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庄孟薇
  我让她在其中一张桌子坐下，听她说她还没吃过晚饭，为了答谢她的饼乾我就决定到厨房弄一顿好吃的给她。
  舒语默突然出现的确是让我吓了一跳，但仔细想想...她会跑来找我也算满正常的，虽然我订花时已经清楚表明了让店里其他员工来替我送，不过我面对的对象可是舒语默...
  她从来就不听话。
  我替她煎了一块牛排，在盘子周围淋上特製酱汁以后端出去给她。
  而当我走出厨房见到的便是这样的景象...
  舒语默一手拿刀一手拿叉子，领口还围了餐巾纸，坐在椅子上等着享用餐点。
  「噗！」我又再一次忍不住笑意，喷笑出来。
  「干嘛？」她一脸莫名奇妙，丝毫没察觉自己现在的模样有多么好笑。
  把餐巾纸塞领口这种小朋友的行为套在她身上还真是违和。
  「笑你可爱。」我把牛排放到她面前，收手时顺手摸了她的脸颊一把。
  然而摸完后我才发现自己的行为似乎过于亲密，她也愣住了，我有些尷尬的笑了笑，莫名的想逃离她的视线范围。「我、我去帮你拿杯饮料....」
  一个不小心就把她当成真的小孩了...
  「牛排耶～这么丰盛怎么受得了啊。」语默舔了舔唇，举起刀叉开始宰割眼前的牛排。
  我拉了张椅子在她对面坐下，她的饼乾被我用一个盘子装着，在她享用晚餐的同时我就慢慢地吃着她精心准备的小饼乾。
  「想不到还挺好吃的。」我惊艷了一下。
  「对吧对吧！」她得意地扭了扭身子跟我邀功，「出自我手，美味在口啊！」
  「不要乱造句。」我伸长手往她头上一敲，一夸她马上就得寸进尺了。
  「齁。」吞下肉块又喝了口红茶后她问：「孟薇，你前几年都在国外啊？」
  「嗯，我在法国当学徒。」我点点头回。
  「难怪我一直找不到你。」
  「你在找我？」我愣了一下，可是当时在街上....「那时候你不是说巧遇吗？」
  「的确是巧遇没错。」她露出淡笑，却是个能让人感受到温暖的笑容。「我真的好幸运。」
  「这四年的时间....你一直在等我？」
  「嗯，只可惜一直没什么收穫。」
  「你可以问宥婷的...」
  她放下刀叉，眼里散发出真诚的光芒，「当然我也可以选择找大小姐，但我想靠自己的力量找到你。」气氛很好，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嘴角边残留的酱汁。「你离开后我每天都期待能够再见到你，我也不知道我是哪里来的毅力能用四年的时间去等待，总之，现在一切都不重要了。」她露齿笑了出来，脸上满足的神情就像个终于吃到糖果的孩子。
  她的一字一句让我心里五味杂陈，我在她的心里到底佔了多大的位置足以让她等这么长的时间？
  为什么...语默...
  她打破我们之间的沉默再次开口，「刚刚来吃饭的都是你的朋友啊？」
  「嗯...」我点点头。
  「你...」
  『还好吗？』我听见舒语默这么说。
  『宇辰真像你。』怀中的孩子对我露出笑容，我戳了戳她软嫩的脸颊。
  『大家都这么说。』她搔了搔头，笑得靦腆。
  『你还好吗？』她单独来厨房找我时这么说。
  『很好啊，怎么了？。』
  『啊，没什么。』
  谎言下的反问....
  不，我不好。
  我试图遗忘和她对视时胸口的窒息感。
  『嘿，你在担心我吗？』她眼里流露出的关切我看得一清二楚。
  『我...』
  『你一定要幸福，好吗？』
  单单一句祝福，却几乎用尽了我所有的力气...
  不，我不好。
  等我回神时舒语默已经把我拉进她怀里，我能感受到腰上那隻手用了多大的力气在拥抱我，她胸前的衣料湿了一大片，全都出自于我。
  「如果还不行，就不要强逼自己面对。」
  「不要强顏欢笑。」
  「我会陪着你，我保证。」
  「哭吧，你还有我呢。」
  舒语默的声音让我胸口一阵紧缩，一瞬间打破了我长久以来的自我安慰，压抑许久的情绪在体内肆虐，我无法自己的在她怀里大哭出声。
  她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拍着我的背，我在这强烈的痛苦中得到一丝安慰。
  那一晚是我四年以来这么渴求能有一个人陪在我身旁，然而那个人不是芷云，不是毛毛，而是和我仅仅只有几个月交情的舒语默。
  「你知道吗，我对我父母唯一印象最深刻的一件事就是当我不高兴的时候，他们把我抱起来，玩飞高高。」我们坐在沙发上，而我还在她怀里默默流泪。
  我只是呜咽几声当做回应。
  「唉，想不到那么久远的事情我还记得这么清楚。」舒语默搔搔头，搔完还闻了一下露出『notbad』的表情，接着继续说：「如果我够壮，我就把你抱起来玩飞高高。」
  嘴角不自觉的上扬起来，舒语默总是知道该怎么逗我笑。
  「嘖，只可惜我是个瘦瘦长长的瘦竹竿，如果把你高举过头我的身体大概会从中间折一半断掉。」她说完自己揪起五官呜嘶一声，「好痛的感觉...」
  这次我想忍也忍不住了，终于被她的幽默逗得笑出声来。
  「你的脑子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东西？」我笑着问。
  「垃圾。」她连思考的部分都省略的说，接着眼珠子转了一圈又笑着跟我补充：「还有你。」
  「不要把我跟垃圾放在一起。」连我自己都震惊的，原来我纠结的不是我在她脑海里，而是她把我跟垃圾塞在同一个地方。
  「好吧，那一个放左脑，一个放右脑。」她深情款款地低头看着我，「而你在右脑。」
  「我才不要。」我再次笑了出来，报復性地用她的衣服擦鼻涕眼泪。
  「不要就不要嘛！」她从桌上抽了几张卫生纸擦去衣服上的污渍，随后一脸委屈地望着我，「你这女人一点也不浪漫。」
  我得意地笑，抱紧她的腰就像抱抱枕一样。「你才恶人先告状。」明明就是她先垃圾来垃圾去，然后又脑脑脑脑的。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请原谅我好吗女王大人。」她又抽了一张卫生纸，嘴里小声嘟嚷道：「嘖嘖，这衣服可是我在大拍卖跟大婶抢好久才抢到的啊。」
  看着她一脸牢骚烦躁的神情我觉得心里莫名地愉悦，靠在她肩上悠悠地说：「语默，谢谢你送我回来。」
  「啊，这没什么。」她笑了笑，把用完的卫生纸全都往垃圾桶丢。
  「还有...」我闭上双眼，享受着她带给我的安全感。「谢谢你陪我。」
  头顶有股重量，我想应该是她把脸颊靠在我头上，过了许久她才开口...
  「这是我该做的。」她柔声说。
  我才想开口说谢谢，就听见她说：「而且被你抱着....」
  「很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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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语默：「爽。」(¯•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