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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佑嬉事 第185节

  齐骊在心里破口大骂——镐京城的那位无道的天子,怎么可能招揽到这种不可思议的存在?
  坐骑鹿王在狂奔。
  齐骊看着中军大营中冲出来的数十道剑光,心里又隐隐有了点底气。
  武鹤云这老神仙死了,但是他随行的还有几十位年轻的神仙,个个都是高手,都不是世俗界的武修凡人能抗衡的呵。
  卢仚再凶狠,他能抵挡住数十名神仙的围攻不成?
  剑光破空,数十名心剑宗的弟子怒声喝骂,森森寒气横扫,直追带着那道剧烈挣扎跳动的金光逃向邬州城东门城门楼子的青色剑光。
  卢仚‘哈哈’大笑,他手持强弓,一支支连珠箭呼啸着射出。
  数十道剑光,在呼吸间,每一道剑光都平均分配到了七八支箭矢。
  就听得那些心剑宗弟子一个个大声叫嚷,他们的剑光被一团团爆开的雷霆包裹,电光将他们的剑光轰得摇摇欲坠,光芒黯淡,那些只有五六丈长短的剑光,更是直接爆开,露出了一柄柄长短大小不一的飞剑,带着一个个哀嚎的弟子摔在了地上。
  城头上,无数羽林军、豹突骑的士兵齐齐挥动着兵器大声呐喊:“公爷威武!”
  齐骊和几个金甲大将撒腿狂奔,不时回头朝着城头方向望上一眼。
  听得那些守城士兵的大吼声,齐骊的脸色变得极其的难看。
  如此士气……重要的是,卢仚有如此手段,这邬州城,还能打得下来么?
  如果打不下来,不说那些杵在驰道上的木牌子带给他的屈辱……到了齐骊这一步,被人骂几句祖宗算得了什么呢?无非是有点面子无光。
  但是已经起兵造反了,如果被挡在了邬州城这里不能继续向西……
  镐京城的天子追究起来。
  如果他一道圣旨,直接废黜了东琦伯的爵位。
  齐骊脑子里乱哄哄的,心乱如麻,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仓促中,齐骊已经冲回了中军大营,他嘶声道:“那厮弓箭厉害,简直非人尔……拔营,向后退,退,起码退出一百里……那厮的弓箭,绝对不止十里的射程!”
  齐骊琢磨着,自己的中军大营向后倒退百里,怎么都应该安全了吧?
  邬州城。
  一条大江自西向东,从城外流入城中,穿过整个城池,然后继续向东流淌。
  东琦伯大军四面合围邬州城,这条大江依旧风平浪静,江中还有几点帆影。
  一条长有十几丈的华美画舫,正从江心顺流而下,一点点靠近邬州城方向。
  江边,有东琦伯麾下游骑,正顺着江岸和画舫平行追逐,有士卒朝着江心画舫挥动旗帜,吹响号角,示意他们靠岸接受检查。
  船上,几名青衣短打扮,身高过丈的壮汉正操持船只,继续向邬州城靠拢,岸上游骑的警告,他们就好像没听到、没看到。
  船舱内,一面直径两尺左右,厚有三寸的七彩琉璃镜静静悬浮,镜面中光影闪烁,正是卢仚拉开强弓,朝着心剑宗弟子们一通乱打,打得他们狼狈不堪,进退不得的场景。
  坐在船舱里的,是十几名长相、衣饰,都颇为怪异的青年男女。
  他们无论男女,都身材高挑,纤细,生得眉目如画,颇为精致。
  他们发色青黑,无论男女,长发都披散在身后,阳光透过窗子照在他们发丝上,润泽油亮,和他们淡青色的眸子一样,泛出淡淡的光芒。
  他们的衣衫样式,类似大胤文教臣子们如今流行的宽松道袍,但是袍袖衣摆更加宽大,淡青色的长袍上,用黑色的丝线绣了地水火风诸般纹路,其中交错着一枚枚古朴而怪异的符文,透着一丝神秘的气息。
  他们聚精会神的看着琉璃镜中的图影,脸上带着讥诮的冷笑。
  过了一会儿,看到那群修为最低的心剑宗弟子被卢仚的箭矢炸得吐血倒地,一名长相俏丽的少女‘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这也算……剑修?”
