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

  林余余和李秋红说了些话,就去找大队长了。
  大队长在村委办公室里,和会计、书记等大队里的干部在讨论事情,看到林余余来了,赶忙招呼她进去:“林知青啊,你来看看这是什么。”
  林余余看到了报纸,心里知道是什么了。她拿起一看,果然,是自己的那篇稿子上报了。不过,内容有些改动。改动是正常的,毕竟一个版块的数字有限。但是,内容所表达的中心没变。体现了村民和知青的友好相处,尤其是最后,还加了她的那句话: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世间将变成美好的人间。
  书记:“林知青,咱们范凹里是第一次上报,这真是光荣的一件事啊,这多亏了你啊。”
  林余余赶忙道:“没有没有,是范国栋救了我,范国栋是范凹里的人,所以也是范凹里救了我,范凹里给了我命让我继续活下,我回报范凹里,这也是应该的。而且,我也不算回报范凹里,我只是把事情的真实性
  说了出来。”
  书记:“不不不,你回报了我们范凹里了,这不是我们范凹里要开诊所那个卫生所吗?以后啊,我们就不用去隔壁找赤脚医生,看隔壁大队的脸色了。”
  林余余一听,高兴的问:“确定了吗?”
  书记看着他高兴的样子,点点头。
  大队长:“先别高兴的太早。今天我和书记去公社开会,得知县里下了一项通知,我想这通知跟你前几天遇见的那位报社领导有关。”
  林余余好奇:“什么通知?”
  大队长:“县里下了通知给公社,让我们每个生产大队选几名懂药理的知识青年出来,然后参加公社卫生所的考核,考核通过的知识青年,留在卫生所实习两个月,然后再选出一名优秀实习生,去县里的医院实习三个月。之后,不管是公社卫生所实习的,还是去县里卫生所实习的,都回到大队,当大队的卫生所医护人员。对了,公社卫生所就是镇上的卫生所。这几天,我们有观察李秋红,今天还去看了,发现李秋红的身体的确是好了很多,所以我打算把这个名额给你。
  林知青,你也不要有压力,我们不图县里医院的实习名额,只要能通过公社卫生所的考核,那我们也高兴了。往后,我们大队里有医护人员,大家也就放心了些。”
  书记:“就是,所以你要把这个机会掌握好啊。”
  会计:“我们都等你的好消息。”
  林余余:“……不行不行,这名额直接给我不合适。”
  大队长:“怎么了?你不会怕了吧?担心考核不过?”
  林余余解释:“不是,如果您们直接把名额给我,可能其他人会不服气,也会影响您们在大家心中的形象,大家会觉得您们不公平,这样对您们也不好。所以我想,您把这个通知公告出来,让有意向的人自己报名,这样一来……我是有把握的,肯定没问题的。”
  大队长一听,和书记、会计面面相视,觉得林余余的话有道理,还是这孩子考虑的细心。其实,倒不是林余余细心。而是大队长和书记都是村里的官,说白了就是地头蛇,在他们这里,什么事情
  都是他们直接决定的,他们要把名额给谁,那就给谁。而且在他们看来,别人也不懂药理。所以直接给林余余也是无可厚非的,压根儿不怕别人说什么。
  但是林余余不这样想。她既然要这个名额,那就要的光明正大,这个名额不是大家让出来的,不是大队长他们给出来的,而是她自己考出来的。不然以后人家说起,都说是大家让出来的,她才不想自己的功劳是别人的原因。
  不过,大队长和书记他们觉得,林余余这是为他们考虑,这是一个好孩子啊。就连会计,看着林余余的眼神,也非常的温和。
  大队长:“行,这事情就按照你说的办。不过还有一件事,说起来,倒是便宜了范国栋了。”
  林余余:“什么事情啊?”
  大队长说起这件事,也是哭笑不得:“因为这件事上了报纸,范国栋英雄救人的事迹被做了例子,县里……也可能是公社,想用这件事激励人心,所以准备给范国栋一个工作,这是范国栋家祖坟冒青烟了。”
  林余余:“……”厉害了大队长,竟然也能说这样的话。
  书记:“在我看来也是好事情,村里的二流子们人不坏,就是懒惰。这有范国栋的例子在,说不定大家都奋发图强了。”
  大队长:“希望如此。”
  谈好事情之后,林余余就回了李家。
  李秋红正在做菜,小温礼在帮忙烧火。看到林余余回来了,李秋红忙问:“怎么样?是好事情吗?”
