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这回轮到对方张嘴吐出一串省略号。
  白易他妈淡定救场:“你好,我是白易的母亲,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联合军演啊。”男人说完,见他们还是满脸茫然,干脆坐下来仔细解释,“十多年前了吧,我们曾经合作炸掉过蓝方的临时根据地啊!”
  “哦哦哦!”老白终于想起来了,“你是不是那个谁……那个……”
  “那个谁”主动伸手:“我姓王。”
  “哎呦,我就说是小王吧!”老白笑出满脸的褶子,虽然和记忆中的脸对不上号,但还是要礼节性地打招呼。
  “小王吧”嘴角抽了抽,决定忽略奇怪的读音,继续套话,比方说一个omega是怎么考进侦查与反恐怖学院的。
  可惜还不等他们进行深入交流,敲门声再一次响起。
  “请问你们谁是白易的家长?”一身警服的教员走进来,神情严肃,“请跟我出来一下。”
  在部队混了小半辈子的老白如临大敌,脑海里模拟出自家儿子提前发情被围殴的场景,眼前发黑,差点站不稳。
  结果下一秒就听见教员说:“白易同学刚刚将大二年级的两个学生小腿踢骨折了,校方想跟父母了解一下情况,还请您配合。”
  屋内的家长们集体沉默,张嘴吐出了三串滚动的省略号。
  老白第一反应:厉害了,我的儿!
  第二反应:完了,我的儿!你要被退学了!
  还不知道自己被定义成“即将被退学的大一新生”的白易正和缪子奇面对面站在宿舍楼下,眼里闪着激动的光。
  “学长,又见面了。”
  缪子奇穿着迷彩服,显然刚从训练场上下来,肤色比跟白易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黑了些,变成了健康的小麦色。他想起alpha提到的封闭式训练,心脏狂跳,要不是喷了阻隔剂,估计宿舍楼前的alpha都得发疯。
  缪子奇记得这个奇奇怪怪的小学弟,停下脚步:“要我陪你去教务处吗?”
  白易愣了愣,想起刚刚发生的一切,刚想拒绝,就听alpha说:“校规规定,不能在训练以外的时间动手。”
  他立刻蔫了。
  “不过你应该没事。”缪子奇觉得这小o挺好玩,情绪都表现在脸上,忍不住多说了一句,“我去帮你作证,是他们先挑衅的,你属于正当防卫,不会记过。”
  “谢谢学长!”白易眼珠子转了转,“学长,你从一开始就看见我了?”
  缪子奇往前走的脚步顿了顿:“嗯,我想帮忙的时候你动手了。”
  白易挑挑眉,想起刚刚自己把冲过来的学长踹开的场面,满意地眯起眼睛——姿势够帅,动作完美,简直是教科书式的擒拿术展示!
  至于为什么是两个学长……白易翻了个白眼,爱作死的人来多少都不奇怪。他就是使了点小技巧,四两拨千斤,让他们俩抱团跌进花圃而已,谁知道花圃里有碗口粗的树枝啊,两个成年人的体重压上去,树枝断了,腿也折了。
  缪子奇在前面走了两步,见身后没了声息,还以为白易担心被处分,便放慢了脚步:“学校严令禁止一切霸凌行为,放心吧,受处分的肯定是他们。”
  白易轻轻“嗯”了一声,视线在alpha被腰带勒出来的结实腰线上晃了一圈,心里有了底。
  原来缪学长喜欢纯情的omega啊,刚刚装的一波傻白甜不亏。
  只可惜,总有一天要露馅,白易舔了舔唇角,万分期待缪子奇发现他真实性格的那一天。
  作者有话说:
  白易:我是一个傻白甜qwq老白:??????????????
  第6章 “没事,我耐操。”
  白易是一点也不害怕自己的真实性格被发现,而且他觉得缪子奇事后肯定会回味过来,单纯的傻白甜不可能一脚踹翻两个高年级学长。
  但白易哪里能想到,缪子奇在见到他的第一面起,就已经把他列入“不易深交”的行列,之所以提出作证,不是因为白易的性别,也不是因为他们开学前就认识,纯粹是看不惯霸凌行为而已。
  新学期,宿舍楼里除了刚来警校的新生,还有一些没将东西完全搬走的高年级学长和学姐,白易敏锐地发现,当他和缪子奇走进来的时候,大厅里的气氛明显出现了一丝滞塞,他并没有自恋到认为踹翻了两个学员就能引起全校注意的地步,所以造成这样的现象的罪魁祸首,只可能是走在前面的缪子奇。
  缪子奇仿佛并没有察觉到异样,镇定自若地带着白易往教导主任的办公室走。
  白易听见从身边快速经过的同学嘀嘀咕咕:“他怎么回来了?”
  “不是说封闭式训练以后都要执行任务吗?”
  “妈妈救命啊!”
  白易:……
  白易:???
  最后那句咆哮实在是太过响亮,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缪子奇也停下脚步,仔细辨认着远去的背影,轻轻“哦”了一声,不知是不是错觉,白易觉得alpha的语气有些意味深长。
  “认识?”他只能配合地询问。
  “不算。”缪子奇收回视线,抬头看了看办公室门上的标牌,轻描淡写,“可能是被我训过的学员吧。”
  白易微微一怔,心思百转千回,竟不知道该从何想起。他知道警校每年的军训教官都是从高年级的学生中挑选,缪子奇作为摆在学校主页最顶上的优秀学生,自然带过军训,只是白易没想到,alpha名声这么响。
  他不是傻子,那些学员看见缪子奇的神情简直就像看见了阎王爷,这还能说明什么?说明缪子奇在训练场上绝对是个魔鬼级别的教官。
  白易想到这里,眼里的光越来越强。
  对于一个从小欺负alpha的omega来说,缪子奇这样的a绝对能激起他的征服欲。
  没错,征服欲,全天下独一份的属于omega的征服欲。
  “怎么了?”白易的视线太过滚烫,缪子奇不得不停下脚步,转身挑眉问,“有话想说?”
