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节

  范国栋一听他娘爆炸的声音,害怕的不得了:“完了完了,被我娘知道了怎么办?她肯定会打死我的。”至于刚才问老鼠的那股雄劲,早就没了。
  谭青的眼中闪过一抹算计,但是很快又表现出一副弱不禁风、楚楚可怜的样子:“国栋哥你怎么了?国栋哥,我……我没脸做人了,我怎么办啊?婶子她……她会不会杀了我啊?”
  说句实在话,范国栋真没有英雄气概,如果是一般人看到谭青这个样子,说不定早就出来保护了。但是范国栋显然不是一般人,他听到谭青的话,咽了咽口水:“不……不会吧?我娘不会杀人的,不会的。”说出去的话,一点底气都没有。
  谭青一副害怕的样子:“那怎么办啊?我好怕。”
  范国栋:“我也不知道啊,都怪你啊,老鼠有什么好怕的?农村里哪里没老鼠?你都下乡好几年了,难道没见过吗?”
  谭青:“……”这二流子到底是不是男人啊?是男人能说出这样的话?
  钱菊芬就在门口,当然听到里
  面的话了,而且范国栋说话又不轻,所以听到这些话,她就有些明白了。“范国栋,你快给老娘开门,再不开门老娘把门给拆了你信不信?”
  范国栋赶忙阻止:“娘我信,我开门,我来开门,你别生气啊。”说着,他畏畏缩缩的去开门。他一动,谭青就跟着他,走在他身后,像是要他保护的样子。
  等范国栋打开门,看见钱菊芬铁青着脸站在门口,他真是要吓尿了,但还是鼓起勇气道:“娘,我和谭青反正都要结婚的,您就别……别吓我了。”
  谭青配合着哭泣:“婶子,我……是我不好,呜呜呜……”
  钱菊芬呸的一声,打断谭青的呜呜呜:“你别在老娘面前装模作样,你这样的女人老娘见多了。我刚才在门口听的很清楚,如果不是你叫出声,我压根儿就不会发现你们,你是故意叫出声,引我发现的吧?我们家有老鼠药,国栋的房间是最干净的,怎么会有老鼠?”
  范国栋一听,立刻怀疑的看向谭青:“对哦,我也没在房间里见过老鼠。”
  谭青:“我没有,我真的看见老鼠了,我害怕,我没有见过老鼠。”
  钱菊芬:“我呸,你在乡下住了好几年了,没见过老鼠?我倒是要去知青那边问问,看看知青宿舍里是不是有老鼠出现过。”
  谭青:“……”自然是出现过的。
  钱菊芬又道:“你上工下田种水稻的时候,见到蚯蚓、蚂蟥都不叫,见到老鼠叫什么?怎么用这种法子吸引我注意,好让我尽快答应你们在一起,让你们结婚?你脑子不怎么样,想的可真美。”
  谭青虽然知道钱菊芬是个厉害的,但是自己没有领教过,这份厉害在她心中终究是打了折扣的,现在终于领教到了,她才明白,农村里这种撒野的妇女有多难对付。但是,她不会承认:“婶子我没有,你别误会。国栋,你告诉婶子,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范国栋看了看谭青,又看看他娘,他默默的走到一边,不想参合这件事,但是又道:“娘,有什么事情好好说话,你不要激动啊。”
  谭青:“婶子,我真的没有,我怎么会这么做呢?我是真心想跟国栋哥在一起的。”
  第56章
  钱菊芬压根儿不理会谭青的话, 直接朝着范国栋道:“闭嘴,你个混小子被这个女人算计了还不知道吗?这种不三不四的女人也只有你个混蛋才看不清。你也不想想,如果你不是工人, 她能送上门?如果能的话,早些年怎么没看上你?她这是想要你的钱。”
  范国栋没有否认这个, 他还是看的很清楚的,也想的很清楚的, 如果自己不是工人了, 的确没有女人看上自己。但是,他就想找个媳妇, 他素了二十几年了,好不容易有个不错的女同志看上自己,他正高兴呢。
