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阿臻亲手把父亲的遗作都烧掉了。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魏叔叔死后没有人可以保护他们,我父亲不值得信任,我也刚19岁没有足够的力量保护整个魏家,所以我完全可以理解他。
但是那之后好几年他都没有再回家过年,也没有去给父亲上坟,我知道他是愧疚痛苦的。
而魏叔叔的葬礼之后,魏阿姨来到我家希望我的父母同意我们尽快订婚。
她那个时候好像很难开口,我看到了她的难堪和不得已。
我知道她为什么这么着急订婚,因为魏家危亡,大儿子又重伤,她不得不这样。
既可以保护自己的小儿子,也可以保全自己的家。
临走的时候,她拉住我的手想对我说什么,但是欲出又止了许久最终什么也没说。
她还是很喜欢穿旗袍,来我家说亲事也是打扮的光鲜体面的,但是她走的时候,我看到她右耳的钻石耳坠戴反了。
我越发明白财势和权利的重要。
这之后的几年,我在公司的股东以及我舅舅的帮助之下得到了公司32%的股份,24岁的时候通过股东大会成为新任董事长,其中的过程不必深谈。
国外留学剩下的时光对我们而言是很顺利的几年。
我通过罢免和选任新的公司高管,以及改革我父亲留下来的一些问题,获取了公司将近一半的股份的同时,也将大部分的老旧势力进行了清除。
而魏家大哥伤好以后结婚了,家里的产业在夫妻二人的打理下也是井井有条,阿臻在油画上体现出了惊人的天赋,他在硕士毕业之后再次回到了北华,这一次是以教师的身份。
他在油画界很有建树,在圈子里也很有名气,任职一年就升职为副教授。
二十六岁那年,阿臻说他不想我做他男友了,他想和我结婚。
那天我下班的路上从花房买了几束白百合打算插在他的画室作为装饰,但是回家以后他抢走了我的花,对我说:“我们结婚吧明承,我觉得我们应该给彼此换种称呼了,我本想等你来说,但是你也太耐得住性子了。”
这给我带来了莫大的惊喜,一瞬间,仿佛世界上所有的美妙之处都在我的眼前绽放。
那天我急不可耐地连夜跑了好几个城市,天亮了才勉强买到一个尚且能看的钻戒向他求婚。
他笑我的戒指钻石太大像暴发户,让我结婚时一定要挑一对好看的,但尽管这么说,他还是让我给他戴上了。
他的手很美,手指白净修长如葱玉,小指上沾了一点天蓝色的油彩,无名指上钻石闪耀,美得像他创作的油画。
我握在手中能感觉到他温凉的皮肉和关节处匀称的骨骼。
我情不自禁吻上他的手背。
在两家人坐在一起商量完了结婚的事宜之后,我们将近十年的恋爱长跑也终于要走向了尾声,我开心了很久,那段时间真是逢人便要说我要结婚了,希望您来参加我的婚礼。
他们收到我的邀请无不殷切祝福的,说一些祝我和爱人百年好合,白头偕老的话,有一些能言善辩的说起话来更是好听。
我知道他们有求于我,所以哄着我,但是我很爱听。
那些我在别人的婚礼上听过几百遍的祝福语,到了我自己身上我觉得格外悦耳。
所有的事都按部就班的进行,好似一切都在向好的发展。
我和阿臻一起买房子,一起装修我们的婚房,准备新婚需要的各种东西,品尝各类喜糖,一起写结婚的请帖。
一起进行婚前体检。
这个体检是在温家的医院进行的,我并不怎么在意,因为我们每年年初都会进行体检,我对我们两个人的身体状况都很清楚。
我的身体很好,阿臻也是,不过他总是忍不住乱吃东西,前段时间吃了太多冷食肠胃不适,我抓着他规律饮食按时吃药之后,现在已经能吃能喝完全好了。
意料之中的,医生查看了之后询问了一下阿臻的胃病,然后将单子都递给了我:“没有什么问题,祝二位新婚快乐。”
回去的路上阿臻想去本市一家俄罗斯人开的甜品店买提拉米苏,我们将车子停在店门口,他挑起淡色的眉毛向我笑:“这家的店其实做的有点糙,但是这种粗糙的感觉真的很有俄罗斯的风味,记得当年食堂里那个提拉米苏吗?”
当然记得,做那个甜品的是一个中年女性,她个子高大性格比较豪迈有一头狂乱的金色短发,从来没有把提拉米苏做圆过。
我想起她来也是忍俊不禁,“等结婚之后再回学校看看吧。”
阿臻说:“好啊,我们在圣彼得堡还有一套木头房子呢……”
他眉飞色舞,穿着一身浅色衣裤,上衣的衣领处有一圈浅绿色,整个人都仿佛在春日中绽放的流苏,浑身充斥着轻盈充沛的生命力。
他前脚刚进入店门,我接到了一个电话。
“喂,你好。”
“董事长您好,是我,王医生,您的爱人在您身边吗?”他的称呼让我立刻明白了他是刚才给我们进行体检的医生。
那天阳光很明媚,但是单单这一句话就让我的心猛然沉了下来,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我的眼皮不受控制地狂跳。
我捏了捏眼角,看了一眼店内挑选点心的人,拿着手机向远处走了几步,“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