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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房东 第52节

  这声“疼”倒是喊得有用,谢泽的手顺着他的小臂滑到手掌,十指相握牵着他离开,翻墙的时候还不忘护着。
  谢泽开自己的车来的,越野车内空间宽敞,广播早被谢泽关了,两个人气氛又奇怪,一路上只有风声顺着开了个小缝隙的窗户钻进来。
  临到家门口的时候谢泽靠边停车,重重靠在椅背上。
  孟珩以为他要开始算账了,没想他闭眼几秒又睁眼,拿起手机下车了,走之前还让孟珩等着。
  孟珩连看他去哪儿的精力都没有,他心里沉得很,阖上眼把头一仰,继续放空自己。
  五六分钟后谢泽回来了,还有哗啦啦的纸袋声音。
  孟珩睁眼的瞬间,油炸香气也将车内充满。
  “没别的,将就一口。”谢泽把印着大大“m”的纸袋放在自己腿上,剥开一半汉堡的油纸后递给他。
  孟珩的神经还是放空的,他木然接过那个没有加酸黄瓜的汉堡,轻咬一口后机械咀嚼,待这一口咽下,才回神发现谢泽没有要启动车子的趋势。
  纸袋还放在谢泽腿上。
  他正低头拆番茄酱,然后小心翼翼给挤到薯条的纸壳上。
  做这事时专注认真,都没注意到孟珩投去的目光。
  “谢泽...”孟珩张了张嘴,几次之后才发出声音。
  就在谢泽看过来的这一刹那,他突然想起许久之前的一天,也是相同的座位,谢泽上车后把纸袋塞到他怀里,他当时皱着眉说会有味道,从那之后,每一次打包的餐食都没有沾过他的身。
  “我们去米兰吧。”孟珩看着他的眼,“我想好了。”
  谢泽没有肯定他,也没有拒绝,只是把可乐递到他嘴边,让他就着自己的手喝了一口,然后问:“回家受委屈了?”
  受委屈,这词太让孟珩脸热。他又不是三五岁的稚童,难不成在外面不如意不顺心了回家还要哭哭求抱抱。
  再说了,谁不委屈?
  孟乾每天日理万机不委屈?靳雅琴精心培养的儿子早早跟她离心不委屈?谢泽在家做好饭还要大半夜出来找他不委屈?
  谁不比他孟珩委屈?
  可被这么一问,他又觉得自己确实心头泛酸。
  情绪是无法压抑的,他又咬一口手中温热的汉堡,一边咀嚼一边试图平复。
  “我也没吃饭呢。”谢泽凑到他脸边,轻声说。
  这一刻,孟珩又仿佛回到了那个中考前的夜晚,他像是手握改变轨道拉杆的那个路人,不论做出何种选择,都会被自己内心的愧疚压垮。
  “对不起。”他哑着嗓子,微微躲避着谢泽的气息。
  谢泽的手握住他拿着汉堡的手,道:“没关系,让我吃一口就好了。”说完,紧挨着面包缺口的部分就被咬走一大口。
  发动汽车前谢泽把挤好番茄酱的薯条递给他,离开时又在他的侧脸上轻啄一口。
  没来由的,孟珩觉得去不去米兰没那么重要了,他只记得二十几块的汉堡是什么味道,白天的记忆变得轻而远。
  第57章 “我被欺负了。”
  孟珩白天被他二叔硬逼着去老爷子面前讨说法,否则就要孟乾回来主事,孟珩自然不能让他们去打扰孟乾。
  老爷子偏疼孟平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孟平这人脑子不够使心眼也不算多,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会讨长辈的欢心,别说老爷子了,就算是孟至德跟老二家多年不合,对着孟平这个小外甥都硬不下脸来。
  孟珩一进病房就被老爷子冷落,他也不在意,自己找个沙发就坐了,也不关心住院的人身体怎么着,孟平倒是乖巧,顶着一个猪头也不哭闹,反而是先对着老爷子关心一通,小到连昨晚吃了什么都问个清楚。
  老爷子看见孙子这样哪儿还顾着吃什么,一个劲儿地问是怎么回事。
  孟平支支吾吾,反而是孟至海在旁边开口:“爸,您问小珩啊,问问他这个好二哥!”
