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一场骗局】
北京城内家家户户灯火皆熄,一抹黑沉不见底的夜幕高掛于天际,几个黑衣人正飞簷走壁,小心翼翼的跳入胡同内的某处宅邸。
纵身一跃,仇贤达随即进入到了宅邸内部花园,他矫健的身手迅速的隐身于假山后头,往角落处一瞧给了眼神给同伙示意着下个动作,就在要往某处院落向前时,本来还是黑幕的四周顿时亮起了烛火,彷彿白昼,鄂敏锐利的黑眸怒喊,隐在暗处的精卫们瞬间涌了出来与仇贤达带领的江湖侠客一同打斗,但来者人数眾多,江湖侠客有些招架不住,鄂敏此时手持着剑一个箭步上前,给了寸手不及的仇贤达一刀。
鄂敏狂妄的大笑,「仇副将,想不到十六年后再见竟是这般光景。」他眼神狡诈。
仇贤达忍痛咬牙的看着他,正想再使出内力与他拼斗,却见周围屋顶上已佈满了弓箭手正等着鄂敏的一声令下。
月光从黑幕露出,一阵刺痛的惊吼声划破寧静,仇贤达随即倒下于血泊中。
芙蓉阁内,秦芷辰浑身是汗的从床上惊醒,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她思索着这到底是怎么会一回事?兰儿和巧儿从外边匆忙的进到寝宫来,二人见着主子又做了梦,满脸忧心。
兰儿赶忙倒了杯水坐在床沿,她顺着秦芷辰的背让她呼吸平稳并让她轻抿着水,让紧张的心情赶紧褪去。巧儿则拿着帕子也坐在一旁,轻碰着秦芷辰的额头,柔柔的擦拭掉那满脸的汗水。
秦芷辰逐渐回过神来,瞧着窗外已透了晨曦,这是第几日了呢?记得那天知道廉亲王的千金夏逸婕也入了宫后,她与纪承燁已十多天未见面,她从兰儿和巧儿的口里大概也知道原本夏逸婕是要指婚给纪承燁,廉亲王和纪亲王一样当年都是西北大将也是金兰之交,所以纪承燁和夏逸婕二人从小就认识亦是青梅竹马,但二人的感情极好也常常腻在一起,只是乾隆和太后的垂怜和疼爱,便把秦芷辰指给了纪承燁。这些年本就逐渐归隐乡间的廉亲王避免爱女受刺激触犯龙顏,这二年刻意远离京城,住到大漠之地就是为了让女儿死了心。
可是他们还是回来了,秦芷辰不明白,但她更无法理解就连一向天天来找她的纪承燁都没有再出现,夏逸婕的入宫着实让秦芷辰感到不安。
兰儿忧心地看着若有所思的主子,「主子这几天怎么了?是不是哪不舒服?要不要传太医过来看看?」她语气焦急的问着。
秦芷辰摇摇头,她本就不怎么喜欢看医生,更别说是只能开苦药给她的古代太医。「不了,我只是做了梦,休息一会儿便没事了。」
巧儿替她擦乾了汗水后,拿着乾净的中衣过来,「格格流了满身汗还是换一件吧。」
看着她们如此贴心细腻,秦芷辰感到浓浓的暖心,她点点头,便任由她们为自己换上了。
养心殿西阁内,乾隆面露忧愁的把刚由西北递来的折子让四少瀏览,看完后大伙儿皆脸色惨白,纪承燁更是久久不能言语。
半响,乾隆叹了口气,「看来火势烧的愈加旺盛了。承燁打算如何?」
纪承燁绷着俊顏,抿抿唇,「那就只能从善如流了。」
乾隆一听便明白他的意思,另三少则是一脸为难的看着他。
「不让常心知道吗?」永锡开口问着。
纪承燁摇摇头淡漠的说,「不了,他本来跟我们就不是一条船上的。」
三少点点头表示明白,乾隆没有太多情绪的摆着手便要他们退下。
又过了几日,秦芷辰依旧从恶梦中惊醒,不知道多少次了,她原本闪过的脑海里的画面是愈来愈清晰了,她看着梦里的芷辰格格哭的好伤心、好哀怨,那股眉眼间的浓烈哀愁也袭捲着她,让她日日从梦里哭哭啼啼的惊醒。
正月底的季节里,寒冷依旧,半个多月了,纪承燁没来找过她,另三少也没了消息,乾隆以着事情忙碌不让她再到御书房。她一开始也不感到奇怪,只想着大家都忙,但即使她静静地待在院落里设计着衣服,还是会有流言蜚语、八卦消息传到她的耳中。
「夏小姐真的好美耶,跟纪贝勒站在一起那说有多登对就有多登对。」御花园里,一个小宫女正扫着地兴奋的说着。
