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一见倾心(四)
周啸轩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看不出他的情绪，却让欧阳月觉得浑身不自在。
「是杀是留？」御鬼冷问。
「留。」欧阳月回答。
御鬼和周啸轩同时收手，各自立在一方。
周啸轩冷看着对面并肩而立的二人，心中闷得慌，涩涩的很是难受。
「你这是故意和本王作对？」周啸轩压下心中所有的痛苦与酸涩问道。
「是又如何？不过很遗憾，我没兴趣和你耗，只是刚好我找太子有事。」欧阳月冷声回答，但藏在袖里的小手紧紧的攥起，长长的指甲深深的刺在掌心，但她却不觉得痛。
御鬼无意的瞄了她一眼，伸手揽过她的腰身。
「该走了。」
「嗯。」欧阳月点点头，准备离开。
「打扰本王的雅兴还想走？」
周啸轩看着在她腰上的那隻手，当下一怒，拿起剑往前攻去。
「别插手！」欧阳月怒喝一声，御鬼微微皱眉，站到一边。
周啸轩和欧阳月两人扭打在一起，每一下刀剑碰撞的声音都刺进了彼此心里。
欧阳月疯了似的攻击，周啸轩却只守不攻。就在这时候，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故意露出破绽，这个举动被欧阳月看在眼里，不禁一愣，不明所以。
「哼！」欧阳月心下一狠，一剑刺进周啸轩的胳膊，顿时鲜血涌出。
周啸轩冷眼看着欧阳月，一声不吭，挥手阻止正欲上前的士兵。他看着欧阳月沉默着，气氛降到最低点。
「你走。」
听见他冷冷的声音，欧阳月心里咯噔一下，千言万语都在喉咙处打退堂鼓，硬生生吞了回去。她转身离开，脚步沉重的像是绑上了千斤巨石，走了几步后她脚下一蹬，逃跑似的飞快离去。
御鬼在她离去后看了周啸轩一眼，也跟随欧阳月离开。
周啸轩站在原地，胳膊上的血直直流下滴在地上，良久，他笑了。
「呵。」
那是自嘲的笑，他实在太天真了，他刚才在赌，赌她心里是不是捨不得伤他，但他输了。
她离开，而且身边多了一个男人，现在他们重逢，她却毫不留情的赠送他一剑，而那一剑也将原本的藕断丝连斩的乾乾净净。
「欧阳月……从此往后，我们再无瓜葛。」
他说完后，转身大步离去，留下空气中那抹淡淡的哀伤。
⋯⋯⋯⋯
这一边，欧阳月一个人静静的倚在窗前，双眼无神的看着夜空中被乌云半掩的新月。
「想冷死？」御鬼拿起一件墨色毛裘给欧阳月披上。
「谢谢。」欧阳月用手扯了扯毛裘，眼睛却依然盯着月亮。
御鬼沉默良久，两人就这么一站一坐，气氛有些尷尬。
「……为什么？」
「什么？」对于御鬼突然的询问，欧阳月疑惑不解。
「既然并非无情，为何要离开？」御鬼站着，看向窗前的女子。
微弱而皓洁的月光轻洒在她绝世的脸庞，但那张脸上已无瀟洒狂傲，徒留悲伤与迷茫。
「呵，谁知道……」欧阳月垂下眼帘，隻手撑着下顎，平淡的说着。
「别以为我没看见你刺伤他后眼里的震惊。」御鬼冷道。
欧阳月身子一顿，沉默不语。没错，她当时很惊讶，以为他有什么诡计才故意露出破绽，而她也傻傻的刺去，却想都没想过他会让她刺他一剑。
「你这是何苦？」御鬼问。
「恐惧。」
「……？」
「我害怕得到幸福的我。」欧阳月深吸了一口气道：「或许我没有表面上那么坚强，御鬼，我害怕得到幸福的我，因为嚐过甜头后就会想要更多，也会害怕失去，有了牵掛就会成为自己的软肋，我不想那样……唯有什么都不得到，这样才能孑然一身的放手一搏。」
「你认为得到只会让你变得软弱？」御鬼冷问。
「……」欧阳月复杂的看着他，不再多说。
「欧阳月，我第一次认为你很可笑。」御鬼嘲讽的说。
欧阳月一愣，蹙眉看着御鬼。
「你认为得到会让你变软弱是因为你没自信能够守护，但你没想过得到是可以让你变强的助力，因为你会想变得更强大，想要守护重要的东西。」
对于御鬼的话欧阳月有些不知所措，这些她不是没想过，而是不敢去想。
「友情亲情我可以守护，但爱情靠不住。」欧阳月一手搭在弯起的膝盖上，一手垂在一旁伸直的脚旁，冷冷的看着御鬼。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为了他失魂落魄！」
御鬼低声吼道，难得露出了冷酷以外的情绪。
「你这算什么？口口声声说要推开他，却又独自在这里想着他，让关心你的人为你担心，你满意了？一个人沉浸在自导自演的悲剧里，很有趣？」
对于御鬼的质问欧阳月有些抬不起头，一直深藏在内心深处的自己就这样被人给毫不留情的剥开，展露在外。
「你聪明，却也愚钝，对别人的事总能冷静思考、坚决果断，但遇上自己的事却慌了手脚、优柔寡断。」
御鬼本要再说下去，却硬生生的止住了。
「别说了……」
欧阳月眼里充斥着泪水，单薄的身子微微颤抖着，在惨白的月光下显得嬴弱。
「我承认你说的，也知道自己没有想像中的坚强，说我笨也好、傻也罢，但我又何尝没有去相信过？我就是怕，我就是没胆，害怕被拋弃，害怕一切都只是曇花一现，但你又是如何？你怎么会懂我的感受？」
闻言，御鬼只是冷冷的看着欧阳月，片刻后拂袖离开。
⋯⋯
阴暗的房间里，夜里的冷风从窗欞灌入，无情的打在欧阳月的身上，而她身上的毛裘不知何时已经滑落，掉在了地上。
欧阳月眨了眨眼睛，将头埋在双膝间，过了很久很久，才抵不住睏意沉沉睡去。
这时，一个淡蓝色的身影从暗处的樑柱后闪出，静静的立在欧阳月身旁，低头看着熟睡的人儿。
「唉……」
竹青云轻叹一口气，宠溺的抱起欧阳月，将她平放在软榻上。
他看着她就算睡着也依然微蹙的柳眉，伸手轻轻的抚平。
「睡着了多可爱啊，哪像醒着的时候兇巴巴的。」竹青云小声的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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