  孟珩毫不意外地接受一通盘问和攻击,他二郎腿一翘也不反驳,静静听着老爷子发泄完才说要走。
  这一下差点儿又给老头气背过气去,赶紧挥手让他滚。
  孟至海不会善罢甘休,这样的虚与委蛇他要一直坚持到孟乾回来。光是想想孟珩就已经提不起力气了。
  薯条吃了两口就不想再吃,他把盒子封好,瞥了一眼开车的谢泽,疲惫瞬间消散不少。
  “松鼠鱼...”他嘟囔一声,暗戳戳的试探。
  谢泽不说话,握着方向盘的指节泛白。
  看他这反应明显是还气着,孟珩不再说话了。
  先进家门的是孟珩,他注意到玄关的纸条,读完之后更心里发涩。
  谢泽随手扯过来,揉成团扔进了垃圾桶。
  孟珩这人毛病多,出门在外一整天,不洗澡是绝对不会沾沙发的,谢泽今晚却不肯放过他,坐在沙发上朝他道:“过来聊聊。”
  “我先洗澡。”
  “就现在。”谢泽死盯着他,大有他不从就直接去扛过来的架势。
  孟珩没办法,皱着眉站在沙发前瞧他,问:“聊什么?先洗个澡不行?”
  “你哥微信多少?”谢泽手里转着手机玩,挑起眼皮问他。
  孟珩一愣,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你问这个干嘛?”
  “下次找不到你起码有个人问。”谢泽说,“多少?”
  这原因实在让孟珩难为情,搞得他像个不让人放心的小孩子一样,“谢泽...没下次了,真的。”
  谢泽不吃他这套,兀自点来微信道:“上次找你的时候也以为没下次了,别废话,报号儿。”
  孟珩叹口气,退让道:“我洗完澡把他推给你,先让我洗澡行不行?”
  见他这么说谢泽不再紧逼,直接跳到下一个问题,“白天怎么回事?”
  孟珩又不说话了,转身要走,手腕一下被抓住,谢泽在他身后一个巧劲儿,他就倒在了人身上。
  谢泽抱着他不让他挣扎,两个手腕都给抓起来。
  “放手!”孟珩折腾的头发也散了衣服也皱了,谢泽就是不撒手。
  见他越折腾越厉害,真险些给逃出去,谢泽空出一只手在他腰上一捏,孟珩瞬间打了个颤栗,僵硬一瞬后破口大骂:“滚!你要疯了是不是!”
  “对。”谢泽承认,“我就是要疯了,我他妈找不到你人的时候我就是要急疯了。”
  孟珩不想听他的疯话,二十一世纪了,他又不是什么弱不禁风的姑娘孩童,谁还能把他拐到大山里不成?失联几个小时能有什么危险的?谢泽担心他,这肯定不假,但怎么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
  他继续反抗,这次却被谢泽狠狠咬了一口脖颈,疼劲儿还没过去,就听谢泽继续说:“你找不到我,还能找小飞找老怪,我问你,如果有一天你不想让我找到了,我该去找谁?”
  孟珩不动了,谢泽却不肯放过他,反复发问道:“你告诉我孟珩,我该去找谁?”
