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想你

  “是不是听觉比视觉更刺激?”
  她害羞,不回答。
  他说:“你都当着我的面这样那样了,有什么不好意思回答的。”
  “那不一样。”
  也不知道刚才淫词浪语喊哥哥的人是谁,左斯年不戳破她:“下周我有点忙,要是没空给你打电话,你也要记得给我发信息。”
  “好啊都说了好多遍了。”她怎么不知道他还有这么婆婆妈妈的一面,几乎每一次都要强调,要想着他,不能忘了。
  这种事能强求么,她倒是不想去想他了,也控制不了啊。
  两人又腻腻歪歪好一阵子,直到左斯年提醒她夜深水凉,快去睡吧。她才恋恋不舍,跟他讨了晚安吻,挂断视频。
  e国的冬天和家乡的气候差不多,阴冷,潮湿,小雨连绵。
  圣诞脚步越来越近,隔壁几个租户都提前去过圣诞假了,这个市中心的小公寓略显冷清。
  这一周,梁佑瑾很不幸得闹了风寒感冒,一把鼻涕一把泪,周末也提不起力气去采购。
  她围着被子窝在沙发里,百无聊赖看着网飞新剧,间或从手边抽一张纸巾,擦着快过河的鼻涕。
  本想熬粥暖暖身子,试了几次,没获得一锅想象中的老火靓粥,倒是收获糊在锅底的黑色不明物。
  哎,夏轻莺跟小老公双宿双飞去f国度假,扔下她一个人。她问过她,我这还生病发烧呢,想尝尝妈妈的味道求安慰不行么?
  夏轻莺说,你可不是十几岁的小孩子了,要会照顾自己。
  梁佑瑾撒娇去亲夏轻莺:“妈,你都不心疼我了么?”
  “我疼你,有人比我更疼你。”
  可是啊,那个人远在天边,又指望不上。
  阿嚏,她揉揉鼻子,拿起手旁的水杯,从铝箔板上抠出两粒药,囫囵吞下。
  算了,还是煮面对付一下吧。
  她也不和自己的手艺做无谓的挣扎了。
  韩剧里的帅哥美女抱在一起如泣如诉,拥吻纠缠,看得她昏昏欲睡。
  时针滑过一圈又一圈,天色渐暗,视频自动播放下一集又一集,梁佑瑾蜷缩在沙发上,睡得不安稳。
  有点冷,谁来帮她加一床被子,又有点饿,想他的味道了。
  如果他知道她病了,肯定又会打开小百宝箱,量体温,吃药,敷冰贴,然后把她安顿好,去厨房忙活,变出一桌好吃的。
  左斯年说,他最期盼和她过小夫妻的平常日子,叁餐四季,两人一起入睡起床,迎接清晨夕阳。
  等我回国了,就去找你吧。
  人生说长也很短,就不必反复拉扯了。
  混沌中,小天使问,真的要屈服了么,太快原谅他,会让他不珍惜。小恶魔说,你就别出馊主意了,事到如今,两人之间还有什么不原谅。再蹉跎,就没意义了。
  她梦到左斯年来了,摸了摸她滚烫的额头,说,没事的,我在。
  梁佑瑾睁开眼睛,电视屏幕发出清冷刺眼的光亮,外面一片漆黑,圣诞装饰小彩灯闪烁着,远处隐约听到圣诞歌曲和人群的欢笑。
  冷热交替袭来,关节疼,腿软,她直起腰,薄被从身上滑落。
  电话响了,是梦中人。
  “吃晚饭了么?”
  她撒谎:“刚吃完。”
  她听到他在那边低笑,问:“吃的什么?”
  “那个……”她措手不及,随口胡诌:“外卖披萨和炸鸡。”
  听着她声音有点低沉,不复往日的明媚,左斯年说:“不舒服?”
  “没有。”她否认地很快:“好着呢,在追剧。”
  “什么剧啊?”
  什么剧,她看了一下午,也没看到心里。讲的什么,不知道。
  “哎呀反正你不会感兴趣的。”她疲惫地起身打开客厅大灯。
  左斯年站在楼下,看着窗户上那个魂牵梦绕的剪影,一时哽咽,但是笑着问:“有没有想我?”
  这个男人太粘人了,隔叁差五就要确认,比小娇妻还娇妻。梁佑瑾有些理解为什么男人最怕女人问你爱不爱我了,这个问题真的很难回答。
  想,想到骨子里,但是要怎么说,她仍旧有着东方人的内敛。
  做了那么多爱,一定要再说出口确认么?
  “嗯。”
  “有多想?”
  “比昨天多一点吧。”
  “哪想了?”他穷追不舍。
  梁佑瑾本就头昏,没心情跟他打转,歪着脑袋用肩膀夹着手机,迷迷糊糊进厨房,想弄点吃的。
  煮面的时候,她就这么和他说着毫无营养的词句,用筷子胡乱搅了搅面,差不多熟了,关火。
  原来恋爱真的没有前因后果,也不需要逻辑思维。
  他在电话里说的每一句话,都没有实际意义,但就是说得她心头暖暖的。
  心里越暖,她反而越失落。
  为什么这么好的他,却不在身边。
  说得再好听,有什么用啊。
  她单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去端锅。
  “啊!”
  咣当一声巨响,传来女人的尖叫惊呼。左斯年呼吸一顿,担心:“怎么了小瑾?”
  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骆驼。
  梁佑瑾坐在厨房地上,从来没有如此脆弱。她哭着说:“想你有什么用,我累了倦了你都不在身边,说一百句好听的不如陪着我。”
  她不是矫情的人。旅居e国那么多年,她不是没遇到困难。通下水道,换灯泡,熬大夜准备考试,病了自己冒着大雨看医生,一个人时候,心里明知没有依靠,无比坚强。
  除夕夜一个人包饺子,饺子下锅,一个不剩全漏了。
  她吃着面片汤,打电话跟夏轻莺说过年好。多余的苦难一个字不提。
  她始终提醒自己,外科医生就是很辛苦,左斯年做到这个程度已经很不容易,她一定支持包容理解他的事业。
  可是这一刻,她把这些通通忘到了脑后。
  梁佑瑾披着外套,看着满地狼藉,抽泣着,把心里的思念和埋怨一股脑倾倒。
  爱是盔甲,也是软肋。
  左斯年安抚着,快步爬上楼梯。
  这才对,这才是她的小瑾,直白的,不遮掩,轰轰烈烈。
  “开门。”
  梁佑瑾止住了哭,打着嗝抽噎:“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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