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小夫妻发家日常 第51节
不想先生眼睛一亮,“你也识字?”
“认得一些。”周梨回着。
先生却朝她招手,“那你过来,你若成了我武庚书院的学生,这里的书随便你看。”
这下换成周梨愕然了,有些难以置信,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耳朵出了问题。
他要让自己拜师?在他这里上学?
朝廷没说不让姑娘家读书,但是书院,甚至是那皇帝的女儿都没资格和皇子们一起听课。
顶多也就是给她单独请个先生,在自己的宫殿里学习罢了。
也是如此,权贵人家的小姐们,也都是请先生在家授课。
这到书院里,和男学生一起上课的,前所未闻。
然而先生在周梨诧异之际,忽然又改变了主意,挥着手道:“罢了,你想来看书,就来看吧。”让女子读书,起的是好心,可是他也害怕,为此害了眼前这个小姑娘。
偶尔来看书,倒也无妨。可若她真留下来和自己这几个学生读书,再传出去,可就没有那样简单了。
他是无所谓,可小姑娘要名声。
周梨朝他道了谢,心想果然是自己听错了,怎么可能有那么开明的先生,主动劝女子入学呢?
拜了先生,听了武庚书院的院训,虽然其实绕不过忠孝廉节四个大字罢了,但因为先生说的声情并茂,有感而发讲了几句,
大家还是听得认真,多少有些被感染到。
也将书院里这仅有的几个学生给认全了。
方才大嗓门那个只有小名,就叫小狮子,今年八岁。
另外一个总是拉着脸的,却又长着一双丹凤眼的叫挈炆,这不像是一个中土名字,不过周梨瞧他肤色也白,心想别真不是中土人吧?
最后一个叫顾少凌,也比较健谈,和白亦初周梨一个年纪。
至于先生,云长。
除了他们这些学生师长,书院里就一对夫妻,男的管喂马扫洒,女的负责衣裳浆洗和一日三餐。
和所有的书院一样,正式开课后,七日一沐休,但也只有一天,不过白亦初就住在城里,是可以回去的。
先生要求他明日就来入学,所以今日早放他和周梨回去,一来收拾东西,二来和家中长辈告别。
但其实他们两个孩子自己找上门来,还都准备了束脩和拜师礼,显然家中可能已经没有了长辈。
就算有,只怕也是不管事的。
也正是这样,云长先生最后同意周梨进来看书,哪怕他坏了书院的规矩。
书院有一条院训,非本院学子,不可入藏书阁。
可是云长先生看着这短短五十年,就要彻底消失在大家记忆中的武庚书院,心想这书院都快没了,还顾及个屁的规矩啊?
读书的事情就此安排好,周梨和白亦初对于这武庚书院的印象和人都不错。不过白亦初是觉得:“我瞧着这些同窗们倒是挺有趣的,方才听顾兄说,挈炆是西域人呢?而且小狮子的大名,得等他成年后,自己取,说是他们家的规矩。”
一面疑惑地问周梨,“你说咱也看过许多奇文杂记,怎么没见过这样的规矩?”
有趣是另外一码事,周梨是觉得这武庚书院里,好像就没有一个寻常人!若真要有,那就是白亦初尚且算是正常些了。
尤其是那云长先生,有些癫狂的模样。
不过自己听他说院训时候说的那些话,倒是像极了真正的文人雅士,胸中有诗文香。
听到白亦初的话,也有些惊讶,“是呢,头一次听过,别是什么了不得的人家吧?”只是马上又给否定了,在武庚书院读书,且又没有亲人,怕是个可怜孩子罢了。
又想起那小狮子一派纯真的样子,心里也是喜欢,“明日你去的时候,让小八哥送你,给大家也带些咱家正常咸味的卤菜。”心下又有些遗憾,“今日所见,外围环境虽是差了许多,但是那书院总是好的,藏书又多,若小八哥愿意读书就好了。”
然等回了家,只见柳小八在铺子里给人切卤肉,才做了不过几日,那动作好似行云流水一般,麻利得不像话。
而且见他又满脸的欢喜,仿佛是真爱极了这行业一般。
柳小八将卤肉包好递给客人,见了他俩高兴地问:“可寻到合适的读书地方了?”