  船舱里,就发出了欢快的笑声,更有几个年龄较小的少女,抱着肚皮差点笑得翻倒在地。
  一名看上去年龄最大的青年男子微笑着摆了摆手:“好罢,就从这里下手。双方,我们一网打尽……说说看,怎么办罢?”
  第208章 洪水,洪水!
  邬州城头,青柚三女的剑光卷着一团金芒奔了回来。
  那金芒在三条青色剑光的包裹下,不断的跳动震荡,剑光对撞,发出刺耳的巨响,震得城头上无数士卒立足不稳,纷纷抱住了耳朵。
  眼看这金芒如此暴躁,卢仚拎着长枪,‘咚’的一枪杆砸在了金芒上。
  金光散开,一柄九寸短剑露了出来。
  短剑通体金色,光洁如镜,光芒耀目,仔细看去,在剑体内,有一道道流云一般华丽流畅的符文凝成的锁链急速旋转。
  卢仚又是几枪砸下,朝着那短剑冷笑道:“我知道你们都是有灵智的,服,还是不服?”
  金剑在空中微微震荡。
  卢仚放出了耀光、炫影两柄小剑,一左一右围住了它。
  金剑发出高亢的剑鸣声,卢仚猛地伸手抓住了它,脑海中,神魂灵光化为洪水一般的精神冲击,无声无息的侵入了金剑。
  武鹤云留下的精神烙印被暴力破开,武鹤云以心剑宗秘术留在金剑中的气息也在顷刻间被洗刷一空。金剑停止了跳动,很是任命的,乖巧的停在了卢仚手中。
  卢仚拿起短剑,朝着剑身上望了望。
  一抹若有若无的金色符文在剑身上亮起,正是‘金阳’二字。
  “金阳,金阳。”青柚又从行囊中取出了自家的老祖手札,快速的翻到了记载各大剑修势力有名飞剑的那一栏:“金阳剑,心剑宗金阳、青阳、赤阳、白阳,四阳剑之首!”
  “四阳剑,在心剑宗传承飞剑中,可列入前十。”
  青柚目光古怪的看着卢仚:“我们青鳞剑阁,讲究的是剑心至诚,有一口青鳞剑,我们姐妹就足够使用了。这剑,太烫手,你留着罢!”
  卢仚笑呵呵的将金阳剑收起,朝青柚笑道:“你们怕麻烦,我却不怕。这剑,我收下了,以后有适合你们的好东西,再给你们。”
  卢仚一通箭矢乱射,打得心剑宗诸多剑修没脾气,他们气急败坏的站在了齐骊的中军大营门口,朝着邬州城这边看了又看,没有一个有勇气再继续向前冲。
  犹豫了许久,他们只能救死扶伤,搀扶起那些受伤的同门,跟着齐骊的中军大营向后退去。这一退,就是一百里。而齐骊的大军,则仅仅向后退了数里地,然后继续围住了邬州城。
  卢仚也不着急。
  任凭齐骊围城吧,不出意外的话,卢旲的苍狼骑,还有东征军团后续的大军,正在紧锣密鼓的赶来这里。等到后续大军到了,卢旲等人从外攻击,卢仚的军队从邬州城内部开花,足够给齐骊一个好看。
  卢仚在城头上审视金阳剑,心剑宗的门人跟着齐骊向后退的时候,江面上,那条画舫也在缓缓的逆流而上。
  大江两岸,都有齐骊麾下的游骑盯住了这条画舫。
  寻常百姓绝对没有这么大的胆子,面对军队的训斥命令,居然优哉游哉的继续在江面上游走,而且还没有半点儿回应的声息。
  画舫向上游逆行,两岸游骑紧紧跟着它。
  江面宽不过两三里,有军中箭技高超的拓脉境高手取出强弓,瞅准了画舫尾部几个操弄船只的魁梧大汉,一支支破甲箭带着尖锐的啸声,直奔那几个大汉射了过去。
  几个大汉镇定自若的操弄帆桨,箭矢射来,他们头也不抬的随手乱抓,一支支足以在两里外洞穿铁甲的箭矢,被他们轻轻松松的一手一支抓了下来,随手丢在了甲板上。
  两岸游骑看得是目瞪口呆,下意识的勒住了缰绳。
  那画舫的速度也离谱的越来越快,渐渐地加速到了堪比快马的程度,顺着江面向西北面逆行了一段距离,拐过了一个巨大的弯角,没入了青山之后,从两岸游骑的视线中消失了。
  这件事情,被游骑汇报给了上级。
  上级的校尉,又将这件事情汇报给了自己的上级。
  负责统领这些游骑的东琦伯麾下大将,完全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区区一条民间画舫,能对东琦伯的大军造成任何危害么?
