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6)

  江淼百思不得其解:那我们为什么不吃完午饭再出去?
  段含回答不出来了,干脆拍拍他的脑袋,吃饭。
  闭嘴。
  江淼:哼。
  啊,想睡觉。
  江淼觉得段含今天很奇怪。
  八点把他叫起床、洗完脸涂面霜精华已经很奇怪了,出门还要喷香水,还要换皮鞋(注:还必须是用擦鞋机擦得干干净净油光锃亮的皮鞋),出门前还退回来,让他头发好好梳了一遍。
  那架势,要是他不小心有几根翘毛,说不定还要上发胶。
  太gay了。
  真的太gay了。
  作为一个土生土长几十年的直男,江淼十分别扭。
  能不能换运动鞋啊?他在玄关的镜子前磨磨蹭蹭,和段含打商量,我穿这个好不习惯的。我换匡威吧,绿色那双刚洗干净,应该干了。
  段含却不同意,你一身正装,穿匡威不搭。
  江淼嘟囔道,那我不想穿正装啊,我根本就不是这个风格,是你硬要我穿的。
  他上面穿着一件白色衬衫,外面是一件黑色长款修身风衣,垂坠感很好,下面是黑色的西裤搭配皮鞋,不从舒适度的角度来考虑,这么一身穿着的确非常、非常、非常帅。
  今天这样穿好吗?段含没办法了,只能哄他,我想和你穿情侣装。
  江淼这才了然了。
  原来是要穿情侣装啊。
  不过正装情侣装是什么鬼???
  而且要换的话为什么不是段含来穿运动服好吧,他确实不适合。
  那也只能让体贴的我来退一步了。
  那好吧。
  江淼对着镜子,把额上的碎发撩上去,让自己更帅气一点,今天听你的,不过下一次你要跟我一起穿,我们俩换着来。
  段含欣然答应。
  结果看完电影出来,两人一出门,发现外面下起了暴雨。
  电影院附近没有停车场,他们是走过来的。
  两个人面面相觑,一阵无语。
  作者有话要说:三水:你看,我就说了吧?应该穿运动鞋。
  段含:闭嘴。
  第68章 (禁盗)
  窗外下着好大的雨。
  停车场还有五六百米远。
  来时觉得并肩漫步是种情调、浪漫, 没想到现在反而变成煎熬了。
  江淼无语了半天, 他看了段含一眼, 那人脸上还浮现出一丝疑惑和无措, 像是也没预料到这突如其来的一场大雨。
  他想了想,还是把抱怨给咽了下去。
  反正现在再说这些也没什么用。
  他抬起头,屋檐哗啦哗啦地往下垂落雨滴, 自上而下形成一道天然的雨幕垂帘,雨珠砸在地上溅起短短几厘米的雾气,宛若一座迷你的天宫。
  江淼看着看着,渐渐消了气。
  现在我们怎么办呢?
  他伸出手,指尖也染上一层薄薄的水雾, 店里应该可以借伞吧?
  他们折过身去问经理,可是公共雨伞早就借完了,最后还是一位员工把自己的伞借给了他们。
  是一把单人的小粉伞。
  江淼被段含紧紧地搂在怀里, 皮鞋走过雨水湿润的地方, 沾上了些许的泥点。两个大男人躲在一柄小伞下,弯腰小心地从无数深深浅浅的水潭水塘里走过,竟然还有些许的滑稽。
  段含一路上都没说话,途中经过一家商店时,他抖抖伞上的雨水、走进去拿了一把崭新的墨绿色格纹大伞, 很厚重、也很漂亮。
  那把小伞被他托给老板,转交给酒店的经理,还附赠了两笔不小的小费。
  江淼站在门口等他,怎么看都觉得他心情似乎有些低落。
  你这样细致的人出门也会不看天气?他随口调侃, 想放松一下气氛,我还以为只有我这么马虎。
  说完他又捏了捏段含的脸,语气跟哄小孩似的,行了,一双皮鞋才几个钱?你要和我生一路的气啊。
  段含抿了抿唇,我没有
  知道你没有,好了,本来就是开开心心出来玩的。
  江淼侧过身,这才注意到段含靠近伞外的肩头落了许多雨水,把西装都浸得微沉。
  他微不可察地拍了拍段含的肩,换了个话题,我们接下来去哪里玩?你想吃点什么,还是去逛逛街?
