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婚迟早要离 第80节
它支棱着两只金色的小龙角,正憨憨地笑,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变成了被扔掉的“垃圾”。
那个中年妇人知道这是家主夫人送给温老太太的礼物,一时间无比尴尬,只能默默将垃圾袋藏到背后。
没想到,正巧落入紧随其后的温皓白视野。
他快步上前接过垃圾袋,打开束绳,“拯救”出那只生肖龙公仔,毫不在意地放在袖口擦了擦,叮嘱徐姨把它送进他的卧室:“挺可爱的。”
庄青裁站直身子,远远看着他。
鼻子和眼眶都酸酸的。
温皓白走过来,神情温柔地冲她伸出手:“走吧,去吃年夜饭。”
*
主宅餐厅偌大的圆桌边只坐了温书黎、温皓白和庄青裁三人。
其他人影或站或立,或进或出,始终融不进画面。
头顶上那只巨大描金的红灯笼也解不了一室冷清。
这便是绣园的除夕夜了。
尽管那一桌出自名厨的山珍海味都是按照温书黎的喜好所烹饪,大厨们轮番露脸介绍菜肴的用料、工序与特色,但她似乎对每一道菜都略有微词,全程没动过几次筷子。
庄青裁转桌、布菜、充当气氛组,闭口不谈自己的礼物被扔掉这回事。
温皓白将手机搁在桌面上,时不时瞄望一眼,他告诉温书黎是海外市场的几个合作急于敲定,庄青裁却很清楚,他是在等母亲的电话--九院虽然不允许病人携带手机入院治疗,但这种节日,是允许病人到护士站排队打电话的。
可惜,他并没有等到。
倒是庄青裁收到了一条匿名祝福短信,语气像极了温茗。
碍于温书黎还坐在饭桌上,她悄咪咪将短信截图发给了温皓白。
而后,她看见那个男人释然地勾起了唇角。
温老太太的精神并不算好,吃过年夜饭,只勉强撑着看了半小时春晚,便被胡旭扶回房间休息了。
庄青裁的手机震动不停。
朋友的,合作商的、广电中心的群消息轮番轰炸,还有的姚淼“虽迟但到”的八卦揶揄:明天一早,你会在绣园那两百平方米的大床上醒来吗?
她忍不住笑,双肩一颤一颤的敲字:怎么可能。
姚大律师的角度永远刁钻:我懂的,大do特do一整晚是很难早起的。
庄青裁丢过去几张“骂骂咧咧”的表情包。
见妻子的脸色白一阵红一阵,温皓白抬手将人揽过来:“笑什么?”
她迅速按灭手机,摇了摇头。
这话万万不能叫某人看见……
按照绣园的规矩守岁到十二点,家主向各家发去新春祝福后,小夫妻两人也回到他们的“避风港”。
刚关上门,庄青裁便伸手勾住了温皓白的脖子,踮脚吻在他的唇上。
急不可耐的示好令温皓白意外。
但不过片刻,他便心安理得接受了妻子的主动--被温书黎那般糟蹋心意,任谁都不会觉得好受。
她需要发泄。
她需要被重视、被疼爱。
但此刻的温皓白,并不愿扮演善解人意的丈夫角色。
只允庄青裁毫无章法地亲了两下,他便故作疏离地将人推开:“怎么了?”
她喃喃低语:“……好冷。”
复又想将他的火先勾出来:“你不冷吗?”
温皓白看穿了这点儿小伎俩,随手解开领口的扣子:“我的卧室恒温恒湿。”
自己如今落在他的地盘上,无端矮去三分,庄青裁想了想,索性把话说开:“想让你抱我。”
温皓白上前一步将人打横抱起,放在床上……
然后,就这样干晾着。
将无名指上的钻戒摘下来,与床头柜上那只被温皓白捡回来的公仔放在一起,庄青裁晃了晃小腿:“……不是这样抱。”
他继续逗弄:“那是怎样抱?”
似乎是想将这段时日缺失的情/趣在今夜全数补回来。
庄青裁垂着眼皮,用很轻的声音将自己的真实想法掰开、揉碎:“想要那样,从后面……然后,一直抱着我睡着……”
如同很多个晚上,那样。
许久没有过那种体验,此刻的她,好像只要被抱一抱、揉一揉、坠入这无边的夜色中,便能将囤积在身体里的无奈和忐忑全数击退--她现在已经根本不想再和他冷战了。
提完要求,庄青裁的脸已经红的不像样,视线在房中逡巡,理智占据上风的她最终还是咬紧下唇:“算了。”
吃年夜饭时不知不觉多饮了几杯酒,温皓白不动声色地双手握拳,开合几次,想要试探自己的余力能够折腾到几点,忽而听闻妻子已经开始打退堂鼓,不免有些遗憾:“嗯?”
