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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节

  “我知道小姐怕是又嫌奴婢多嘴。可是有一句话不知小姐可晓得这‘福祸相依’的道理?”
  转眼,宁家别庄便近在咫尺。
  ——
  赵安伦在别庄已有小半月。
  看看书,临临帖,闲时逗鸟养花,过得好生自在,早把固王府忘在脑后。
  这日,他坐在别庄上的湖亭上。因着早前雪下了两日,到了今早才堪堪停了雪。赵安伦的兴致所起,便携两个童子在湖亭上煮酒赏雪。
  这厢酒水还未煮开,那厢就有随侍来报,“十三爷,庄子上来了一位小姐,说是来服侍您的。”在外头,赵安伦只叫身旁的人喊他“十三爷”,从未提过自己的王侯身份。
  赵安伦在别庄的事情,也就只有宁谦知晓。来人既然指名道姓的说是来服侍他,想必,就是宁谦的主意无疑了。
  “安排个住处让她好生住下罢,我晚些回去。”随侍躬身应了,急急忙忙去了庄门口安排德十的落脚地。
  赵安伦不知德十身份,只道是宁谦挑选的良家女子供他驱驰。却不想,德十对别庄十分熟悉,下了马车便直奔庄子后院里的西厢房,那里她不仅住过,还是老太爷特意留给她的屋子。
  “小姐,为何不见那位爷的身影?”德十与宁喜在西厢房收拾妥当,宁喜瞧了半日也不见有人过来,不由觉得纳罕。
  德十打量着屋子里的陈设。都是好几年前旧样式,边边角角也藏着不少灰尘,“咱们怕是要长住于此了,这屋里怎么说也要好生布置布置才是。”
  “你到外头瞧瞧,可有使唤的丫头,让她们到这里来听差罢。”
  宁喜应了声是。
  宁喜在偌大的庄子上晃了良久,不见使唤丫头,竟连个灰衣灰帽的小厮都不见。
  “奇了怪了,难不成这个庄子上压根儿就没留下人?”宁喜疑惑道。
  远远地,赵安伦身边的随侍看见丫头模样的姑娘在庄子上乱晃悠,赶忙跑了过去,“这位姑娘,主人有令,庄子内禁止来回走动。你可是有事?”
  宁喜见那位随侍既没有灰衣灰帽,身上还有不少配饰,便知此人在庄上的地位定然不低。想到今后小姐还要在庄子上长住,需要有人照拂,便规规矩矩行了万福礼,“这位大爷,我们十小姐刚到庄上,想找几个使唤丫头。”
  随侍皱了眉,“不瞒姑娘,这庄上也就姑娘和那位小姐,其余的皆是男子。”
  宁喜为难不已,“可是我家小姐住的屋子满是灰尘,需要打扫啊。”
  “我这便去请示主人,请姑娘先回去,安心等待。”
  作者有话要说:  除夕快乐!新年快乐!
  ☆、第五十四章 初见固王 下
  宁俭幽幽醒转来,身旁不见宁庆,却见柳翩翩支着胳膊小憩。
  料想此时麻沸散的药效已退,下肢处有些疼痛。宁俭刚想翻身,柳翩翩头一歪,顿时惊醒了。
  见到宁俭正睁着眼看她,柳翩翩喜道,“二爷醒了!”
  门外有了声音,想是有守门的下人前去通报各个院子了。柳翩翩站起身来,“二爷可是要喝水?”
  宁俭摇摇头,“我睡了多久?”
  “有小半个时辰了。”柳翩翩细细为宁俭诊了脉,“脉象平稳,想来已无大碍,恭喜二爷。”
  “这喜从何来?”宁俭笑道,柳翩翩拧了帕子为宁俭净手,“如今二爷顽疾已除,康复有望,可不是该贺喜的事一桩吗?”
  宁俭勉力想要坐起,却被柳翩翩拦下,“二爷莫要乱动,身子还未好全。”
  二人相视片刻,宁俭叹道,“我以为柳小姐的‘恭喜’,是要应了我呢。“
  柳翩翩俏脸一红,“应什么?”
  宁俭握住翩翩的手,“你知我说的什么。以前是我身子有恙,万万不敢拖累了柳小姐。如今,我若是想要求娶柳小姐,不知柳小姐可愿嫁我?”