  他很少出来逛街,从前孤身一人的时候都是网购,连一日三餐都是外卖,还曾经创下过门卫一个月没见过他那张脸的记录。
  到了这里来,亲人有了,朋友有了,爱人也有了,出门的机会也就多了。
  最多的还是和小姨出去逛街,买奶茶、看甜品,去奢侈品店享受清店和柜姐一对一的服务,做spa和按脚,买帽子买丝巾,最后还要意犹未尽地去玩一下玩偶机。
  怎么和女孩子约会,他想自己虽然此前没有谈过恋爱,但也算是身经百战了。
  可是和男人约会
  江淼绞尽脑汁也只能想到和他一起去电动城打电动,又或者是去各种手办店玩钓手办机。
  用脚趾头都能知道段含对这些不感兴趣。
  段含刚因为他的话宽慰了许多,忽然手机叮咚一声,收到一条消息。
  他滑开一看,原来是特助发的:
  【老板你们现在吃完饭了吗?我刚才才收到海洋馆负责人的消息,说是今天暴雨,馆内排水系统出了问题需要紧急维修,下午闭馆了[大哭]老板你现在出发了吗?我给您重新换个地儿吧,欢乐谷、天文馆、恐龙博物馆您看看哪个地方比较有感觉?我给您内部订两张票[大哭]】
  段含:
  他看了一眼天气预报,这场雨断断续续要下到半夜,而且尤属晚上九十点钟雨量最盛。
  这烟花还放得起来吗?
  怎么了?江淼察觉到他一直看着手机,像是有什么重要消息,是不是工作上的问题?现在要回去吗?
  不是。
  段含有些烦闷地把手机揣回兜里。
  他觉得好不容易出来约会一趟,却什么都不顺利。
  刚才他看了一眼,今天是这一周唯一一场暴雨,前后三天全都晴空烈焰。
  天不时地不利,空有人和也没什么用。
  他一言不发地回到车上,默不作声地拿出一条干毛巾帮江淼擦干净身上的雨水,才闷闷地说:回去吧。
  江淼本来今天就没想出来,他只想宅在家里穿着睡衣吃外卖打游戏,可是段含这样一说,他反而有些不适应了。
  他想了想,问:不逛啦?
  不了。段含低着头叠毛巾,叠完放进袋子里装好收起来,回去吧。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嘛。江淼不知道他怎么了,只能轻轻地拉着他的袖子,你工作那么忙,今天又难得是双休日。
  说着说着他忽然想起来,这好像还是我们俩第一次约会呢。
  说完他忽然看见段含抬起头,复杂地望了自己一眼,随后又低下头去,低声道:不能作数。
  他说得很轻,但江淼还是听见了。
  什么?怎么不作数了?
  他问。
  一说到这个,段含心里就格外苦闷,他本来是打算给江淼留个惊喜,可是现在全泡汤了,还是真正意味上的泡汤。
  反正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再瞒着也没什么必要。
  第一次约会,我本来是想做得完美一些。他懊恼地说,可是都搞砸了。
  他说了电影院,说了海洋馆,烛光晚餐的浪漫餐厅,以及一场盛大的烟花秀。
  就连甜点里的情侣戒指他都设计好了。
  谁能想到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江淼的表情也从一开始的我听你说逐渐变成嗯?、嗯嗯嗯?,最后融合交错,汇成一股复杂的情绪来。
  段含在这样隆重地准备他们的第一次约会。
  这也太奇妙了。
  江淼一时间难以言喻,现在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
  在他的认知里,约会只是情侣间很普通很普通的一件事。
  毕竟一对情侣可能只有一次交往,一对爱人也可能只有一次婚礼。
  约会只是这其中不起眼又普普通通的一环。
  可段含还是认认真真地去做了。
  他穿了正式的黑色西装,将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也许还幻想过在海洋馆里揽着他,他们望着深蓝色的海水,手指轻轻点在玻璃上,仿佛自己也幻化成了鱼,两尾交缠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鱼。
  他甚至还准备了情侣戒指。
  可这阵仗却像是求婚一样。
  江淼忍不住笑了。
  你可真是江淼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发,约会不一定要西装革履,也不一定要烛光晚餐。
  ?
  段含微微抬起头,那双眼中的沮丧之气并未散去,还带着点自责,看得江淼心中愈发柔软。
  他的爱人在商场叱咤风云,他将一切私事公事处理得井井有条完美无缺,可是他也只不过是一介凡夫俗子。
  在感情这条路上,他们都是新手罢了。
  虽然他没谈过恋爱,但是电视剧和恋爱漫画也没少看啊。没吃过猪肉,总看过猪跑吧?