  哪怕画舫上有三五个武道高手,面对数以百万计的精锐大军,区区武道高手,有什么用?
  “大惊小怪,不知所谓。”这名大将将送上来的情报随手一丢,就去忙碌其他更重要的事情去了。
  东琦伯大军远征,军团规模庞大,无论是士兵还是坐骑,都是大肚皮,每天的后勤消耗是一个极其可怕的天文数字。而且到了邬州,距离东琦伯自家领地极其遥远,根本不可能从东琦伯领地调运足够的后勤物资。
  东琦伯的命令就是——原地征粮!
  走到哪里,吃到哪里。
  依仗着手中的刀把子、枪杆子,东琦伯的大军所过之处,老百姓要将口粮交出来,官府要将官仓里的物资全部拿出来,地方上的士绅富豪等等,更要‘主动奉献’,出大力气劳军!
  邬州是有名的鱼米之乡,肥得很,肥得很!
  包围邬州城的主战正军是不能轻易离开营地的,那么他们这些负责巡哨、侦察、绞杀敌人斥候的游骑,就成了征粮的主力。
  这可是个肥差,肥得很,肥得很!
  随便找几个地方上的土豪敲诈勒索一番,就是一笔巨额财富落入自家口袋。
  相比之下,谁还有心情去搭理一条画舫?
  “不过,让那群见过那条画舫的小崽子,跟着一起去征粮。”游骑统领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如果征粮的时候,见到了那条画舫,找到了它的主家,就以袭击大军,图谋不轨的罪名,让他们多吐些东西出来。”
  已经被当做了敲诈由头的画舫,已经逆风逆水的行出了百多里地。
  那些青年男女行出了船舱,朝着两岸地势打量着。
  最年长的青年突然鼓掌欢笑:“这里不多,两岸隆起,山势绵延数百里,是个蓄水的好地方。”
  说完,他手一指,在江面上急速行驶的画舫骤然一滞,没有经过任何减速过程,直接停在了江面上。
  他伸手进袖子,掏出了一叠淡青色,一尺多长,三寸多宽,上面绘满了各种奇异纹路的符纸,猛的吸了一口气,然后一口气吹在了这些符纸上。
  ‘哗啦啦’,数十张符纸腾空飞起,越是飞高,符纸就变得越大。
  渐渐地,这些符纸变成了一片片长有数百丈、宽有近百丈的巨大的青色光幕,通体流光溢彩,巨大的符文在光幕中缓缓游走,散发出一股让人窒息的庞大压力。
  青年双手轻轻一按,这些符纸所化的光幕就一片接一片的落了下来,‘铿锵’有声的直接落入了大江中,整整齐齐的排成一排,化为一座高有数百丈的光幕堤坝。
  浩浩荡荡的江水骤然停止了流动。
  光幕堤坝的西方,水面渐渐升起。
  而光幕堤坝的东面,江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的落了下去。
  青年身边,一名妖娆的少女微笑:“怕是水不够,坑杀不了那城里城外的人。”
  青年笑看着少女:“有劳师妹出手。”
  妖娆少女点点头,从袖子里掏了掏,掏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小小法坛。她随手将法坛一丢,小法坛迎风一晃,‘滴溜溜’化为一个数尺宽的法坛落在了画舫船头甲板上。
  少女走到了法坛前,掏出三张符纸,手指一晃,符纸点燃,化为三道火光冲上了天空。
  她又轻描淡写的,在法坛上抓起三块令牌轻轻一敲,然后拿起了一面有风雨雷电诸般纹路的三角令旗,朝着天空轻轻一挥。
  “风!”
  少女轻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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