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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当她成为了却――(1)

  林清玟三步併作两步从房内跑下客厅,她先到厨房拿了一包波卡和可乐,右脚蓄势待发,准备飞踢范铭尹逼迫他让出空位。
  「林清玟,今天不行,不要吵。」范铭尹及时说。
  「耶,小气鬼。」
  林清玟如毛虫瘫在沙发椅背,採取她心中不会吵到范铭尹的方式,在他头顶嚼波卡。
  「在做什么?」
  「投导演所好。」
  下一次的试镜是萧歌手的音乐mv,导演李衍泰,擅长叙事式音乐电影。范铭尹为此找了大量的导演作品进行分析。
  林清玟看了好半晌。「苏云縓对你来说那么珍贵吗?」
  鼾、鼾。
  范铭尹睡着了。
  「和我聊天有那么累!」林清玟身体扭向一边,波卡倒出来,「呜哇――」
  林清玟失去平衡从沙发背跌下来。重重敲到范铭尹的头,嘴唇轻擦过眼角,一股脑撞上他的腹部。
  她可没忽略那瞬间触感。
  「林清……呃……」
  「不是你搞错了,我没有亲到,不对不对不对,这不算数!重来啦,我抗议!跟我想得不一样!人家的初吻才不要那么意外!」
  林清玟重击范铭尹的肚子。
  「呃你在说什么……林清玟……你躺在我腿上干嘛?」
  「没有,只是――」林清玟眼珠乱转,一副人小鬼大,「突然想练瑜珈。」
  「在别人的腿上练瑜珈?」
  「小一哥不知道吗?最近双人瑜珈正夯喔。」林清玟反手弓起身体,活脱脱像个被大法师附身的女孩,范铭尹无言以对,「你现在可以帮我撑住腰部,把我当成盘子在空中旋转。」
  「你指的是瑜珈还是特技?」
  咚。
  他们同时转头,苏云縓一脸讶异站在门口,纸袋装着的一叠书摔落。夜夜跑过去嗅闻,把自己装进纸袋整理舔毛。
  『抱歉,打扰了。』
  苏云縓连忙收拾纸袋,没注意到把喵喵叫的夜夜关起来了。好沉,书怎么变得那么沉重。
  「云縓姊,我们没有在做奇怪的事啦,」林清玟跑去接过她手中的纸袋,也没注意到夜夜死命挣扎。林清玟往后一瞥,至少范铭尹是没有做奇怪的事,「来跳舞吧?」
  『跳舞?』
  「参加mv的试镜也需要舞蹈的基础喔。小一哥,音乐开大声点。」
  林清玟拉起苏云縓的手,苏云縓脑子一片混乱,身体倒是自动和林清玟一起随音乐摇摆。范铭尹调整音量,关上窗户与帘子,灯光转成炫光模式。
  「有庆祝也不说,太不够朋友了吧。」
  林宇溪把磁铁移到『家里』,还来不及脱鞋,耳朵接收到差一拍抵达高潮的音乐,侧背包飞出,双脚划出圆步接续freeze。
  「你不是假日才要回来?」
  「计画中不包括我没有带――哇――」林宇溪完全失败,直接空翻半圈背部着地,夜夜正巧从林清玟手中的纸袋飞跃而出,成球状弹上林宇溪的衰脸,「偶低枕坨。」
  「你是去郊游的小朋友啊!」
  「范经纪人,去三楼最里面的房间拿一支酒出来。」李姐说。
  范铭尹到了三楼,想起那间房是李姐谆谆告诫过不能进入的禁地。
  她的心境上起了什么变化。
  圆轮庄最大的房间,九坪。独立卫浴,摆满两面墙的书柜,可装五十五支酒瓶的钢黑酒柜,双人床铺上防尘套,光滑洗鍊的clearaudio唱盘,可动式木屉夹层收藏不同年代的lp,那些古旧如手绘的封套足以让人欣赏整个下午。
  随便一支酒……
  范铭尹注意到打磨的桃花心木桌摆着数个大小不一的东西。
  他终于知道李姐隐藏起什么。
  那天晚上,大家都喝得很尽兴。
  李姐用白兰姆酒作基底,凤梨切块,倒入椰浆、鲜奶打成汁,最后和碎冰一起倒入雪克杯摇盪,完成了漂亮的凤梨可乐达调酒。
  跳累了,喝几口调酒,吃着林宇溪买回来的滷味。
  『好玩吗?』
  范铭尹用手语问。
  『好玩,而且我不用担心喝醉被怎么样!』
  苏云縓大笑,手语彷彿成了舞姿的一环,林清玟以拟似月球漫步的掰咖姿势滑来,「云縓姐,来跳慢舞。」她拉走苏云縓,手环着腰际,彼此火热共舞,初时略显害羞的苏云縓一下子就适应了,大大方方和林清玟紧贴。
  「这次壁咚一定要成功,没可能每次都失败的道理。」
  「小鬼,你在碎念什么。」
  「没事,我呢――」林宇溪右手靠墙,稍微踮起脚尖,由上方俯视单手拿酒杯的李玫芳,「啊,成功了……」
  「所以你现在想如何?」
  「不知道。」
  「是吗……」
  李姐双手搭在他的肩膀,随节奏慢舞,饶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林宇溪也像根木头无法动弹,李姐靠近脖子的手掌温度强烈渗入体内。
  「这样呢?」
  「口渴……」
  林宇溪乾掉整杯调酒,彷彿是闯入不该来的宴会的小偷猫,他赶紧介入女子双人共舞,以头转开场,脸部着地作为结尾,另一层意义上的地板王子。
  范铭尹站到李姐旁,点燃一根菸递给她。
  「李姐,你为什么透露给我?」
  「想知道的话,就拿他妹妹来交换。」
  「……」
  「开玩笑的。这里头的基调正在改变,年轻的酒需要经过时间的呼吸甦醒,你应该能察觉,我已经不是圆轮庄唯一的主人。」李姐晃了晃手中的澄色饮品,「总之,不管你有什么结论,我希望你别忘记当初来圆轮庄的理由。」
  辛辣香甜的凤梨可乐达,丰厚滋味在范铭尹的口中扩散。酒不再淡而无味。
  「你们种的花很漂亮。」李姐说。
  「因为这个家的人都在花圃上投注了许多时间,包括李姐。」
  墙壁也许动摇了,也许没动摇,那是相对性意义。对砸向高墙的鸡蛋来说,它们希望墙壁动摇,对接受保护的人们,墙最好是永远屹立不摇。
  「好几个月前你曾问过我。李姐,那么你看过吗?爱在日落巴黎时。」
  「第一集看了三十遍,但是我不去看九年后的故事。」
  「那又是因为――」
  李姐笑了,眼角鱼尾纹不可避免地显露,无论到了几岁,那颗心却始终无法像年龄一样熟成。他们活在现实而非梦境,现实生来即是与他们对抗,所有的一再幻灭,他们永远得不到索求之物。
  于是,圆轮庄油然而生。
  「不想跟茱莉蝶儿一样。」李姐手指顶住范铭尹的左胸口,「现在已经感受不太到心痛了吧。」
  范铭尹点头,这里空荡荡的,只剩下无奈与疲惫呈细烟状漂浮。
  只有屹立不摇的墙,与墙上斑驳的蛋痕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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