……”
  帷幔深处,传来拐杖轻轻敲地的声音。
  对方似乎已经看穿了她的撒谎与包庇,班主任咽了一下口水,赶紧跳过这些说重点,道:“我记得当时,学员宫理将这……东西戴在了自己的头部,然后她对我们说了一个字,便让我们感受到了恐惧与……震慑。”
  男人声音像是一缕烟:“什么字?”
  班主任道:“鼓。她只说了这一个字,然后k、啊不,19083号干员就陷入癫狂,锤断了自己的胸口肋骨,而后她摘下了这东西,效果就消失了。”
  帷幔后没了声音。
  宫理反而问道:“这东西?在你眼里,它是什么样子的?”
  班主任目光看向宫理,却似乎不敢用余光看桌子上的章鱼头,她轻声道:“就像视野里的一个光斑、一团污迹,或者是照片上的划痕。我不知道,我看不清,我也无法直视它——我就是,做不到。”
  黑袍男子手遥遥伸向铺在保鲜膜内的章鱼头,似乎在感应什么,片刻后他向帷幔点头:“这件物品不具备扩散性、传播性。”
  宫理两手插兜,歪斜在凳子上:“你可以戴一下试试。但我不认为这东西别人也能用。”
  宫理指向黑袍男子。
  黑袍男子恐惧起来,死瞪向宫理,咬牙几乎要骂她。帷幔内迟迟没有声音,直到一声拐杖声轻轻敲击在地面上。
  看来帷幔里那位同意了啊。
  黑袍男子一下面如死灰、半阖上眼睛,就跟个游魂似的从讲台上走下,半低下头。
  宫理笑道:“我帮你。”
  除了班主任以外的几个人都紧盯着那章鱼头或者说发冠,宫理对待它的方式却相当轻慢,她手一甩,把章鱼头扣在了黑袍男子的光头上,他被冰的一缩脖子,睁开了眼睛。
  无事发生。
  黑袍男转头看向帷幔:“……没有什么感觉,就是有点凉。奇怪,明明是发冠,为什么却觉得凉凉黏黏的……”
  宫理抬手摘下来,开口道:“我认为这个只有我能用。而且它并不是谁都能命令的,但具体能命令哪些人,我还不清楚。”她说着,戴在了自己头上。
  她往后踉跄了小半步,站住了身子,原重煜远远的看到她灰白色的瞳孔瞬间变做了黑色漩涡,但她的某些特质似乎很快压制住了漩涡,她一眨眼,又变作无机质的灰白色。原重煜有种奇妙的感觉,他似乎已经看不清宫理的五官,如同被黑夜的灰云笼罩,明明她就在那里,她的容貌却像是从他记忆里都被抹去了。
  宫理嘴唇翕动,却像是无法开口,目光投向帷幔。
  难道她想借机命令帷幔中的人?!
  原重煜知道她性格乖张跳脱,几乎要奔下台阶阻拦她,跑下去几步却看到宫理收回了目光,看向眼前的黑袍男子。
  所有人都会以为她要命令黑袍男子跪下或者自|杀,她却轻声道:
  “吃手手。”
  黑袍男子只是呆了一下,便抬起手,先是将一两根手指放入自己口中,而后在她的注视下,像是要从自己的食道里掏出食物一样,将两只手拼命往自己口中塞去!
  但也只是一瞬,黑袍男子忽然一凛,就像是猛然从梦中惊醒般,看向宫理。
  宫理已经摘掉了章鱼头:“你去过春城吗?或者是东盐海?”
  黑袍男子停止了动作,他呆滞的看着宫理,好像还陷在某种回响里,半晌才缓缓将双手从口中抽出。
  石室里一片安静。
  只有宫理摘掉章鱼头上沾着的姜丝,靠着桌子。
  黑袍男子半晌才回答道:“……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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