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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节课是健教课,这节课通常都很放松,因为老师也差不多上了年纪,顶多讲讲课问几个问题,剩下的时间他喜欢播影片,因此班上的气氛都还满轻松欢乐的。
  还没敲鐘之前,上课坐在我旁边的那个和我关係不错的男生正双手拿着宝特瓶在打人,而我贪玩,抢走了他的一个,开始疯狂攻击他,最后我变成了他疯狂攻击的那个人。
  我玩得特别开心,使劲的保护着自己的宝特瓶,还不断寻找机会攻击对方,简直不亦乐乎!
  几乎整间教室都听得到我的笑声和求饶声,然后看着我不知死活的继续跟那个男生缠斗着。
  我一路被逼着倒退走,宝特瓶还在手上,可突然,我感觉有一股力道在和我拉扯,是他。
  他就站在我背后,而我的力气完全比不过他,所以他轻而易举的就抢走了我的宝特瓶,笑得那可叫灿烂无比啊。
  于是,变成两个男的围殴一个女的的故事,干超没风度的!
  而我也不是省油的灯,不可能一直白白挨打,为了保护自己,我也是卯足全力的在挣扎。
  「喂你们这样不公平啊!」我指着拿着宝特瓶正得意的他,「你干嘛抢我武器啦!」
  「是你太笨,不然你自己抢回去啊?」挑衅完,还不忘再敲一下我的头。
  于是我努力奋战到上课鐘敲的那一刻,最后终于抢到他的宝特瓶拚命的报仇,趁机多打几下!
  这是大家习以为常的模式,大家都只是在玩,所以除了开心,不会有生气的情绪存在,这点非常难得、宝贵。
  回到位置上,我摸着自己被打疼的头,哀怨的看了他一眼。
  他哈哈大笑,之后拿起摆在他桌上的一个东西,用只有我听得到的声音说,「要不要吃糖?」
  「要!」我几乎是立刻回答。
  他轻笑看了我一眼,把糖果拿在手上,似乎想拿一颗给我,但可能因为不太方便最后还是放弃,「我整个丢给你,你拿一颗之后再丢回来还我。」
  我点点头,他随即把糖果丢过来,我细心的扭开包装纸,心里还莫名地很激动,拿了一颗含在嘴巴,接着轻声唤他。
  他看着我挑眉,做出准备接住的姿势,而我轻轻一拋,正巧落在他的手中,简直完美。
  接到之后的他非常自然的把糖果放回桌子原先的沟槽上,我咬着薄荷味的软糖,看着视线落在姍姍来迟的老师的他,心底突然非常柔软。而且看着他嘴里咀嚼着糖,而我正跟他做着同样的事,只有我们两个。我突然感觉到非常甜蜜和幸福。
  这种甜蜜,其实很幼稚,但对那时候的我来说,非常珍贵。
  我特别开心,我说过,他一直都是一个很自私的人,几乎从来不会分享什么东西给别人,然而他刚刚居然主动问我要不要吃糖,还没有恶作剧真的直接给我吃了,这比什么都让我惊讶。
  我嘴里咬着糖,却突然听见隔壁男同学问,「你在吃什么?」
  我怔住,随后乾乾笑着,「吃糖唄。」
  「谁的?」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好像在怀疑这糖是不是我的,一时之间我居然也不敢照实回答,选择了说谎,「我喉咙不舒服,吃喉糖嘛。」
  「喔。」他笑了笑,似乎是相信了,转过身又回去不知道在忙碌着什么。
  刚刚那短暂的对话,不知道为什么让我的心漏了一拍。
  为什么我不愿意让别人知道那是他的糖果呢?
  不知道。
  我嚥下糖果,薄荷冰凉的味道还充斥着口腔,每呼吸一次鼻尖和口腔就特别舒畅,我挺直身子专注的看着前面,努力让自己的脑袋不再那么浑沌。
  过不了多久,老师呆板又软绵的讲课声令我昏昏欲睡,无意识的,我往他的位置看了下,正巧两人的视线相交。
  我也没把视线移开,直到他的脸开始出现其他细微的表情,我倒也来劲了,我们之间的『谁先笑大赛』又开始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跟他养成了一种默契,只要彼此对看着,谁先有了想要逗对方笑的企图,我们就知道接下来该干嘛了。
  我通常都是一直输的那个,现在也不例外,他只要随便做个鬼脸或者故意做夸张的表情,我就会忍不住噗哧笑出来,然后就输了。
  我们也有个规矩,憋笑不能太明显,门牙不能露出来,一但违规,就是输。
  在我刚刚连败之后,我实在很沮丧,可我们俩都没有玩腻这游戏,仍然在比拼着,直到我终于发现他的嘴角有绷着的笑意,连忙主动出击,果不其然的,他、破、功、了!
  他突然爆笑,眉眼都像月牙一样瞇着微弯,我心里小小的胜利感爆发,同样是无限的喜悦,同时,也因为他的笑容而喜悦。
  「你输了!」我指着他轻声说。
  「傻逼,你自己刚刚输几次自己说!」他不甘示弱。
  「吼你很烦耶!」我笑着,注视着他,他的笑容一直是那样温暖又带着点孩子气,一直都让我深陷其中。
  我几乎无法联想他大了我两三岁,觉得他只是发育比较好长得高些罢了,他其实和我一样。
  然而,事实却是我一直蒙蔽自己,去忽略那条一直存在的差距。
  当他偶然问起我年龄的时候,我不假思索的答:「我十四啊,不久前刚过生日。」
  那时候的他笑了笑,然后风轻云淡地说,「年纪真小!我都满十六了!再过两年就成年了!」
  那时我在心里很沉重地叹了口气。
  我知道,我们之间的差距从来就不只是年龄和身高还有其他零零总总的,那些都不算什么,真正阻隔的,是彼此的心。
  那个我不停想靠近,他始终站在原地,却还是追赶不上──
  很遥远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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