庄青裁蔫蔫地垂着脸:“没有那个……”
知道她是在意避孕的事,温皓白轻嗤一声,转身拎起床头柜上的那只小皮箱,丢进妻子怀中:“胡旭能坐到今天这个位置,一定有他的过人之处--知道我带着你回绣园过年,他当然会提前准备好我们需要的东西。”
掂量着那只带着密码锁的小皮箱,她向丈夫投去疑惑的目光。
温皓白领口大敞,露出漂亮的脖颈线条,在庄青裁的注视下,用初始密码四个零打开了箱子。
里面不仅有安全套,还有一些助兴的小玩意儿。
随手翻看了几样,庄青裁第一时间涨红了脸:“他……怎么还帮我们准备这种东西,要是真用了,那明天徐姨收拾完屋子,岂不是大家都知道……”
她越说越小声。
温皓白答得从容:“用完就扔回箱子里,换掉密码,第二天直接销毁,别人什么都不知道,也不会乱说闲话。”
庄青裁想明白了流程。
继而暗暗感慨,那些位高权重之人总有办法维持外在的体面。
很快,她又意识到哪里不对:“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温皓白从小皮箱里取了点东西,顺着庄青裁的红唇比划:“饭局上听那些叔伯们说过。”
生怕对方将镂空的球状物塞进自己嘴里,她连说话都不敢幅度太大:“他们居然敢当着家主的面说这些……”
“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他们恐怕也没有想到,奶奶当真会把家主的重担交给年轻晚辈。”许是觉得不出声也没什么意思,温皓白丢掉手里的东西,又去翻找别的,“我当时若受了蛊惑,耽于玩乐,不成气候,他们的机会便更多一分。”
再一次偶然拾得记忆碎片,拼拼凑凑,有关于“温皓白”这个男人的谜团,又被拨开些许。
只是,内心愈发烦闷。
将小皮箱放在腿边,庄青裁抬手拽住温皓白的领口,慢慢贴近--她听见男人胸膛里强有力的心跳。
而他的声音紧随其后:“庄青裁,我那些耽于玩乐、不成气候的心思……”
语气加重:“都用在你身上了。”
*
毫不意外地纠缠一夜。
在陌生的环境里,与熟悉的人。
那些黏腻腻的催熟剂和汗涔涔的记忆,都没能见到升起的太阳,统统被锁进皮箱里,再不见天日。
身心俱疲,便顾不上伤春悲秋,庄青裁这一夜倒是睡得舒坦。
第二天醒来时,只隐约记得温皓白抱自己去泡澡时,她刻意套了话,问温老太太后来又与他聊了些什么。
彼时的温皓白正从身后拥着她,手指与双唇皆寻着她玩耍,并不打算回答,只敷衍说了句“没什么”。
她才不信,琢磨着寻机会再问--若是撬不开丈夫的嘴,实在妄为电视台主持人。
年初一的早餐是颇具楠丰特色的小笼包和鸡汤馄饨,可惜温书黎身体不适,没有和小夫妻两人一起用餐。
用餐前大厨再度露脸,拜年之余开始介绍,用了哪里的黑毛猪,用了哪里的走地鸡,经过了什么样的工序,才完成了几份简约而不简单的早餐……
庄青裁耐着性子端坐在桌边优雅微笑,肚子饿得咕咕响起。
温皓白直接抄了碗碟亲自给她盛馄饨:“吃吧。”
没有温书黎在场,他也懒得遵循任何规矩。
馄饨才吃了三四个,庄青裁便瞧见徐姨跑过来向温皓白传了句话,说苏睿医生已经上飞机了。
那是温老太太的主治医师。
庄青裁啧啧称奇,能在大年初一让回老家过年的医生打飞的回来……
温皓白确实是没什么人情味的。
但有钞能力。
低头又吃了一只馄饨,她灵光一现,猛地望向丈夫:“等一下,温皓白,你不会还有私人飞机吧?”
身着墨色居家服的男人连吃早餐都依旧斯文矜贵,与昨晚在床上红着脸也红着眼的家伙完全不同……
他将嘴里的食物咽下去后,才回答庄青裁的问题:“温家立足楠丰这么多年,几代人的基业,有一架私人飞机,不奇怪。”
“你派私人飞机把苏医生接回来了?”
“私人飞机需要提前购买航线,没有想象中那么方便。”
“喔。”
“所以,我是派直升机过去接的。”
庄青裁:“……”
心猿意马地一口接一口补充食物,她反复思,考阅川年会那晚温皓白这家伙是不是喝多上了头,才把他们结婚前签的那些协议给烧了?
他是如此笃定吗?
他们不会离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