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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面佛 第69节

  “我…”游书朗抿了一下唇,推开樊霄往小区中走,随着雨丝飘来一句,“我担心你干什么?”
  樊霄捡起地上的伞送了过去,男人没接,他便撑着亦步亦趋跟在后面。
  百来米的距离,游书朗的脚步却越走越沉,樊霄不放心,径直跟到房间门口。
  “我想看看你的伤,帮你擦点药,然后就走,绝不多留。”
  游书朗难受得厉害,懒得多言,关门只慢了片刻,就让樊霄钻了进来。
  他倒在沙发上,看樊霄忙进忙出,烧了热姜茶,放了洗澡水,又从衣柜中翻出干净的衣服,然后蹲在自己面前:“先洗个热水澡,你淋了雨,我怕你感冒。”
  游书朗看了一眼同样浑身湿透的樊霄,淡淡地“嗯”了一声。
  走到浴室前,樊霄还跟着,游书朗偏头斜睨着他。
  “我…进去看看你的伤,浴室里暖和,不会受凉。”
  湿衣服被一件件剥落,只剩一条内库,游书朗大大方方地展露着自己的身体:“喏,看到了?看到了就出去吧。”
  颀长健美的身体上伤痕累累,肩上、后背、腰上交杂着青紫,游书朗皮肤又白,叠加的痕迹便更加触目惊心!
  樊霄站在游书朗面前,沉眸一言不发,颤抖的指尖被包裹进拳中,颌角轻错,耳后的脉络一涌一涌的。
  “疼吗?”沙哑的声音震动在氤氲的水汽中,手指缓缓探出,一点一点碰上伤痕。
  皮肤挨上皮肤,冰冷挨上冰冷,游书朗咬紧了牙关。
  “还好。”他道。
  手掌抚上去,像是怕人疼,没带一点力道,若即若离:“我总让你受伤,确实是个混蛋。”
  “对不起。”樊霄的话像含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好似哽咽。
  由肩头,到后背,手掌最后抚上腰间的弧度,樊霄终于抬起眼睛,隔着一层水雾直视游书朗:“我远离你,就不会再让你受伤了。”
  他看着游书朗已经鼓胀的内库,犹豫了很久问道:“需要我帮忙吗?”
  又很久,才接语:“最后一次。”
  游书朗拂开他的手,走到浴缸前背身脱掉仅剩的布料,抬腿迈进水中。
  樊霄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直到镜子上蒙了一层雾气,一点点掩盖了他的哀伤。
  轻轻一叹,樊霄转身走向门口,手握上门把手,下压,却听到了游书朗冷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不是说帮我吗?”温热的水汽附在了游书朗的睫毛上,让那一排刷子显得异常沉重,“不是最后一次吗?”
  握着门把的手,很久之后才缓缓松开…
  第95章 都是意外
  缭绕的水雾和热烈的温度营造出丝丝的暧昧。
  浴缸的缘壁搭着一只修长骨感的手,一个震颤,一个水珠从指尖滑落,带着热度径直跌向地面。
  高高扬起下颌,漂亮的喉结和颈线之上是清冷的神色,只是这神色偶尔也会崩裂,混入不自知的迷离与沉沦。
  游书朗头一次知道身体中的一些想法竟是这样不可控,刚刚樊霄只是轻轻抚摸自己的淤伤,便丝丝缕缕勾出了自己的念想。
  渴望与理智不断博弈,他不断地在心底唾骂自己,将白宇鹏的侮辱想了又想,但还是鬼使神差地留下了樊霄,借着他那句“最后一次”来放纵自己。
  就像打开了一道宣泄的口子,封冻已久的想法便会加倍反扑,游书朗自诩冷静自持,在这样熟悉又久违的晴潮面前却毫无招架之力,面上的淡然终于维持不住,只能束手无策、听之任之地陷入翻涌的浪潮…
  不同于往日的霸道强势,樊霄今天温柔得像一张网。羽毛似的轻吻印在了游书朗所有粿露的皮肤上,细碎又温柔。
  樊霄的掌纹比以前粗粝了很多,许是因为最近很多事情亲力亲为。游书朗就见过他在药店门口亲自卸货,任谁都会觉得吃力的庞大药箱,樊霄在清冷的早晨往来反复,搬得汗流浃背。
  粗粝的手掌即便再轻地抚膜,也随着肌肤的相触,变成了不容忽视的感觉。
  游书朗轻轻一颤,樊霄立刻停下所有动作,紧张地问道:“不舒服?还是身上哪里疼?”
  他的眼睛隔着空气中的水雾望着游书朗,温柔又焦急。
  在这样混乱的时刻,游书朗不喜欢清醒地交流,短暂上线的理智会让他生出后悔与畏惧。
  他故作冷淡:“没让你停,就别停。”
  浴室中的灯光被覆上来的修长身躯遮住,樊霄再次俯身贴近游书朗,英俊且凌厉的脸上,却有最深情的眸子,里面炽烈与悲凉并生。
  他吻着游书朗的唇角,轻声呢喃:“不舒服要告诉我。”
  待到一切尘埃落定,樊霄拥着游书朗,等他在漫长的愉悦后回神,然后简单地用水冲了一下怀中的人,便抱着他回了卧室。
  直到将游书朗放在床上,樊霄才想起来一件事:“添添呢?没在家?”
