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抛弃

  第一次听到孙筱芸的名字，是初中的时候，程夏后桌的男生是孙筱芸的粉丝，把孙筱芸的照片拿给她看。
  “……怎么样？是不是和你很像？”
  照片里的女人烈焰红唇，大红色的晚礼服贴着玲珑的身段，摸着下巴慵懒地盯着镜头，性感又火辣。
  程夏盯着女人雪白高耸的胸脯，耳根泛红。
  她以为男生是在取笑她胸大，视线移到孙筱芸脸上细细看了下，发觉和自己还真有六七分相似。
  那时孙筱芸还不是很出名，程夏不认识，回家后上网查了下，知道她在很多剧里演过坏女人，有观众分不清角色和演员，于是她微博下面一片骂声。
  程夏留了个心，算了算孙筱芸的年龄，28，只比她大13岁。
  她不死心，在孙筱芸的超话泡了几天，终于找到一个女性访谈节目，孙筱芸告诉主持人她家里只有一个小两岁的弟弟。
  没有姐妹。
  所以，这个世界上单纯长得像的人还是挺多的，网上不就一大堆长得像明星的路人吗？
  程夏觉得自己的行为很幼稚，从那以后，再也不看“走散的双胞胎姐妹20年后团聚”、“女儿被偷走，母亲苦寻十八年”之类的新闻了。
  江阿姨说她是被人扔在孤儿院门口的，潮湿多雨的初夏，地板湿漉漉的，她被人放在纸箱里，微弱的哭声像幼猫的哀叫。
  孤儿院的工作人员把她抱起来，解开裹得严严实实的婴儿被，看到她哭得通红的脸。
  “被子里还塞着一封信，信上清楚地写着你的出生日期。”
  去年，祁玲玲带她回了趟孤儿院，她亲眼看到那封信，发黄的纸张上是歪歪扭扭的字迹，像是不想被人认出来，故意用左手写的。
  所以，她是被人抛弃的。
  程夏和苏影在图书馆门口分开，程夏回到宿舍，舍友还没午睡，她就给祁玲玲打了个电话。
  母女俩每天都会通话，有时候还不止一通，程夏偶尔会觉得烦，今天却突然很想听听祁玲玲的声音。
  祁玲玲气质很好，也注重打扮，平时都是衣着得体，今天却披头散发，也没化妆，眸底透着倦意。
  程夏有些担心，“妈，你眼睛怎么红红的？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估计是刚揉的。”祁玲玲摸了下眼角，把鬓边的发丝拢到耳后，“今天起得晚，还没来得及洗漱，你呢？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了？是不是有什么事？”
  祁玲玲忘记了呼吸，定定看着女儿。
  程夏怕她又要胡乱担心，忙说：“能有什么事啊，人家想妈妈了，想和妈妈聊聊天嘛~”
  她像平时一样软着声音撒娇，祁玲玲暗暗松了一口气，一边化妆一边和她视频，十几分钟后，又是那个妆容精致的中年妇女。
  “妈，你要去吃席吗？”
  祁玲玲换上出席重要场合才会穿的裙子，程夏以为她又要去参加哪个朋友小孩的婚礼，暗暗为程煜捏了一把汗。
  “今天不吃席，有事去趟市区，难得进城嘛，当然要穿得漂亮点！”
  祁玲玲对着镜子拉拉链，门外传来程文峰的声音，她拿起手机，“不聊了哈，你爸在催了，晚上我再给你打电话。”
  祁玲玲穿好衣服，拿着包走出房间，程文峰关了电视，起身打量着她。
  “穿这么漂亮做什么？”
  祁玲玲抬了抬下巴，“不想被比下去。”
  程文峰笑了，伸手往她腰侧掐了一把，“放心吧，在我眼里你是最漂亮的。”
  她这个年纪算是保养得比较好了，和程夏出去时偶尔会被人说是姐妹，祁玲玲听得很受用。
  程文峰接过她的包，祁玲玲关上门，弯腰穿鞋。
  “在你眼里漂亮有什么用？在夏夏眼里我也是最漂亮的妈妈，这才重要。”
  程文峰开车，祁玲玲坐副驾驶，一路上腰背挺得笔直，怕往后靠会把头发弄乱，裙子也会皱。
  离瞿安越近，她就越不安。
  程文峰看出来了，把她的手抓过来，“夏夏已经长大了，不管她做出什么选择，我们都要尊重她。”
  “可是……”
  祁玲玲眼眶有些红，怕一语成谶，接下来的话她咬住了不说。
  程文峰揉着她的手心安抚，“放心吧，夏夏和你这么亲，我相信她不会离开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