  谭青委屈的看着范国栋:“国栋哥……”
  钱菊芬站到两人中间,挡住儿子的视线:“呸, 你个狐狸精叫谁哥哥呢?你是要恶心死我这老太婆吗?我告诉你, 有我在, 你休想勾引我儿子, 也休想嫁进我们家门, 再说的难听一点,就是进了, 也没你好果子吃。”
  谭青:“婶子你……婶子,我和国栋是处对象的,如果这不是处对象,那国栋他乱搞男女关系可不好, 会被抓走的。”
  钱菊芬冷冷一笑:“你威胁老娘啊,乱搞男女关系?谁看见了?老娘倒是看见你和范强乱搞,如果要抓, 抓的也是你们,老娘可以作证。而且乱搞男女关系?你敢说出去吗?你敢的话,国栋被抓走,你也要被抓走。像你这样心机深沉的女同志,肯定很爱惜自己吧?”钱菊芬倒不是不怕儿子被抓走,她就一个儿子,当然怕了,但是她看清谭青,这种女同志肯定不会牺牲自己的名声。
  再说了,他们这地方偏,还没见过那些组织的人来这里抓人,所以钱菊芬才有胆子和谭青这样叫板。
  谭青眼见跟钱菊芬说不通,只能再次看向范国栋:“国栋哥……”只是,怎么看都是钱菊芬邹巴巴的脸。
  范国栋听着她可怜兮兮的声音,心中倒是有些怜惜,但是一对上他娘犹如凶神恶霸的眼神,所有的怜惜马上就没了,早他们家他娘才是当家的那个人,他这个唯一的儿子也怕啊。“谭青啊,这个……这个要不你就先回去吧,我们
  ……我们的事情改天再说啊。”
  谭青:“国栋哥……”她不服气,她好不容易把范国栋钓上了,再等改天,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钱菊芬:“还说?说什么说?不用等到改天,今天我就明确的告诉你们,你们之间不可能。我儿子也没有胆子在我不同意的情况下娶你,你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不然,我把你和范强的事情说的全村的人都知道。”
  再一次听到钱菊芬提起范强,谭青咬了咬牙齿道:“婶子,我和范强真的没那一回事,我们是正常的朋友交往。”
  钱菊芬原本也没把握,认为林余余说的就是真的,她这会儿故意扯到范强,也不过是试探试探,但是看谭青的反应,她就知道是真的了。对此,钱菊芬不由的来气,原来是和范强有一腿,但是见她儿子当了工人,就来勾搭她儿子了,这样的女人,她肯定不会要的。
  钱菊芬挥挥手:“好了,你也不用说了,你和范强搞男女关系的事情,我也不会说出去的,但是你如果缠着我儿子,我肯定会说出去,我倒是想看看,你们城里人和我们农村人,谁更加的舍得下脸。”
  谭青看钱菊芬态度坚定的样子,也知道没戏了。说句实在话,她是不敢鱼死网破的。他们泥腿子哪能跟自己比?但是,她又不死心:“婶子,我是真的喜欢国栋哥,我发誓,我会好好照顾他的,你要相信我……国栋哥,你帮忙说说话啊,难道你忘记了我们开心快乐的时候了吗?国栋哥,你快跟婶子说啊……”
  范国栋虽然混,有点怂,但是也有男人血性的一面,那就是没有一个男人会希望自己的女人跟别的男人有一腿。谭青虽然还不是他的女人,但确确实实是他愿意、也想结婚的女人。而现在,听到他娘说谭青和范强的事情,范国栋就来气了,他看了谭青一眼,然后道:“我去问范强,如果你们真是那种关系,我是不会娶的。如果你们不是那种关系,我就娶你。”
  “国栋哥……”谭青拦住他,“你这样去问我的面子该放在哪?如果被别人知道了,
  肯定嘲笑我的,但时候我在范凹里还住的下去吗?到时候我就算嫁给你,你还有面子吗?”
  范国栋:“清白比面子重要。”
  钱菊芬呵呵出声:“你就别装了,又当又立的,当我老婆子看不穿吗?”
