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表字

  进了八月,京中的旨意到了,陛下召高云衢回京觐见,但未说是起复何职。高云衢便知京中有了些变故。戴曜春日的时候便回了京中调任吏部郎中,前些日子传信说朝中乱的很,党争之势初露端倪,陛下焦头烂额。高家三代都是纯臣,而高云衢本人则与今上有半师之谊,陛下早便等着唤她回京占住重要位置。
  高云衢并不急,京中的漩涡激流她并不那么急着一头栽进去。她让仆从们押着车队先行,自己则带着方鉴轻装简行往鹤州城去了。
  她应了方鉴等她考完秋闱,自然不会食言。她自己早便经历过,并不觉得有什么困难,而方鉴初生牛犊,亦是自信满满,最紧张的反而是高圆和绣竹,忙着准备这这那那,比考生本人还要上心。
  八月初九,乡试开考。
  八月十五,三场考完。
  又十日,乡试发榜。
  方鉴一回来就将卷子默给了高云衢,高云衢看了一眼,嗯了一声,又开始给她布置新的课业,一天休息时间也没给。但也正因此,方鉴才能心无旁骛地等到发榜。
  喜报传来的时候方鉴还在琢磨高云衢给的题,高圆冲她道贺的时候,她还一脸迷茫。
  “等等……让我写完……什么?解元?”
  “是呀,贺喜小娘子桂榜夺魁。”高圆笑开了眼。
  方鉴愣了愣,问道:“大人……大人知道了吗?”
  “已经去给大人报信了,这会儿估摸着也知道了。”
  方鉴被拥着去接了喜报,高圆替她散了喜钱,又逐一告诉她接下来该做些什么——明日鹿鸣宴该如何准备,拜访考官学政应注意什么,同年宴请又要如何安排……
  方鉴喃喃道:“刚才的文章还没作完……”
  高圆看着她懵懂的样子发笑,道:“大人说了,先搁着,该操办的操办起来。”
  若说院试头名不过让她感受了一把富商大户的热情,这解元之名才是真正让她感知到了变化。几日之前她不过是无人所知的小小学子,放榜之后她便成了鹤州城家喻户晓的人物,城中大户争先恐后送来礼品,高云衢叫高圆替她把礼收好,理了清单给她看,她翻了翻,光白银就有几百两,其余各色物件不一而足,有些甚至她都不曾听闻过。鹿鸣宴上太守亦对她和善非常,令她受宠若惊。
  这算是半只脚迈过门槛了吗?她想。
  从鹿鸣宴回来,天已有些晚了,高圆出来迎她,提醒她:“小娘子,大人唤你过去。”
  “嗯,我这就去。”他们在鹤州的落脚处是高家的别院,高云衢安排方鉴住客房,许是叫她养精蓄锐。
  方鉴心中有些惴惴,自放榜以来她被各种琐事推着走,还没见过高云衢。她快走了几步,往高云衢的卧房行去。
  高圆将她引至门口,示意她自己进去,而后退了出去。方鉴面上有些泛红,吸了口气,推开了门。
  “大人……”
  屋内似乎没人,少年阖上门,愣了一下。
  “过来……”卧房深处传来高云衢慵懒的声音。
  方鉴循着声走过去,高云衢在屏风后头,越接近越能感到水汽,她便了然,高云衢是在沐浴。绕过屏风,她便能看到高云衢坐在浴桶内,随意地倚靠着桶壁,一手执了酒杯往口中送。
  高云衢白皙的肩臂露出水面,水珠沿着身体曲线滑落。方鉴跟了高云衢这么久,也不是第一次看见高云衢的身躯。但这一刻,她竟觉得水汽蒸腾间令她有些干渴。她吞咽了几口,压下心头的异样,走近了些。
  “回来了?”高云衢闻声看了她一眼。
  “是……”方鉴期期艾艾地应了,低垂了眼眸不敢看她。
  高云衢饮完了杯中酒,将酒杯搁置在一旁的桌几上,伸出一根手指突然地勾住了方鉴的衣领,将她拉近。方鉴顺着她的动作俯身,面颊与面颊无比接近。高云衢拉近了她,将唇印上她的唇。起先是碾磨唇瓣,而后是舌尖撬开齿关,毫不留情地掠夺。方鉴猝不及防地被她入侵,些微酒味从一张口沾染了另一张口,令她有些醺醺然。口腔被舌搅动着,呼吸有些不畅,喉咙发出难耐的呜咽,方鉴几乎要站不住,软下来的瞬间,高云衢揪住她的衣襟,将她整个人拖进了水里。
  水花四溅,方鉴猝不及防地栽进水里,狠呛了几口水,挣扎着从水下破出来,猛地咳嗽起来,整张脸涨红了,眼角漫着生理性的泪花。