  游书朗淡淡嗯了一声:“在隔壁邻居家。”
  樊霄一想也是,游书朗那样的人,若是添添在家,也做不出这样出格的情事。他给游书朗盖好被子,自己简单套了件衣服,就去端一直温着的姜汤,盯着游书朗喝了满满一碗,又用药油揉了男人身上的淤青。
  做完所有事情,樊霄穿好衣服,坐在床边,看着假寐的游书朗,目光里潜藏着的都是丝丝缕缕的难舍与悲伤。
  游书朗是他的神祗,亦是他的心魔。
  是拉着他的手告诉他这世界不赖的人,也是对他说逃避心中的陈伤并不等同于软弱的人;是一直默默守护着他前行的人,也是打碎他厌世一般人生信条的人。
  可是,自己却伤了他。
  “书朗,我走了,以后再也不会出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和添添。”他俯下头,在游书朗的唇上印上深深一吻, “这里是泰文(你是我眼波的温柔,你是我心里的不朽,你是我热爱这个世界的近乎全部的理由,愿你余生时时刻刻都幸福。)”
  樊霄终于起身,最后望了一眼游书朗,抬腿向门口走去。
  “别急着动白宇鹏,动他,就要让他永无翻身之地。”假寐的人薄唇微动,在樊霄身后送出了一句轻语。
  樊霄回眸:“知道,我不会冲动行事。”
  “还有…”游书朗缓缓睁开眼睛,“刚刚………”
  “刚刚的事是意外,我不会多想。”樊霄送出了一个笑容,是游书朗见过的最英俊又最无奈的笑容。
  窗外树影摇动,入了秋,有落叶沙沙,游书朗蜷缩了身体,又放平,反复几次,最后披上衣服起身站到了窗前。
  目光远眺,冷雨中的那个背影孤单又哀伤,被路灯一打,模糊了边界,像是透明一样,仿佛马上就会消失。
  背影看起来轻飘飘的,步伐却又沉重,在窗下顿了顿,终究没有回头……
  游书朗披着衣服点了根烟,靠窗而立,窗外暗淡的光影将他的模样衬得隐晦暗淡。空气中飘着苦涩的烟味儿,由淡转浓,熏得眼睛难受,游书朗用手抹了一把,望着指尖出了会神儿。
  按灭了烟,他翻出电话,拨了一个号码出去。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女人的声音低哑性感,像是刚刚经历了什么。
  她笑,在电话里说:“游游,你倒真是会挑时间给我打电话。”
  游书朗隔着手机,话里有笑,面上却没有:“那就不打扰史总了。”
  “没关系,你说,找我什么事?”
  游书朗又去摸烟,却手上一偏,烟盒掉在地上,他望着那盒樊霄留下的胭脂,淡淡的说道:“史总不是要给我介绍男朋友吗?我想见见。”
  游书朗交了男友。
  中葡混血,高大英俊,成熟又绅士。
  干净修长的手指端起咖啡杯,男人带着笑意的眼睛从氤氲的热气中望向游书朗:“书朗,你是什么型号?”
  游书朗怔了一瞬,双唇开合:“top。”
  男人被热可可烫了一下。
  “怎么,不合适?”游书朗问。
  男人重新勾起咖啡杯,做派潇洒:“我这人看眼缘,是你,便都合适。”
  游书朗可有可无的点点头,他望向窗外,看见了稀稀疏疏的雪花从暗沉的苍穹飘落。
  下雪了,今年的第一场雪终于来了……
  天气干冷干冷的,游书朗出门前给自己加了一条围巾。
  破旧的小区之外,停着高档轿车,游书朗拉开副驾的车门坐了进去。
  他叫了一声“博文”,算打过了招呼,驾驶位上的男人笑着重新给他围了围巾,然后发动车子说道:“新开了一家以游乐园为主题的餐厅,我们一会接了添添,就到那里吃饭好吗,我已经订了位子。”
  游书朗“嗯”了一声,回以微笑:“谢谢。”
  “这有什么好谢的,”男人边开车边看过来一眼,“书朗你总是和我太客气了。”
  游书朗没接话,看向窗外的眼神淡淡的:“又下雪了。”
  幼儿园附近路面堵塞,车子滑行得慢,两人干脆停了车,步行去接添添。
  人行路上有积雪,游书朗没留心踏上,脚下一滑,身子趔趄。
  身旁的男人迅速伸出手,护了他一把,揽着游书朗的肩膀绕过雪堆。
  路面忽然呼啸过摩托的声音,接着便是一声巨响!
  第96章 癞蛤蟆与莲花台
  好摩托和破摩托的引擎声同样轰鸣,只是后者的声音更类似于拖拉机。
  樊霄五点有一个会,此前要送一单货,时间有点紧张。
  靠近市立幼儿园,车行缓慢,却不影响摩托车,拧动车把,樊霄的破摩托沿着路牙石窜了出去。
  初冬的冷风像刀子一样割在脸上,樊霄琢磨着应该搞一条围巾戴戴了。
  春时波涛一般的垂柳如今已经光秃秃的,寒碜的样子看不出一点旧时风采。
  成排的柳树快速后退,樊霄又加了一点速。
  忽然一个颀长的身影闯入眼帘,瞬间便向后掠过。他快速转头去看,却见那人被拥入一个了宽厚的怀抱。
  手一抖,方向一偏,摩托车在薄薄的积雪上印出弯曲的胎痕。
  砰!车翻了!
  周围似乎静了一瞬,才传来低低地惊呼和议论声。樊霄手肘撑地,缓过初时的眩晕,慢慢起身将压在机车下的右腿抽了出来,他不顾散落满地的药盒,瘸着腿吃力地坐在了倒在地上的机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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