  谭青:“你们……你们太欺负人了。范国栋,我看错你了,既然你不想娶我,你直接说就是了,何必这样侮辱人,你这样侮辱我有意思吗?你直接说,难道我还会巴着你吗?还会拉着你不放吗?”说完,她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范国栋:“谭青你……”
  钱菊芬:“站住。”
  范国栋:“娘?她……”
  钱菊芬:“她这是没脸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了,你以后也不许去找她。就是没有女同志要你了,你不要去打她的主意。她跟范强有关系,又来勾搭你,这样的人如果进门了,你是嫌家里太太平了吗?你敢娶她,除非我死了。”
  范国栋:“娘,你别这样说自己。我如果知道她和范强有关系,我肯定不会说要娶她的,我哪里知道她和范强有关系啊?”有点难过,到手的媳妇也没了。
  钱菊芬什么话也不说了,直接拿起扫帚开始教训范国栋。
  谭青从范家跑出来之后,满眼的不甘心,她仔细想了想,早上她去找范国栋,然后范国栋去找钱菊芬,等范国栋回来告诉她,他娘说让她不要着急,如果嫁给他,小学老师的事情钱菊芬会想办法解决的。
  也就是说,那个时候,钱菊芬应该不知道她和范强的事情,不然那个时候钱菊芬已经知道了她和范强的事情,又怎么会告诉范国栋不要着急呢?肯定是像现在这样,上赶着骂自己啊。
  所以,钱菊芬是之后才知道的。那么,钱菊芬怎么知道的?
  谭青想到了林余余,肯定是林余余说的,知道她和范强关系的,只有林余余。之前,她还让范强对付林余余的,但是后来,林余余成了卫生所的医生,范强就没有对付她了,这件事也不了了之了。
  林余余……谭青的眼中射出一抹愤怒。接着,她转身就往李家走,她要去问清楚。
  “谭青
  ,你去哪里?”范强经过女同志上工的地方,没有看到谭青,所以借口上厕所,九出来找谭青了,结果刚好看到谭青怒气冲冲的往一边走,这才出声叫住了她。
  谭青看到他,突然双眼一红,她觉得好委屈,被没钱菊芬这个乡下妇女指着脸骂,真是委屈死了。
  范强看着她样子,不由心疼的问:“怎么了?”
  谭青:“我刚才肚子不舒服,去上了厕所,来上工晚了,在路上遇见了范国栋他娘,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我们的关系的,就指着我的脸骂我不要脸。范强,我好委屈,我怎么办?现在我们的关系被范国栋他娘知道了,你也知道她的性格,她肯定会闹的全村人都知道的,到时候……到时候我名声都没了。范强……”
  范强心思一动:“谭青,你干脆嫁给我吧,这样一来,你的名声也能保住,而且大家也不会说你什么了。”
  谭青脸色一僵硬:“但是,但是我写信问我家人了,他们不同意我嫁给你,他们说你没有像样的聘礼,他们不舍得把我嫁人,我怎么办啊?”
  范强微微一笑:“谭青,你嫁给我,我们不告诉你家人不就好了。你和家人隔的那么远,如果不告诉他们我们结婚的事情,他们肯定不会知道的。等我赚了钱,有了条件,然后再告诉他们我们的事情,那个时候我能拿的出像样的聘礼了,我们也有孩子了,他们肯定不会说什么的。”
  谭青心底一沉,她自然不愿意和范强结婚,范强就算对她再好,但是家里的条件太差了,她就算要嫁人,也要在农村里选择个最好的。而在范凹里,除了范国栋,也就大队长家的儿子是工人了。她是没想过大队长家的,大队长家是地头蛇,她不敢得罪,所以才选择了范国栋,可是那里知道钱菊芬这样难搞,所以她现在也不想嫁给范国栋了,如果嫁给范国栋,她也没有好日子过。按照范国栋对他娘听话的程度,她以后估计更加惨。
  这样一想,她能怎么办?
  范强也不逼迫谭青:“谭青,好了,现在去上工吧,你如果累,也可以跟大队长请
  个假,先回去休息,等晚上了,我再把你的活做完。”
  谭青:“那好吧。”
  既然范强会给她干活,她自然就不去上工了,她今天心情不好,也没心情上工了。她去找大队长请了假,说现在身体不好,肚子不舒服,等晚点再上工,就是晚上熬夜,她也会把今天的活干完的。
  谭青这样请假也不是第一次了,以前也经常这样请假,等到第二天,属于她的活都会干完,所以大队长也没有意见。
  谭青回到知青宿舍之后,越想越不甘心,于是去找林余余了,她要问清楚,钱菊芬那边的事情,是不是林余余说的。
  林余余已经喂好了猪,在教小温礼识字,看到谭青来了,挑了挑眉。
  谭青站在院子门口,不客气的质问:“林余余,是不是你把我的事情告诉范国栋他娘了?”现在左右邻居都在上工,所以谭青才敢这样指名道姓的问。
  林余余瞥了她一眼,没有理会,继续教小温礼识字。
  谭青见她不理自己,发怒的走进院子,她瞪了林余余一会儿,她想做出一些攻击性的动作,但是又不敢。她也不是没有脑子的人,知道钱菊芬不好惹,所以她放弃了范国栋。而现在林余余是医生,医生对大队非常的重要,一旦她和林余余有矛盾,大队的人肯定偏向林余余,到时她和范强的事情闹的人尽皆知,吃亏的还是她。
  但是,她忍不下这口气:“林余余,你别装死,范国栋他娘不同意我和范国栋在一起,还说你把我和范强的事情告诉她了,你说,是不是你说了?”