  高云衢毫无始作俑者的愧疚之心,重新满了一杯酒,一口含入,又揪过方鉴将她按在桶壁上,双唇相接,清凉的酒液度进了方鉴口中,来不及吞咽的部分则顺着嘴角滑落下来,又被高云衢的唇舌一一舔舐。
  方鉴的衣衫还好好地穿在身上,只不过被水完全浸湿,夏衣单薄,紧贴着窈窕的身线,勾勒出胸口柔弱的花苞,高云衢隔着衣衫握住她的乳,乳尖很快立起,令高云衢爱不释手。
  “呜……”方鉴晕晕乎乎地承受着她的玩弄,喉咙里发出小兽一般的声音。
  高云衢解了她的衣物,将她从布帛的束缚中剥出来,而后从身后抱住她,令她坐进她的怀里。方鉴软了手脚,迷迷糊糊地任她摆布。高云衢一手向上捉住她袒露的胸乳,一手向下摸向阴阜,方鉴两处要害皆被高云衢掌握,灵魂便也叫高云衢扣住,高云衢要她如何她便如何。
  水花一阵一阵拍打着桶壁,体内的潮也一阵阵地拍打着方鉴的灵魂,蚀骨的快感随着高云衢的进出动作一点点攀升,温暖的水跟着她的手涌进来,又带着黏腻的液体涌出去。方鉴哭泣着在她怀里迎来高潮。
  思绪混沌的时候,高云衢亲吻着她的耳垂,声音喑哑:“解元呀。长大了呢。”
  手指仍在搅动,方鉴发出难耐的呜鸣。
  “中了举就算是大人了,阿鉴,我送你一个表字可好?”
  “呜……好……”
  “鉴有警戒审慎之意,就叫临深*,如何?”
  “啊……”
  深埋的手指又进得深了些,快速抽动起来,每一下都顶在敏感之处,高云衢的话不过将将在方鉴的脑子里转了一圈,便被高云衢的动作撞得逸散。这一刻她全然被高云衢掌控,沦为欲望的囚徒。
  次日醒来的时候,高云衢已经起身在穿衣了。方鉴坐起来,取过床头的中衣给自己披上。
  高云衢理好衣服,走过来拍了拍她的发顶,道:“还记得我昨晚说了什么吗?”
  方鉴茫然地抬头看她。
  高云衢眼眸里都带着打趣的笑意,从袖袋中取出一个东西握在手里,举在她面前。方鉴本能地伸出双手去接。
  一枚小印轻轻地落在她的手心里。
  “临深,方临深。记住了。”
  昨夜的记忆突然被开启,高云衢在她耳边低哑暧昧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送你一个表字可好?”
  “……就叫临深,如何?”
  以及之后她自己高高低低的叫和高云衢低沉的喘息。
  方鉴羞红了脸颊,攥紧了那枚刻了“临深”二字的小印。
  月底,高云衢接了戴曜的信件,信里与她细说了朝中的纠纷。开春京察陛下为了扶持自己偏好的新锐臣子很是动了保守派老臣的势力,虽则陛下最终达成了自己的目的,但也迎来了一波反击。四月至今,台谏如同疯了一般到处弹劾。风闻奏事,牵强附会,或是反反复复上疏,或是群起而攻之。折子淹了陛下的宫室,而陛下不好妄动言官,苦不堪言。
  “堂堂朝官,状如疯狗。”
  高云衢看着戴曜的形容竟觉得有些好笑。她也曾任过台谏御史,职级不高,但有风闻奏事之权,她又写得一手锦绣文章,曾也将执宰重臣骂得掩面而走。现在想来倒也是别样的意气风发。
  她顿了顿,又接着往下看。
  戴曜又言,七月里高云衢服阙,陛下本想令她任御史大夫,把台谏言官抓到手里,但被左相蔡铨驳回,原因是高云衢丁忧前不过四品,御史大夫则是正三品。陛下退了一步,令高云衢以四品暂代御史大夫。蔡铨再次驳回,直言高云衢一介稚儿,不应幸进太过。
  “陛下气甚,暂搁置之,待君返京,再议来日。”戴曜满满骂了蔡铨半页纸,最后以无奈作为结尾。
  高云衢本人对此倒没有那么生气,虽是语带轻侮之意,但诚如蔡铨所说,她还太年轻了。陛下也是。
  她起身唤高圆进来:“阿圆,准备动身吧。我们该回京了。”
  *临深履薄: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比较奇妙的是这一句在千字文里前后接的是孝行相关。徒之事师,如子之待父,你品你细品【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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