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之四
好不容易把芽芽扛回森林里的住处,寻鬱又紧接着外出去採摘疗伤用的药草,刚把药草带回来,就看到公主婉嫣坐在芽芽旁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牠的肥肉。
「你这可终于回来了!快叫这小妮子不要戳我的肉!」芽芽委屈地看着寻鬱,眼中带着极度不满。
「婉嫣,芽芽受伤了,你这样戳牠,牠会不高兴的。」寻鬱先从桌上拿了几个果子给婉嫣,然后才开始为芽芽上药。「最近这几天王上不是下令禁足你吗?这样偷偷跑来我这玩,妥当吗?」
「芽芽每次都说我坏话,我没宰了牠已经是大幸了。」婉嫣睨了一眼芽芽,她其实很喜欢牠的,可惜芽芽就是跟她亲不起来,这让她很气馁。「至于父王……最近他一直去找母后说话,压根儿都没想到我。况且,自从你被父王派来守这座森林后,皇宫根本就少了乐趣,还是偷偷来你这玩最自在了,而且好刺激喔!对了,今天要玩什么?打猎?射箭?还是骑马?」一点也没有公主该有的姿态,婉嫣兴奋的边大啃着果子,边开始分享着她近几日被禁足的事,还嚷着要寻鬱带她出去玩。完全没想到是谁因为骑马时不慎摔下来,结果把腿给摔断了,也没想过她会被禁足就是因为太过于贪玩。
「问题不在这啊,婉嫣,我听说最近南帘的和硕王要来冬殷选王妃耶,你现在有诅咒缠身,我就不相信王上不会要你嫁给他。」
「话也不是这么说的啊,如果那和硕王没看上我,这门婚事还不是一样谈不成。」一点有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伊婉嫣在寻鬱面前从不做作。「没有爱情的婚姻我不可能答应的。」
「你喔,太单纯了。身在王室,哪有什么你情我愿的?两国联姻只是一种国与国之间的和平假象,就算彼此不喜欢又怎样,你父王叫你嫁,你就得嫁。」有些担忧的看着牙牙貌似渗血的绷带,寻鬱轻轻抚着牙牙柔而软的毛皮。
「我才不管呢,到时候,我就嫁给你。我就不信父王奈何的了我。」小脸因辩嘴而緋红,婉嫣睁大眼睛看着寻鬱,开玩笑着。
「哎哟,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我玩笑,你明知道──」
「知道你和冉翔有婚约了。好好好,我懂啦。不过说真的,寻鬱,都四年了,你们连一次面都没见到,当初那份感情还在吗?」
想起小时候另一个玩伴魏冉翔,伊婉嫣微微蹙眉。虽然寻鬱和冉翔彼此喜欢是件好事,可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就好像他们最后并不可能会终成眷属似的。
「我也不是很肯定,但我还是会等大哥回来的,要不是他和皇后娘娘,我能活到现在吗?」拿起一颗果子把玩,寻鬱淡淡的说着。他不是笨蛋,他怎么可能没看出婉嫣眼中的那份担忧?只是,那明明就像是关心的疑虑却又好像某种桎梏般,突然禁錮了寻鬱的心,使之纠结。
「但是恩情与爱情又不是一样,如果你嫁给他后才遇见真正爱的人,那这样对你和冉翔甚至是那第三人不是都不公平吗?」解决完手上的果子,婉嫣抢走寻鬱手上那颗,又继续边吃边说。
即便爱情不能你情我愿又如何?但在爱情世界中,本来就没有任何一件事是公平的不是吗?可若在不公平的条件相爱,不管选择什么样的路,都会很坎坷。
「婉嫣,你要知道,活在这世上,本来就没有所谓的公不公平,倘若你说的事真的发生了,我也认了。你想想,这十八年来我不也认了吗?往后无数个十八年对我来说,也没什么多大的差别。」他是一个孤儿,而且因为有与动物沟通的能力,导致普通人都将他当异类看,再被人多排挤几年,根本不痛不痒。
「可是──」
「别可是了,你再不回去,王上一定会很生气的,以后你就别想再来莫勒森林找我了。」阻止婉嫣像好奇宝宝一样的不停发问,寻鬱客气的请婉嫣快点回宫。
如果伊南发现他的宝贝女儿又偷溜出去了,不气死才怪,虽然都气了十几年了,不差这一次。
「好吧,那我先回宫囉,明天有办法的话,我再过来找你,下次见。」匆忙的和寻鬱道别,嘴馋的婉嫣也不忘顺手再拿几颗果子,准备路上吃。
等到确定婉嫣乖乖离开莫勒森林后,寻鬱才来到自己的床头旁,从床铺的下面拿出1盒小盒子,里头放着这四、五年来冉翔寄给他的所有信。
信的大小不一,但内容却一致:「我没事,莫担忧。」
简短的六个字每次都出现在信中,笔跡时而潦草时而端正。
真的淡了吗?这段感情。
寻鬱曾经问着自己,这几年来,也许真如婉嫣所说,只有恩情没有爱情,但时间能改变一切,包括爱和不爱,可一年又过一年,冉翔寄来的信中,只有敷衍,没有当初告别时那份灼热的爱意。
真的淡了吗?
寻鬱在心中疑惑着。他想问大哥,当初彼此的约定还算不算数?他的心中到底有没有自己的地位?可这些疑问随着岁月而逐渐淡忘……也许答案已经不重要了。
「在想冉翔吗?」有点儿跛跛的走到寻鬱的脚旁。芽芽一边磨蹭一边说着。
「嗯!我很想他,不知道在此时此刻,他有没有想我?」
「一定会的,他可是比你、我想像中还要爱你呢!」
「是啊!我也这么认为。」看着芽芽天真的眼睛,寻鬱不忍问牠,会有人在给爱人的信中,只写短短的六个字吗?不想拆穿、不想计较,也许是累了吧,寻鬱一点也不会在乎大哥爱不爱自己的问题。
也许,本来从头到尾就都是谎言也说不定,只是还没有人想去揭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