  ——
  话说德十在庄子上堪堪住下。那位随侍一直未过来回禀,德十正窝着火,想要发作一番。
  “小姐,来人了。”宁喜掀了门帘,“管事模样人领了一群小丫头,要请小姐过去挑人呢。”
  原来那位随侍请示过赵安伦,赵安伦原本不喜身边有太多人服侍,但转念一想,人家姑娘家老远跑来,身边若是连个服侍的人都没有,平白让人跟着自己受委屈,却是自己的罪过了。便让随侍去镇上找人牙子买了几个丫头,送去德十院子去。
  德十出了主屋,就见院子里站着几个丫头,还有那位随侍。
  “给十小姐请安。”随侍只是从宁喜口中知道眼前的是“十小姐”,但到底是哪家的“十小姐”却是不知了。要说这位随侍,不是赵安伦从固王府带出来的,却是赵安伦在江湖游历时,随手救的一位剑士。为了报恩,这位剑士甘愿跟随赵安伦,做起了随侍。
  德十不识此人身份,“这位管事倒是眼生的很。”
  “小人不是庄子上的管事,是我家主人在此暂住罢了。”德十心道,原来是固王的家奴。
  “我家主人遣了小人去镇上挑了几个丫头,还请小姐过过眼,若是有合意的便留在身边使唤,剩下的便遣在外庄子上做个粗使丫头。”随侍恭恭敬敬道。他晓得眼前这个十小姐怕是王爷的那位“贵人”派来服侍王爷的,能来此处,身份自然高贵。
  德十大致扫了一眼,几个小丫头唯唯诺诺的站在一处,都用惊恐的眼神觑着德十。
  “谁原先在大户人家做过工的,向前迈一步。”有三四个丫头怯生生的向前蹭了蹭。德十瞧着有两个丫头模样周正,看着像是手脚伶俐的,便让宁喜留下了两个丫头,剩下的都打发到了外庄子上去了。
  随侍领着剩下的丫头走了。两个小丫头看着往日熟悉的伙伴陆续离开,只留她们两个,眼里全是惊恐。
  德十温声问道,“你们叫什么?”
  “小的叫楚妃。”其中一个小丫头怯怯的开口。在乡下地方,家中的女孩多数都会叫“招弟”“带弟”之类的名字。德十细细打量楚妃,的确比旁的女孩子多了一丝知书达理的气质。
  “铜炉华烛烛增辉,初弹渌水后楚妃。一声已动物皆静,四座无言星欲稀。”德十笑道,“楚妃是一首深情绵邈的曲子,倒是有意境的很。”
  幽草听得德十念诗,眼神亮了亮,“我爹是这儿十里八乡唯一一个秀才,旁人都让我爹给取名字呢!”
  德十想了想,“怨不得。只是楚妃听起来不合时宜,还是改个名字好。”又问了另一个丫头的名字,“念念,小的叫念念。”
  宁喜取来了两套小衣服,还有鞋子,“小姐何不按照宁府的规矩给两个丫头改个名字?”
  “不若宁楚,宁念。从原先的名字里各取一字,算是全了对父母取名的礼数。”宁喜一扯宁念的衣裳,“还不快谢小姐,给你们取了名字,以后小姐可就是你们的主子了。”
  还是宁楚头脑转的快,率先跪了下去,行了大礼,“多谢小姐。”
  宁念较之宁楚年纪较小,也懵懵懂懂的跟着宁楚跪下,口称“小姐”。
  ——
  庄子上的晚饭时间比宁府的稍晚些。宁喜带着宁念宁楚将主屋中做了清扫,眼见着晚饭时间快过了,也不见有人过来送饭食。德十板着脸,“去看看小厨房情形如何,自己做些罢。”
  宁喜知晓德十一肚子怨气,暗中腹诽道,这个固王爷做事恁地没个章程,竟处处为难小姐!
  非是赵安伦做事没有章程,也不是有意刁难德十,而是他从未亲自安排过这些事情,王府中虽有女人,但他悉数扔在王府后院,从未理会过。因此对待德十,难免会有疏漏。
  宁喜挽了衣袖,正欲让宁楚和宁念生火,却听见有人在院门口敲门。
  “宁楚,去看看何人敲门。”宁喜吩咐道。
  随侍见到宁楚,“你家小姐可在?我家主人召十小姐到前院去用饭。”
  宁楚请了随侍进院,“大人稍待,容小的前去禀报。”
  宁喜净了手从小厨房出来,见宁楚往主屋走。拉住宁楚细问,“可是固王爷身边的随侍大人?”