闻言,另个小宫女跟着附和,「是呀。昨天我还见到夏小姐和纪贝勒就在千秋亭品茶赏花呢,纪贝勒看她的眼神可温柔了。」
「可不是嘛,还没跟芷辰格格指婚时,二人可是天造地设─」
小宫女话还没说完便被一旁的同僚赶紧制止,秦芷辰只是呆愣站在原地凝视着。巧儿赶紧出声喝斥,「你们是太清间了是吗?宫里的规矩都忘了,还在这嚼舌根。」
两个宫女慌张地赶紧低头,秦芷辰只是微微一笑,便又往前走去。
兰儿和巧儿彼此相视也赶紧跟上,这些日子宫里的传言愈来愈多,廉亲王和夏小姐进宫,皇上还安排了宫殿让他们住下,四少也天天往他们的宫殿去,尤其纪贝勒还和夏小姐往日是有情意的,现在更是明目张胆的成天腻在一起。
秦芷辰的一颗心忐忑不安,那些流言蜚语她不想相信也不愿相信,但的确都要半个月了,纪承燁没来找她也是事实,那么她不能坐以待毙,她得要问个清楚。
景德堂内,四少正襟危坐的在厅堂一起议事。
纪承燁面无表情地说着:「那这件事就交给你们处里了。」他看向永锡和庄言书。
二人的表情也是复杂但还是点着头,纪承燁看着远方,只是思索。
永锡鼓起勇气开口问着:「逸婕回来了,辰儿那你打算如何?」他看着他。
秦芷辰已静静地走到了厅堂门口,但四少背对着她,她也没让人通传,刚好听到永锡的这番话,她心紧绷着正等着纪承燁的答案。
纪承燁却是一副放荡不羈的瞅着他们,「你们怎会问这种蠢问题,当初的赌局不就说如果我让秦芷辰爱上我肯嫁给我,进贡的蒙古汗马不全都要归我了。」他抿抿唇又笑着说,「何况逸婕回来了,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们的感情,怎么会问秦芷辰如何?她能如何?不过就逢场作戏罢了。」他一脸无所谓。
一旁坐着的元子樺感觉到门口有身影,便看了过去,急喊着:「辰儿。」
秦芷辰一脸惊愕,赌局?这是什么意思?其他人听元子樺一喊也赶紧转过身来,便看到小妮子错愕的站在门前,脸色苍白。
秦芷辰吸了口气走了进来,「承燁…赌局是什么意思?」她压着心里的怒气问着。
纪承燁静静的看着她,脸上表情令人无法洞悉,半响,他冷冽的开始说着:「赌局你不懂吗?南巡前我和永锡他们开了局,赌着假如我能让你在这趟南巡路上爱上我肯嫁给我,那么每年蒙古部落进贡的汗马就得全数送我,事实上我也赌赢了,你爱上我了不是。」他的话语他的语气都让秦芷辰感到陌生感到错愕。
「可你…不也是…爱我的吗?」她心一揪,觉得好疼好疼。
纪承燁一副玩味,「爱你?为了骗你上鉤当然得说爱你了,但你应该知道半年多前我是多么厌恶你的。」他认真的看着她。
蹦!秦芷辰只觉得脑袋像被重重一击,所以这全是场骗局?怎么会,怎么会?她无法置信的上前拉着他的衣袖,认真的看着他,「不…不会的。那些情话、那些体贴,不可能是假的。」
纪承燁面无表情地看着眼眶通红的她,「那只是要骗你上鉤。」他冷淡的答着。
秦芷辰无法相信,「可你为我挡刀,不顾性命的保护我。」她不死心的再问。
他一副像看傻蛋的表情看着她,「戏要演足呀,何况你死了我怎么跟皇上交代。」
「你救我就只是要向皇帝舅舅交代?」秦芷辰斗大的泪珠已从眼底滑落。
纪承燁绷着俊顏,一副不在乎的神情,点点头,秦芷辰松开了拉着他的衣袖,浪呛的退了几步,心好疼啊,好像整身都在疼,她摀着胸口大口的喘气,她交出了身心,换来的却是一场骗局,这太可笑了,太可笑了。
永锡看着她的反应有些忧心,「辰儿妹妹你不会禁不起开玩笑吧?」他问着。
秦芷辰愣愣地抬头看着他,「你认同纪承燁这样?」她仍无法相信。
「你知道我们少爷帮向来就是玩世不恭、个性顽劣,喜欢赌这赌那的,这场赌局的确是半年前一时玩闹下赌的,你失忆后不也讨厌纪承燁,我们这场游戏你应该也不在意的啊。」他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神情和语气。
