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节

  “本妃处置一个冲撞本妃的奴才,也有你插嘴的份?”
  郭氏茫然地眨了眨眸子,似不知她为何忽然生气,无措地绞了绞手:
  “妾、妾身只是想要赶紧查出谋害孟姐姐的凶手。”
  周韫听得腻味,不想和她多说,就没再给她眼神,只对着青灵说:
  “你说本妃指使得你,可有证据?”
  她冷笑:“若是空口无凭,本妃今日就割了你的舌头!”
  周韫眉眼凉凉,显然她说得是真心话。
  若青灵拿不出证据来,割了青灵的舌头,恐怕还是轻的。
  但就是这般不将人命放在心上的模样,愣生生让旁人皆心中生了一股子寒意。
  青灵哑了声,她半晌,才垂死挣扎地说:
  “娘娘叫奴婢做事,怎会留下把柄和证据……”
  “嘴硬!”
  周韫冷嗤。
  她仿若不经意地抚过手腕,将这一动作尽收眼底的洛秋时脸色稍变,抬眸就见周韫脸上的轻讽一闪而过。
  傅昀在这时走出来,身上似透着血腥味。
  周韫徐徐抬眸,恰好撞见他的眸子中,很暗很沉,深得看不见底。
  周韫一日的游刃有余,在这一刻才似顿了下。
  庄宜穗站起来,迎过去,一脸的担忧:“王爷,孟妹妹怎么样了?”
  傅昀没有说话,可跟在他身后的邱太医却无声地叹息了一声,摇了摇头。
  这一摇头,就代表孟安攸的孩子没了。
  其余忙低下头,遮住心中的或悲或喜,待抬起头来时,皆和庄宜穗一样,只剩了哀伤和惋惜。
  周韫早料到了如此,可在邱太医摇头时,还是下意识地抬手抚在了小腹上。
  她稍别开脸,躲过了傅昀的视线。
  傅昀一直没说话,脸上甚为平静,透着一种似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
  庄宜穗有些担忧地喊了他一声:
  “爷?”
  傅昀才有了动静,他没说孟安攸,没问查问的进度,只抬手指了下青灵:
  “拖下去。”
  周韫倏地转过头,拧眉,不解他的欲意何为。
  青灵一脸惊恐地被捂住嘴拖了下来,一声惨叫后,外间陷入了寂静,屋内也噤若寒蝉。
  须臾过后,小太监才端着个银盘走进来,上面似隐隐有血迹。
  众人猜到那是什么,顿时脸色皆变,有些受不了的人还未朝银盘看,就别过脸,抚着胸口,连连想要作呕。
  周韫也捏着椅柄,身子紧紧绷直,脸色些许白,有些不适。
  庄宜穗眉眼的担忧些许寡淡,敛声问了一句:
  “王爷,这是……”
  傅昀脸色甚为平静,只似平淡地说:
  “乱说话,总该付出代价。”
  这下子,众人终于知晓,他进室内的那段时间,也听到了外间的话,否则怎么可能刚好侧妃说要割了青灵舌头,他出来就让人拖了青灵下去?
  顶着旁人若有似无的打量,周韫却有些涩声,话皆堵在了喉间。
  半晌,她才堪堪地说:
  “爷,谋害孟良娣的人还未查出来。”
  第83章
  傅昀割了青灵的舌头, 周韫不在意,她在意的是,洛秋时还未被揪出来。
  虽说青灵被威胁住, 可只要她能开口,未必没有机会。
  可如今青灵却开不了口,如何还能供出洛秋时来?
  周韫心中有些恼。
  甚至分不清,傅昀究竟是在帮她, 还是在帮洛秋时?
  她稍捏紧了椅柄,不待她多想, 小德子就掀开帘子回来了。
  小德子步子匆匆,身后的小太监手中端着物件。
  明显搜到了东西, 却不知是在谁的院子中搜出来的。
  “主子爷,奴才在凝景苑搜到了这些。”
  他没说是何物, 只让小太监呈上去, 一纸药包,里面皆是粉末, 将青灵身上掉下来的玉瓶中的粉末倒出来,就会发现二者几乎是一摸一样。
  当下,众人喧哗。
  这般, 似乎就可解释当时为何青灵下意识地会看向洛秋时了。
  然而洛秋时却一脸懵然,她倏地站起来:
  “不可能!”
  这根本不是她的东西!
  洛秋时抬眸直直看向傅昀, 可不待旁人说话, 小德子就补充了一句:
  “这是奴才在洛侧妃的内室找到的。”
  换句话说, 女子闺阁内室这种地方,除了自己和心腹,旁人也进不去。
  洛秋时一阵心寒。
  而周韫眸色也闪了闪。
  她比洛秋时要早进府,那时管家权力还在她手中, 她自然半点没有客气,凝景苑没插些她的人手,都说不过去。
  东西是她放进凝景苑的。
  青灵玉瓶中的红花粉末也是她替换的。
  不然只靠迷魂香,根本不能当成谋害孟安攸的证据。
  洛秋时的确很小心,没将所有证据线索都放在一人身上,周韫抓不到她所有的把柄,就只好自己制造一些证据出来。
  甚至,她想以此,逼青灵供出洛秋时,以便自己逃脱。
  只不过她没想到洛秋时竟会狠得寻到了青灵的家人。
  可……
  周韫紧绷的后背稍有冷汗。
  她即使算计了所有,也没有那能力,将红花粉末放入洛秋时的内室中。
  洛秋时那般警惕,若她放了进去,恐怕很快就会暴露。
  是以,她明明让人将那红花粉末装进药包,埋在凝景苑的桃树地下。
  傅昀抬眸看向洛秋时,只刹那,他手边的杯盏碎在了洛秋时身边,吓得洛秋时身子一颤,就听他冷沉一声:
  “你还有何话说?”
  洛秋时紧紧咬着唇,控制不住地浑身轻抖。
  不管是周韫,还是庄宜穗想要对付她,她都可以想法子拜托困境。
  可若今日这事背后的人是王爷呢?
  她再如何挣扎,都不过徒劳罢了。
  她甚至能确信,她离开院子时,她屋中绝对没有这所谓的药包。
  洛秋时捏紧手,眸子泛红,直勾勾地看向傅昀,她后退了一步,自嘲的轻笑,唤了一声:
  “爷?”
  傅昀脸色没有一丝变化。
  周韫眸色稍闪,沉默地坐在原处,心中的想法如今成了真,她却没有任何欢喜之情。
  屋中一片寂静,洛秋时后退着摇头:
  “妾身不懂……”
  为何这般对她?
  她进府后,不拔尖,不露头,不如庄宜穗那般蠢笨惹人厌烦,不如周韫那般张扬叫人头疼。
  她低调,也堪称温柔,她敢说,进府后的所有女子待他,都不如她细心。
  她日日在院中,得空时就挑线缝制香囊,只因他说过一句她女红极好,怕惹他烦心,连送香囊到前院,都不曾求见他一面。
  为何,王爷偏偏要这样对她?
  洛秋时喉间溢着哭腔,涩得她分外难受,她拼命算计后院女子,可这分歹毒心思却一分没用在他身上!
  忽地,她上前抓住傅昀的手,哭着说:
  “爷,为什么啊!”
  她说得无厘头,旁人皆一头雾水。
  连庄宜穗也拧起眉,不知她不去解释脱困,反而在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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