  白易迅速调整状态,露出灿烂的笑容:“学长,今年你会带新生训练吗?”
  “会。”
  得到肯定答复的白易笑得愈发阳光:“说不准学长会成为我的教官呢。”
  缪子奇闻言似乎低低地笑了一声:“你希望我去当你的教官?”
  “嗯?”白易面上依旧挂着无辜的笑意,心里却迅速打着小算盘,“学长不想带我?”
  这一波互相试探实在过于明显,缪子奇都忍不住勾起唇角,真心实意地回答:“到时候不是我不想带你,而是你不想见到我。”
  白易恍然大悟:“学长果然很严厉啊。”
  缪子奇默许了他的说法。
  紧接着就听见omega说:“没事,我耐操。”
  缪子奇:……
  白易说完,缓缓舔了舔嘴角:“耐操练。”
  缪子奇:……
  眼睁睁地看着薄薄的红晕爬上alpha的耳朵,他心满意足地抬腿往前走,仿佛刚刚满嘴跑火车的人不是自己,彻底化身了即将面对教导主任的怂包学员,羞涩地问:“是这里吗?”
  白易即将推开的门里,他爸已经到了。
  其实老白知道自己的儿子不安分,在学校里肯定会闹事。从小到大白爸爸因为白易的事情基本上隔三差五就要跑趟学校,不过这种情况越是到高年级,出现得越少,毕竟白易成绩好,各科老师自带滤镜,不管他做什么,都是对的,只要不算太出格,一般不会特地找家长。
  可现在白易上的是警校。
  警校啊!视纪律为法则的警校啊!
  可怜的老父亲快晕过去了,觉得自己是委屈儿子的爹,委屈“巴巴”,但事已至此,总不能露怯,尤其是在首都警校还有那么多老战友老同事的情况下,要是真带白易灰溜溜地回家,算什么事儿?
  老白深吸一口气,刚准备开口,就听教导主任说:“白易学员刚刚的表现非常好,校方想问问他有没有进入特训班的想法。”
  老白:……
  “但是档案记录,他是个omega,这在本校还是特例,所以我们想征求一下家长的意见。”教导主任笑眯眯地问,“白易的父亲,请问您同意自己的儿子加入特训班吗?”
  老白:…………
  老白:不同意,肯定不同意啊!!!
  特训班是什么,用脚指头想想都知道,那是整个年级最精英的alpha待的地方,他儿子是个o,一个马上就要迎来十八岁发情期的o,这不是羊入虎口吗?
  可惜老白还没来得及拒绝,就听白易坦坦荡荡地回答:“报告老师,我没意见!”
  老父亲的一口气卡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他觉得自己能憋死。说实话,如果教导主任真的因为白易打架的事情提出退学或者别的要求,老白还真的不怕。
  一般遇到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作为从部队里跌打滚爬出来的老干部,白易他爹白眼一翻,肯定会说拿资源砸。倒不是钱,首都警校办到今天的地步,最不缺的就是钱,但是老白却能利用自身身份,给学校里所有的学员提供场地技术甚至教员的支持。
  这种资源对于任何一个警校来说,都是求之不得的。
  表面上看上去很淳朴的老父亲美滋滋地准备威风一回,不想人家首都警校直接看了录像调查取证,把他儿子摘得干干净净,还送上一份进特训班的大礼。
  老父亲委屈,但老父亲不说,还装深沉:“白易,别胡闹!”
  白易在办公室门前站得笔直,像棵挺拔的小树苗:“爸,我想去。”
  “你是个omega。”
  “我更是您的儿子。”
  老白刚想说你这不是废话,话到嘴边忽然顿时,瞪着白易半晌没憋出半个字儿。
  白易回答得实在是太巧妙,明着夸老白,意思是正因为是我是您的儿子,才足够优秀能进入特训班,白易他爹总不能打脸说自己不行,所以只能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心里想的却是白易他妈如果知道了这个消息,家里一个月的伙食估计都是咸菜配粥。
  教导主任哪里知道他们父子不过短短几句话,各自心里就滚过无数弯弯道道,还以为新生和新生家长不了解什么是特训班,便把抽屉里的申请书拿了出来:“特训班是咱们首都警校的特色,每年都会从大一新生里选好苗子进行培养,每一届的特训班出来的都是人才,我认为这个机会对白易来说很好,你们考虑考虑?”
  白易谢过老师,接过申请表的同时,教导主任瞥见了一直没开口的缪子奇,灵光一现:“我差点忘了说,今年特训班的教官就是缪子奇。”
  白易捏着申请表的手微微一顿,面上浮现出古怪的了然——也是,以缪子奇的优秀程度,普通班级根本看不上眼吧?
  而缪子奇也随着这句话,轻飘飘地看了看白易。
  四目相对,隐隐爆出些许火花。
  老白是何许人也?立刻明白自家儿子起了好胜心,两眼一黑,扶着墙堪堪站稳,还没组织好语言,就听他说:“学长会带特训班?”
  “嗯。”缪子奇轻轻颌首。
  “哎呀,真是巧。”白易“羞涩”又“胆怯”地自言自语,“还不知道学长严厉起来时什么样子呢。”
  然后含辛茹苦的老父亲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儿子斗志昂扬地在申请书上签了字。
  老白的头皮都要炸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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