  林余余不知道钱菊芬有没有说过这些话,但是按照钱菊芬的识时务,她觉得不会说。她前头才把这件事告诉钱菊芬,转身钱菊芬就告诉了谭青,这等于得罪了她,不像是钱菊芬会做的事情。
  只会撒野打滚的女人,可不是都傻的,她们反而相当精明,知道怎样为自己求得好处。
  谭青:“林余余,你说话啊,你别装死,你不是说过不会把我和范强的事情说出去的吗?你为什么又要说出去了?你说话不算话啊。”
  林余余是个不屑否认的人,作为末世的强者,她不习
  惯遇到问题就退缩。如果谭青没来问,她自然不会说,但是谭青问了她也不想否认。“刚才钱婶子向人打听你的人品,说是给范国栋说亲,她来问我了,我就说我看到你和范强说过话,并没有说你和范强有不正当的关系。”
  谭青:“你……你为什么要这样说?你就不能说不知道,不熟悉吗?”
  林余余抬头,就算坐着,但是她的眼神却不弱:“我为什么要为你撒谎?”
  谭青:“你……”
  林余余:“事实如此,我没说你和范强钻林子已经很给你脸面了,我不屑在背后说人闲话,只说看见你和范强说过话,就很给你面子,很为你保留名声了,怎么,你被人一诈就诈出来了?”
  谭青:“你……”
  林余余:“我劝你老老实实做人,别想一步登天,你看不上乡下人,却为了老师的名额想先跟乡下人订婚,这种行为虽然跟我没有关系。但是,我家侄子也要去上学,我不允许品行不正的人在学校里当老师,如果传出他有这样的老师,他也很丢脸。
  这种事情我不知道也就算了,但是知道了,我是不允许的。做人可以自私,但是这种自私的捷径不是你这样的。一边拿范强当备胎,一边又跟范国栋纠缠。”
  谭青:“你这是多管闲事。他又不是你亲侄子,你管那么多干什么?”
  林余余:“我做什么事情,又轮得到你管?”
  谭青:“可是你管的是我的事情,那就关我的事情。”
  林余余笑了笑:“你大概不知道,大队建造学校,应聘知青当老师的事情,是我提出来的。我原本是想为知青争取一点福利,尤其是女知青上工太辛苦了,所以我才提出这个,既然是我提出来的事情,我自然不会允许有人走这种捷径。
  说的再现实一点,你就是成了范国栋的媳妇,只要我不同意你当老师,你因为你能有名额?”虽然不算她提出的,她只是给林燕一个建议,但是谁叫林燕跟大队长说,这是她提出的,既然如此,她干脆说是她提出的好了。
  谭青:“你……你……”她知道
  以林余余大队医生的身份,是做得到这样的事情的。其实,谭青也就是一个欺软怕硬的人,如果面对软弱的林余余,她自然敢横的,但是面对现在的林余余,她就不敢吱声了。说到底,也就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姑娘,下乡的时候才十六七岁,还是单纯天真的时候,下乡之后圈子在这里,唯一的成长不是心智,而是年龄和身材了。
  林余余:“我也不明白了,你一个高中生,知识青年,要文化有文化、要相貌有相貌,为什么就想这种捷径的事情呢?踏踏实实的不好吗?说起来,范强对你也是真的好,他家里虽然穷了点,条件差了点,但是他舍得把最后的一口饭给你吃,舍得帮你上工,这样的男人不好吗?范国栋能把好吃的留给你?还是钱婶子能把好吃的留给你?找一个对你好的男人,远比找一个条件好的男人重要。”
  在小说里,范强对谭青是真的好,不管他做过什么,但是不能否认他对谭青的好。
  谭青沉默了,她是来跟林余余吵架的,却没有想到林余余会跟她说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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