  林余余把事情说了一遍:“……大概中午的时候,村里会开会说这件事。”
  李秋红:“那你对名额的事情有把握吗?虽然你这样做是对的,对你的名声有好处,但是万一别人也……”她没有想到林余余一个16岁的姑娘,竟然考虑的这么细心。可是万一有人一起争名额怎么办?
  林余余:“您别担心,我有把握的。而且如果有人比我厉害,大队里也不会没有赤脚医生或者医护人员了。”
  李秋红:“你这话说的有道理,可以吃饭了,兔腿我已经在风干了,整了两只后退,后退肉多,其他的我拿来红烧了。”
  林余余:“那余下的我
  们够吃吗?”
  李秋红:“换做以前,连一只腿都没有,现在还有两只腿呢,而且哪里不够吃?尝过嘴就行。不过这兔子挺肥的。”
  林余余:“开春了,山上都是吃的,所以兔子才长得好。”
  李秋红:“是这个理。”
  两只兔腿的肉都给林余余和小温礼吃了,李秋红就吃了边角的。关于这个,林余余也没有客气,如果她再客气,就显得生疏了,一切慢慢来。
  午饭后,村里的大喇叭到处在叫,集中村民开会了。
  林余余扶着李秋红,旁边跟着小温礼,也去凑热闹了。
  大队长、书记和会计,是村里的三座高山,这会儿喜气洋洋的站在村委办公室门口站着,他们的脸上有着从未有过的骄傲。
  “大队长,这是有什么好事情啊?”
  “大队长,咱们大队里现在会议特别多啊。”
  “可不是嘛,之前开会的时候,林知青为了感谢范国栋那小子,这次是为了什么?”
  “说起这个,最近我倒是有看到范国栋那小子去上工了。”
  说起范国栋上工,虽然和能干活的年轻人不能比,他干的活少,工分也少,可是比以前好多了。这话说起来,源于英雄梦。每个男人心中都有一个英雄梦,范国栋前几天刚刚被表扬过,当然也要做做样子的。范国栋还寻思着,哪天开始就不去上工了。不过,他这想法注定是不成了。
  大队长:“大家安静,这次的确是好事情,有三件好事情。”大队长伸出三根手指。苍老的手指上有着厚厚的茧子,但这是劳动人民劳动过的象征。
  “大队长,您别卖关子了,快说呗。”
  “就是啊,您这不是让我们干等着着急吗?”
  “……”
  范国栋心想,这次肯定没他的份了。不过,那些知青都是城里来的,城里没有河,所以那些知青不会水性,所以,他以后得专门盯着知青,说不定又有哪个知青掉进河里了,他也能救一下,然后给他点奖励就好。范国栋同志的想象是美好的。
  不过白日做梦呢。
  大队长:“你们看,这是什么?”他从有兜里拿出一张折的四四方方的报纸。
  “这不就是报纸吗?”
  “就是嘛,有什么稀奇的?”
  有人机灵,想起了之前林余余说过的话,顿时问:“大队长,是咱们范凹里上报了吗?”他这声音一喊,大家也想起来了。如果说范凹里上报了,他们走出去也风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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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章
  大队长示意大家安静下来:“不错, 我们范凹里登报了,你们看,就是这个报纸上, 有我们范凹里的报道,报纸上说, 我们范凹里村民和知青一家亲,是其他村要学习的榜样。”
  “太好了, 我们范凹里终于出名了。”
  “天啊, 竟然报纸上有我们范凹里,可惜我们没有报纸, 不然藏着,以后让孩子们也看看。”
  “可不是嘛,那可是上报纸啊,我们这还是第一次……”
  “……”
  大队长:“社长说, 县里规定, 公社里从今年开始, 有文明生产大队的评选, 一旦评选上, 公社里会有奖励给到我们。虽然还不知道是什么奖励,但是公社奖励的肯定很好的, 你们说是不是?”