  他下定了决心,一拍段含的手,立刻把人的手背拍出一道微红的印子来。
  段含:?
  去。江淼挥了挥手,开始指挥,我们俩换个位置,今天你什么都别想了,跟着我走吧。
  他挑了挑眉,那张微圆的脸上竟然露出两分不违和的帅气来。
  窗外是如珠一般的雨幕,段含抬起头,听见自己的爱人笑着对自己说:
  走,我带你去恋爱。
  段含以为江淼会带自己去吃小吃摊,去逛夜市,又或者是在冰淇淋摊前买两个甜筒,两个人坐在广场中央的音乐喷泉下手牵着手,看行人路过。
  他想了千百种可能的又或是不可能的,就是没想到江淼载着他从白天开到黑夜,开到雨水从哗啦变成嘀嗒,把窗开一条小缝,可以嗅到初冬的气息。
  江淼已经很久没有碰过车了,尤其是在他患上肌腱炎之后。
  起初上路他开得很慢,二三十码地慢慢跑,等到渐渐熟练起来以后飙车超车都没再顾忌。
  段含坐在一旁拉着安全带,心惊胆战。
  他们开了三四个小时,段含中途迷迷糊糊睡了一觉,途中隐约听到什么动静,起来时发现自己身上盖了一条毛毯。
  他们的车停在一家便利店门口,他抬头时正好看见江淼匆匆从里面出来,手里还提着一个塑料袋。
  你醒啦?江淼开了车门,探身坐进来,又在袋子里翻找一通,拿出一个加热过的饭团递给段含,先垫一下肚子吧,估计还有四十分钟就到了。
  段含摆了摆手,从袋子里找出那个小一点的三明治,把大号饭团塞回了江淼的手心里。
  他拆开包装咬了一口,再看时间,竟然都已经六点多了。
  南半球渐渐入冬,天黑得越来越早。
  不过开了这么久还没到,他们到底要去哪里?
  他看了导航,他们的车已经远离市区,马上就要进入一段盘山公路,到了山上没信号,他们很可能会迷路。
  他不懂江淼要带自己去哪里。
  江淼买了一板旺仔,拆开后给段含递了一盒,段含喝了两口,有些不习惯这种奶味。
  于是他给段含讲述自己的童年,我小时候最喜欢喝得就是旺旺了。
  我小时候都喝光明。段含拿手比划,玻璃瓶子的新鲜牛奶,每天都会送到家里的信箱里。
  江淼:
  代沟来得如此突然。
  段含把那条毛毯给他盖上,毛绒绒的毯子上还留存着他的体温,盖上去暖烘烘的。
  他打开电台,调了自己最爱的爵士乐。
  窗外没再下雨,月光倾轧而下,为他们照亮了这条光华织就的道路。
  段含调至半窗,月夜道路两旁的树枝随风而动,枝影横斜,却并不显诡魅,反而透出一股柔软缠绵的情调来。
  公路上鲜少有车辆,但毕竟暴雨刚过,江淼开得算很小心,一个小时后才到达了他们想要去的目的地。
  竟然是一家处于半山腰的木屋酒店。
  说是酒店似乎也不太恰当,总共才两层的客房。
  馆内装修很淡雅漂亮,放眼望去全是圆木制造,到处都摆放着自然生长的盆栽,翠绿的肥叶垂在土陶盆的边缘,露出一两分憨羞的姿态。
  偶尔有人会去浇水剪枝,但也并不压抑它的生长,这份随意反而更显得生机勃勃来。
  江淼把车停在不远处的一个小型停车位里,和段含携手走进来,另一只手还握着那把五十块钱超市买来的墨绿色大伞。
  一看见有客人进来,热情憨厚的老板娘赶紧找出两条干净毛巾外加保温柜里的两瓶热奶,关切地塞到他们手里:大冷天的,又是这么大的雨,来得可不容易。冻坏了吧?
  段含初次接受这么热情的陌生人的好意,还有些不自然,站在江淼身边不言语。
  江淼却像是来过好多次似的,接过奶然后喝了一大口,自然地和老板娘聊起天来,是啊,好不容易有一天的假期想出来玩玩,结果这天气想来想去去哪儿都没意思,就干脆上您这儿来了。
  老板娘被逗得哈哈笑。
  江淼又问:今天还有房吗?
  有是有。老板娘在他们俩之前看了两圈,才说,还有两间单人间,和几间大床房。
  江淼寻思两个拆开的单人间也没什么意思,便从身上摸出两个人的身份证,道:那就来一个大床房吧,有靠窗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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