  “你给我交个底,下次你再藏起来,我就不这么急了。”
  孟珩说不出话。
  谢泽把他放开了。
  阳台上白雾缭绕,浴室里水汽氤氲。
  孟珩一个人躺在床上,身旁整齐冰冷。
  谢泽还在客厅打游戏,他不是个会将情绪转移发泄的人,心情再不好也不靠着打游戏时骂街宣泄。
  孟珩巴不得他骂几句,起码不要这么安静,隔着一道门,他甚至听不出谢泽现在到底在干什么。
  这种心飘着的感觉很新奇,也很煎熬。
  凌晨不知道几点的时候,孟珩还在床上辗转,他的手机关机了,充电器在客厅,他懒得去拿。
  突然听见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他背对着门躺好,不动了。
  接下来是开门声、关门声,身后的床垫微微塌陷,接着后脑勺攀上一只手,谢泽理了理他的头发,然后弯腰落了一吻。
  孟珩不是什么忸怩的人,既然谢泽不冷着脸,他就不介意主动破冰,刚想要翻身去回吻,就听谢泽道:“没睡就聊聊。”
  聊聊,又是聊聊。
  孟珩很想大骂一句有什么不能做完再聊,做完难道不是更好聊吗,可他的教养又说不出这样的话。
  谢泽也没有真等他的回应,自顾自说下去:“你不觉得很不公平吗孟珩?关于你的事情我总要靠猜,哪怕我们现在已经住在一起,睡在一起,可你每次有什么心事,我还是要靠猜。”
  孟珩觉得他有些强词夺理,闭着眼冷声道:“我没有隐瞒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我不想说的都是懒得说的糟心事,听不听都一样。”
  “一样吗?”谢泽板着他的肩膀,去看着他的眉眼道,“难道只有做了对不起我的事,隐瞒才是错吗?你懒得说、你觉得不值一提,可是你每次都会被这些不值一提的事影响心绪,然后回来折磨我。”
  孟珩倏地睁眼,冷冷盯着他,勾唇重复道:“折磨。我折磨你了是吗?”
  谢泽怔愣住,他觉得有些东西在逐渐失控,可还是硬着头皮沟通道:“你总是一言不发地消失,让我着急。”
  “所以你觉得我在折磨你?”孟珩问。
  “操!”谢泽咬着牙看他,“你能不能讲点儿理?”
  “我怎么不讲理?我——”他还想再说,谢泽已经咬上了那两瓣诱人的唇,狠狠吮咬着,好似要让这个嘴上不饶人的家伙吃够教训。
  这招粗鲁,对孟珩却极为有效。
  分开的时候他的唇已经殷红像要滴血,说不出的娇媚。
  嘴唇微微肿着,胸膛的起伏也明显,谢泽趁着他没力气说话,一股脑先发制人道:“你别跟我无理取闹,你以为今天的事胡搅蛮缠就能过去?你回家是被逼着相亲了还是被打了骂了你说句话,我是去给你出气还是由着你发泄都行,但你别把我像个陌生人似的关在门外。孟珩,我都这么低声下气了,你他妈心别太硬了。”
  孟珩还微喘着,上扬着眼皮瞪他。
  这模样看起来像是随时准备扑上来跟他扭打成一团,可谢泽躲也不躲,一只手又挪到腰眼上,赤裸裸威胁道:“听见没有?”
  孟珩盯着他看,一言不发,他就任由孟珩看,不闪不躲。
  好一会儿后,带有攻击的眼神消散,孟珩屈起手指在他突出的喉结上刮了一下。
  刚才还咄咄逼人的谢泽瞬间懵了,无助地吞咽一下,呼吸变得又粗又急。
  他搞不明白孟珩要干什么。
  孟珩垂下眼,他平躺着,这个角度让睫毛显得更长了。
  他平静道:“我被欺负了。”
  谢泽牵起他刚才刮蹭喉结的那只手,从手指开始细细吻着,听他继续说。
  “我二叔家的弟弟想来公司分一杯羹,可他是个窝囊废,我今天气不过把他打了,结果闹到老爷子——就是我爷爷——那儿,又被臭骂一顿。”孟珩眨眨眼,有些呆,“我哥还不知道这些事儿,等他明天知道了还要打电话来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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