白亦初颔首,“找着了,只不过要住在里头,七日一休,往后这家里就你一个男子汉,要劳烦里多照顾些了。”白亦初这话,倒不是客套,而是他真去了书院,家里的男丁就柳小八和小树。
小树儿还不知道要多少年才能成长为大树,替大家遮风挡雨呢!
柳小八一听,颇有种被委以重任被重视感,立即承诺道:“你放心念书,我不是读书的料子,这家里有我呢!”
正要说什么,又有与柳小八熟络的客人来买卤菜,他便先忙去了。
周梨和白亦初便进了后堂去。
只将读书之事告知元氏,元氏听是那武庚书院,虽听说名声不好,但她自来对于周梨的话是从来没有半点怀疑的,周梨说她,她便觉得好,当下去替白亦初收拾行礼。
却不晓得,这会儿才将绣铺给支起来的周秀珠和杜屏儿,却叫几个纨绔子弟围了铺子门。
周秀珠急得不行,见他们左一句右一句地唤着屏儿好妹妹,将屏儿吓得不轻,忙挡上去。
周梨和白亦初若是在,一定认得出这几人。
第38章
这四人正是前些日子, 他二人去清风书院是遇着的那几个纨绔子弟。
自打那日周梨提醒过马车上的‘钟’字后,白亦初也是暗地里去访了出来,这四个纨绔究竟是谁家养出来的不孝子。
那马车的主人家, 正是这城中福满酒楼当家的儿子,叫钟易光,倒是取了个好名字, 但人德性不配名。
但马车虽是他家的,可在这个小团体中,却是身份地位最低下的,只因其他三人,要么家中有近亲属在朝为官,不然便是官宦之子,唯独他一商户小儿, 与之格格不入。
所以为了融入那三人的团体, 他也是煞费了苦心,平日里不但要给这些公子哥儿们提供银两花销,整日专门为他们寻乐子,有时候遇着他们不悦不欢喜,还要被马上几句,有时候还会挨巴掌。
但对他钟家来说,这似乎也是值得的, 毕竟那钟掌柜时常与旁人挂在嘴上说, 他儿子与同知家的儿子是知己好友,与余大人的侄儿又十分交好,连带着汤家的小少爷, 也和他儿子有所来往。
也是为了这一份虚荣,钟掌柜在儿子伸手要钱财之际, 是一点也不小气抠门,就为了儿子能讨好这群公子哥,他脸色有光。
那余致远的叔叔是知府大人的属官,虽是小小的一个经历,正七品下不入流,可因替知府大人公孙曜掌管着各类文书奏章,时常走在一处,与那公孙曜还算是有几分交情,因此也是有得意的本钱。
他见屏儿白着一张脸,躲来躲去,有趣极了,只一把粗鲁地推开挡在前面的周秀珠,换上一张淫邪面目:“妹妹你怎么不说话呢?”
杜屏儿见周秀珠被推,急得不行,偏她又没法出声,只能跑过来扶周秀珠。
却也正是这当头,叫那吴同知家的庶子吴覆海一把捉住了袖子,“呀,妹妹可别摔了去,不然哥哥我可是心疼。”
杜屏儿却被他此举吓得一个跄踉,直径摔在了地上,几人便欺身上去,吓得杜屏儿双手乱挥,两脚疯狂踢踹。
那上京有着当官亲戚的汤承业见此也凑了过去,唯独钟易光站在旁边朝人打听杜屏儿的来路。
得知是个哑女,家中又没有什么显赫之人,眼里闪过几丝阴霾冷意,随即笑着走上前朝三人道:“致远兄,不过区区一个哑女罢了,咱们带到马车里玩儿吧。”
他家这马车,是他爹专门为了取乐这些公子哥所造的。为此连车夫都不要,自己亲自驾车,也不带什么小厮书童。
他一说玩儿,几个小畜生顿时也是心领神会,立马就捉住吓软了的杜屏儿,要往马车里去。
周秀珠忽然被推,摔了个猝不及防,见杜屏儿为了扶自己,反而叫这几个浪荡公子调戏,急得忙爬起身来。听到他们的话,晓得这几个浪荡子不会做什么体面事情,脸色一时青白交替,什么也顾不得了,抓起那柜台上针线篓子里的针线,也不管扎着了谁,逮着谁就扎谁!