  “是。”
  “文明生产大队,听起来咋那么好听呢?”
  “大队长,这文明生产大队咋评啊?”
  “是啊大队长,你得说一说, 让我们心里打打草稿啊。”
  大队长:“所为文明生产大队,当然是各种表现最好的大队。比如,大队里最和谐, 村民和知青最团结……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二流子最少。”
  二流子们低着头不说话。
  大队长继续道:“村里卫生要抓紧,矛盾要解决好,大家上工要几级。”
  一群懒汉们低着头不说话。
  大队长继续道:“被选上文明生产大队也是有好处的,公社会给一个工人的名额,至于名额是谁,有大队来决定。”
  “那如果我们村选上了,名额给谁?”
  “是啊,大队长,你谁给谁啊?”
  这可是工人的名额啊。
  大队长早就摸透了他们的想法,他也想好了选拔名额的条件:“根据好人好事、上工最勤劳来决定,我们选出一名好人好事者,再选出一名上工最勤劳的人,然后两人再投票,不过这个工人名额是奖励,所以是不能给别人的,是公社为了奖励对方而发的名额,所以不能转让,如果他要转让,那么他就失去了这个名额,等于给对手了。”
  谁会把工作给别人啊?除非是傻子了。
  大队长道:“这是第一件事,关于这件事的详细执行,我会找各生产小队队长在讨论讨论。”大队长
  是整个大队的队长,所有的村民又分为五个小队,每个小队一个小队长,这样管理起来就更加方便了。
  大队长继续道:“第二件事,是关于医护人员的事情,县里给公社发了文件,公社又给我们各大队说了事情,只要懂得药理的知识青年,都可以来我这里报名,然后去镇上卫生所参加医护人员考试,考试通过的,留在镇上卫生所实习两个月。
  两个月后,在所有的实习医护人员中,选拔优秀人才,再去县里的医院实习,而其他的医护人员,则回到大队里担任大队卫生所里的医护人员工作,往后就拿工分、拿工资了。”
  大家一听,哇……这真是太好了。
  但是,这只是太好了,因为跟他们没有关系。别说要知道药理了,就是认识字对村民来说,也是困难的事情。
  再看那些知青,大家面面相视,谁都想要这个工作,但是很惋惜,大家没有这个能力。
  林燕和范红花一家同林余余等人坐在一起,林燕轻声问林余余:“余余,你要去吗?”她又预感,她觉得林余余会去的,去了之后,如果通过的话,余余以后就是大队里的医护人员了,不用上工了,可以轻松很多。
  一时之间,林燕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刚下乡的时候,才火车里遇见林余余,然后她们成了朋友,一直以来,她都是在主导地位的。林余余很依赖她,什么都挺她的。但是渐渐的,自从那次下水之后,林余余变了,她们还是朋友,她有好吃的东西,比如奶糖、肉,都会想到她,可是有些东西,有些感觉,还是变了。
  比如以前,她上工累的时候,余余会帮她,可是现在没有了。而这几天,她都是自己上工的,也因此,她才明白了真正的辛苦,那种腰酸背痛的感觉。她想到,余余以前不仅要干自己的活,还要帮她干,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不过现在,她不会帮她干这些了。
  林余余:“嗯,我会去报名的,我会争取通过镇上卫生所的考试,如果通过的话,我每天去镇上,你要带什么就告诉我,我给你带。”
  林燕:“嗯,好,谢谢余余,余余你要加油,我以后有个医护人员的
  朋友,可骄傲了。”
  林余余笑着点头:“我们一起加油。”
  看着林余余自信又灿烂的笑容,林燕的笑容渐渐的淡了下来。心里有些别扭,现在的余余比自己出色了。一向是众人目光所在的她有些不习惯。不过很快,她觉得这样不行,余余是她的朋友,她们一起下乡,要彼此一起努力才行。
  大队长:“大家会议解散之后,可以来找我报名。下面说第三件事,第三件事跟范国栋有关。”
  范国栋睁大了眼睛,他用手指指着自己:“我?大队长,我最近每天上工,可啥事都没干。”他是每天上工都苦死了,哪有时间干别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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