秦芷辰再看向庄言书和元子樺,咬牙的问着,「你们也是这样想的?」
二人只是抿着唇,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一副一切都是她自己笨自己要上鉤的。
她低着头,泪水无声的滑落,她握紧拳头想要抑制住哭泣的声音。纪承燁只是冷冷地看着她,无奈的说:「婚也指了,我也没办法让皇上退。这阵子你应该也听说了,廉亲王回京了,夏小姐和我从小就是青梅竹马,她心系于我,前年指婚时可伤透她的心了,所以她去了西北。可我阿玛平定了准噶尔,我调查贪腐案也有功,这些军功都足以让我再向皇上请求把她指给我。」他顿了顿又看着她,「当然你虽是格格仍是正室,可我不想委屈逸婕,所以我会为她求平妻的位置。」
他说完了,秦芷辰也火了,在他心里,她到底算什么?原来这一切都是设计好的,她傻、她笨、她白痴,竟然交出了真心、也交出了清白,却从没看清这个她一直相信的男人。
她一个箭步上前,狠狠地刮了纪承燁一个耳光,「这巴掌是要打醒你,如果你有什么苦衷、有什么事情,我希望你可以老实的告诉我,而不是用这样的方式来处理事情,记得一起跳下悬崖时的情形吗?那就是我信你,你也信我,所以我们活了下来。夫妻之间,重要的是互信,我希望你自己知道你在做什么。」
纪承燁看着她的认真只是无语,随即淡漠的说:「出去。不要像个市井泼妇一样的胡闹,若乖顺点,婚后我可能还会去你的房,不然你就只能守活寡了。」
秦芷辰怔怔的看着他,这意思是他会专宠夏逸婕,对她的真心都视而不见,她无语地笑了,「原来你曾说的专一…是在别人身上啊。」她说完转过身走了出去。
一行人只是静静的看着她的背影。
秦芷辰有些浑浑噩噩的开始过起了日子,兰儿和巧儿实在忧心,那日在景德堂的事情她们虽然站的远远的,但也是知道的,二人皆忿恨的实在为她抱不平。
御花园里,秦芷辰站在石栏边看向湖面的远方,这颗心太疼了…那日回芙蓉阁后她狠狠地哭了一天,总觉得她哭乾了泪水,可心里那股伤感却没有哭尽。
娇俏的身影步步生莲的走了过来,「这不是芷辰格格吗?」夏逸婕巧笑倩兮的说。
秦芷辰转过身来看着她,她长的美艷、说话轻柔,举手投足皆是优雅得宜;夏逸婕拧着眉看着不语的秦芷辰,她知道她在注目着自己也在打量着她。夏逸婕看着指给纪承燁的她,她长相清丽、透着一股率直,但气质里有着不容侵犯的霸气。
「给夏小姐请安。」兰儿和巧儿不喜爱她,但还是恭敬的行了礼。
夏逸婕看着秦芷辰的不语,微笑的说着:「格格和我日后都是要侍奉纪贝勒的,咱们何不建立好感情,也免得让贝勒爷忧心。」她一副识大体的大方说着。
秦芷辰轻蔑一笑,「我没兴趣。」她淡淡地说。
夏逸婕看着她的高傲有些恼怒,就见纪承燁和元子樺走了过来,夏逸婕连忙上前语气委屈的说,「承燁…我和格格正说着要培养好感情,日后毕竟是一家人,谁知格格心大,根本看不上眼。」
纪承燁定定的看着秦芷辰,那眼眸的深邃透着看不透的含意,他轻搂着夏逸婕,温柔的哄着她,「不过就是嫉妒你,吃醋罢了。」他不以为然地笑着。
秦芷辰看着他的温柔、看着他的轻哄,看着那曾经是她的位置的搂抱,她的胃里只觉得翻腾,觉得噁心。
她瞪着他仍强硬着说:「少臭美,嫁你?除非我死了。」她一脸不屑。
纪承燁见她嘴坏,冷沉的看着她,「哼。本贝勒娶你已是仁至义尽,在我眼里只有逸婕才配的起唯一的正妻之位,让你当平妻已是莫大恩惠了。」
看着他的漠然、听着他的冷嘲热讽,看着夏逸婕小鸟依人的偎在他怀,秦芷辰觉得倒胃口也觉得头晕,兰儿和巧儿看着她的不对劲连忙上前搀扶,她的确有些不舒服,可看着一动不动也不关心的纪承燁只是佇立在那,她的心又疼了,她静静地说了句话便让人搀扶走了回去。
「我一点都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