那些个公子哥儿们,哪里受过这种痛楚,顿时疼得破口大骂起来,自是放了杜屏
儿,全都齐齐朝周秀珠动起手来。
好在这周秀珠和杜屏儿的铺子虽然才支起来没几日,但因早前翻修的时候,她二人也同白亦初来过几回,四下邻里也都见过,晓得她们家就住在另外一条街周记,也吃过他们送的正常咸味的卤菜,自然是将这份心意记着的。
如今虽也惧怕这些个纨绔子弟,但一想到这城中知府大人是个明察秋毫的好官,便有那胆子大的,使唤了自家小厮去隔壁街上的周记通知。
那在铺子里给人切菜的柳小八一听,立即就放下手里的活儿,只朝客人道了一声抱歉,便马上扯着嗓子朝后堂喊:“阿初阿梨,姐姐她们那头出事了!”
说罢,自己也顾不得解开身上的围裙袖套,便直径朝着绣铺那边跑去了。
里头的众人闻言,很快就赶了出来,铺子来不及关,只叫莫元夕在这里瞧着,周梨一行人只赶紧赶过去。
等周梨他们到的时候,柳小八已经与那几人扭打在一处,周秀珠头发散乱,身上着了好几处伤,看得周梨心里顿时来了一阵怒火,再看到那几张脸后,朝红着眼睛的白亦初不知说了什么,她便掉头跑开了。
谁也不晓得她去作甚,元氏也没顾得上问,只想着周梨素来是有主意的,这会儿忙着扶周秀珠,又安慰那吓着的屏儿。
而本来处于下风,被那余致远四人压着打的柳小八因为白亦初的加入,战况一下就扭转了局面。
白亦初觉得自己平日里虽不知道什么招式武功,但是真要动手的时候,身体就像是被赋予了灵魂一般,得了周梨的交代后,又专门挑那些看不到且还不会留下痕迹的地方打。
而自己往他们拳头上凑去的,都是露在外容易造成受伤痕迹的地方。
柳小八不知所以,虽看着这四人也一副不好受的样子,但看白亦初更惨,一张脸竟然看不到一寸正常颜色的皮肤了,不禁担心不已,只拼命地挡在白亦初面前去。
白亦初见柳小八此举,又感动又觉得他碍事,只借着那几个纨绔的力,把柳小八推开,慌乱中,还找了个机会把自己的手骨给弄脱了骨。
他知道这样很痛,但是这送上门的机会,不能就这样白白放过了。
他马上就要去武庚书院读书,家里时常顾及不到,所以若是不趁着一次机会就将这几个小畜生给彻底收拾了,自己如何安心?
所以才想将自己身上的‘伤’弄得更严重些。
终于,在钟易光这四个纨绔得意洋洋地将皮青脸肿的白亦初二人按在身下时,衙门里来人了。
原来周梨去报了官,他们俩今日从书院回来之际,便听闻知府大人今日在衙门里办公。
周梨对这位总是被老百姓们歌颂称赞的知府大人充满了希望,所以她直径冲进衙门里去大喊:“出人命了!出人命了!”
两个守在大门口的衙差被她此举吓了一跳,本瞧着是个小姑娘冲进去,正要给劝出来,没想到她竟然大喊起来。
声音不小,穿透力还挺强,里头的公孙曜一下就听到了。
当即放下手中公文,只急忙走了出来。
自打他开始治理这州府后,有人冲进衙门里喊出人命了,这样的事情还是第一次发生,如何不重视?
只是没想到出来,却瞧见这小姑娘略有几分眼熟,待对上了那双眼睛,一下就反应了过来,这竟然是当初那镇子上找自己帮忙的周梨啊。
他对于周梨,是有几分赏识的,这样有主见有聪明的小姑娘,实在太少了。
周梨算是他平生所见第一人。
虽然晓得当时自己乔装过,这又隔了几年,周梨认不出他,但还是十分亲切地走过去,“你别着急,出了什么事情?走,快去看看!”
周梨自然是没认出眼前的这公孙耀是当年那个帮自己说假话的算命先生,只是瞧见了他的官服,晓得他是知府大人,因此也是眼含泪花哭道:“大人请随民女来,为民女做主伸冤!”
然后她就这样将知府大人给请到了案发现场。
钟易光几个人此刻将白亦初柳小八按在地上,柳小八虽先过来,但是钟易光他们人多势众,他压根就没怎么得手。
后来白亦初来了,又是挑拣着看不见的地方打,所以几个人脸上都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