  宁楚点头,“说是要小姐到前院用饭的。”
  “你去叫宁念出来,我去给小姐回禀。”宁喜心道,这个固王爷还真是古怪。
  赵安伦刚从湖亭上回来,就见德十带着宁喜进来。德十盈盈一拜,“王爷万福。”
  不论是在江湖中,还是在宫中。赵安伦自认算是见识过不少美女。但是德十的出现,倒是让他眼前一亮。
  粉色的袄裙上罩着一件红色的褙子,袄裙领边有一圈洁白的兔毛,毛茸茸的衬着德十圆圆的脸庞格外可爱。长发梳成双环髻,上面还缀着两根粉色飘带。髻边点着一圈小珍珠,像极了过年时福字画上的女娃娃。
  美则美矣,可稚气未脱。若是年纪稍大些,定是不知不扣的美人儿。
  “宁淑德,可是宁相的妹妹?”赵安伦招招手让德十坐在她的身旁,“只知宁相有一位才名远扬的九妹妹,原来他竟还有这么一位美若天仙的妹妹。”
  德十较之良九,少了沉静内敛,多了率真可爱。这便是德十最大的优势。
  “回王爷,小女在家中排行第十。”德十执起酒壶,斟满了赵安伦面前的酒杯,“九姐姐在诗词歌赋上天赋异禀,小女就是拍马直追,也是难望其项背。”德十从不与良九攀比,就算良九将书都能读出花儿来,但她德十也是有能赢过良九的地方。
  赵安伦笑道,“怨不得人人都说好风水皆在宁家,宁家果然人杰地灵。”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好!祝大家新年行大运,幸福美满,大吉大利!哈特~
  ☆、第五十五章 不知起啥名
  宁安嫁给宁全第二日,就回了良九身边伺候。而宁全因着有要务在身,要先行赶回“名剑庄”去。
  良九到底于心不忍自己从小到大的丫头流落在外,连个可以依靠的人都没有,便做主让宁安还在身边伺候。但是守夜一应事宜换了旁的丫头来做,毕竟宁安现在也是个有家室的人了。
  宁俭“养伤”期间,拒绝了所有管事的答话,连院子门都关了起来。只是放出消息,说生了病,休养些时日。施术后第二日,宁俭便从商行叫回了宁善,请他代管商行半月。宁善甫一进府,宁庆便请了所有管事在西跨院的偏院里“喝茶”。
  “这半月的时间,还请各位多多费心。近来我们二爷身子不爽利,大夫也交代了要好生休养。若是有何要事,众位就请与六爷商议。”宁庆躬身请上了宁善,宁善还是头一次在众位管事前亮相,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局促不安,反而十分自信从容。
  “既然代管,大家也还是按照往日的来。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想必各位管事都是宁家商行的老人,旁的话也不用我多说。按理说,我还是个初生的牛犊,还嫩得很,不懂之处还要多多仰仗在座的各位。”
  宁善彬彬有礼的一揖,不管是众位管事还是宁庆都微微点头。要知道,昨晚接到消息,宁善还专门跑到傅府,让傅京给他出谋划策,他按照傅京写下的背了一夜,从语气到手势都好生练习了多次。
  谦虚完了,就该立立规矩,这也是傅京说的。他说,这叫“先礼后兵”。
  “商行生意虽繁复多样,却也每行有每行的规矩。哪位先生若是坏了规矩,那么宁家商行怕也是容不下他。”宁善面上不悦,心底却乐开了花。
  都说在威胁人的时候,字越少,威胁意味越浓。古人诚不欺我!
  ——
  宁善回了宁府,独不见德十院子有人进出。心中正纳罕间,偶听得宁俭的院子开了院门,便带着宁福去探病。
  宁俭正就着柳翩翩的手喝药,宁善在房门外一步还未跨进,脚正尴尬的悬在半空中。看到两人你侬我侬的样子,又收回了脚。只是站在门外等候。
  柳翩翩贴心为宁俭拭净药渍,“师父说昨日就要回云雾山去,兄长好说歹说才留到你伤好之后。这几日,师父还会过来为你灸艾,可是疼得很。”
  “无碍。忍得这一时,日后便什么都不怕了。”宁俭笑道,“若论疼痛,哪里有施术时,生生剜去皮肉疼。”
  柳翩翩见宁俭休养这几日,他依旧脸色苍白。想是施术中失了血气,心中直惦念着该做些什么药膳,尽早为他好生补补身子。
  宁善在门外重重咳了两声,柳翩翩起身去看。
  “原来是六爷。可是有要事来寻二爷?我这便走。”宁善笑吟吟看着柳翩翩聘婷生姿的走远,才转头进了屋。
  宁俭不自然的咳了咳,“你笑什么?”
  “我还道二哥伤了何处,现在才知,原来是手!连个药碗都捧不起来,还需他人代劳,这该是多重的手伤?”宁善戏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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