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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终非终

  似终·非终
  饮品店靠着大学城,店面窄小,挤挤还是有八张长桌分两半贴墙。
  徐浩看向他们,他们普通地笑,却还是令他怔了下。
  两人很高,腿相当长,衬衫一黑一灰,都解了一颗扣子,没打领带。灰色那个温温雅雅,上衣偏紧,在光线下透出一些胸肌形状。黑色那个没笑了,整个人冷冷恹恹。两人有绝好的脸、绝好身架,宽肩蜂腰,将西装穿得会说话,一种“服从我”的俊感,气质如站在权势巅峰,看得徐浩也想买一套西装。
  周围往这儿都多看了几眼,有人好奇,有人偷拍。
  在徐浩猜他们关系时,程锦抬手,揉着冬旭发顶,很随意一个动作。
  “走了,回家。”
  正因为太随意,太过亲密,徐浩缓缓了然,他没有说什么,而是奇怪地看了陆泊一眼。
  陆泊没看他,他只看冬旭凝视着徐浩,虽时间不长,但如刺哽喉。他幽幽开口:“还不走?还是我打扰你们好事了?”
  叁人边走出店,冬旭边说:“不是我要相亲。”
  程锦温和地:“嗯。”
  陆泊半笑半冷:“你眼光也没这么差。”
  冬旭掐他,就知道他气大易醋。她收回手,没收完,被他五指插入指缝扣住,一如往常的横。
  “昨天,家里以为我单身,也想给我相亲。”陆泊说。
  冬旭静住了。冬季的寒气扑在他们手背,暖意在手心互相触达。她看着那手,思绪慢慢涌上。她想是该说出来了。死吧,反正早死晚死都得死。
  程锦望向远方,目光没有焦点。
  *
  叁人走不到几分钟,程锦忽地停住,朝陆泊看去。
  “你先回去吧。”
  陆泊也停住了:“什么意思?”
  “今天周二。”
  陆泊顿时讥讽:“这还是白天。”
  程锦笑:“我只是想和她两个人走一走。”
  冬旭还在想“早死”的事儿,还在状况外:“周二?什么事?”
  陆泊一个偏头看她:“你自己定的,你忘了?”
  冬旭左右看了看他们,再看程锦有欲无欲的双眼,才瞬间后觉,耳尖微红。
  交粮日,她定的。不定会乱,乱了就容易吵。所以一人暂分配两天:周二到周五,再抽签决定,谁错过了那就过了,要补签,得她同意。这是两人的。叁人的要看兴致,看当晚合不合拍,毕竟叁人得一致。
  其余日子要么看他们勾人的招数怎么样,谁勾得她想做,那顺其自然就做了。要么是她“翻牌子”,但这事儿她是不占理的,作为一个现代人,思想从小就被教育成爱两个人是错的,是缺德的,翻牌子是不对的。所以每次翻牌都不好意思,吃饭时在桌下背着另一个人脚心蹭蹭他的裤子,再往上滑,踩上他命根子,就是“翻他牌”了。
  他们体力好,才二十几出头,需求极其旺盛。但在外面,他们不冷不热、克制正经,看上去十分禁欲,好像对异性不感一点兴趣。回了家,扯掉领带,在床上就成了一个纵欲癫狂的“禽兽”,以无尽的性欲表达对她无尽的喜欢。这也是为什么她一周只定四天。
  程锦:“你想毁约吗?”
  陆泊看向冬旭,眼里无声甚有声。程锦也看向她。
  冬旭瞬间望天。别看我。
  陆泊叫了车,走前扯着冬旭到某个暗角亲了半久。你不疼我,他声音恶狠狠的。她一口咬他下唇:疼了吗?他愣了下,疼死了,他哑声说。他加深了吻,直到打的车停在路边。
  冬日昼短夜长,暗色悄然落下。她与程锦并肩站着,正前方隔一条马路是商场,大楼矗立,正中央一块电子屏,开始播放往年的春晚小品,她循画面看去,看得津津有味。
  程锦看去:“沉腾?”
  冬旭:“最近一看他,我就觉得我想笑。”
  程锦:“这么有魅力?”
  冬旭:“有趣的人百里挑一嘛,不过,听不到声音就没那么好笑了。”
  小品配有字幕,冬旭还是咯咯笑着,周围的人缓慢流动,没有车经过,这儿有短暂的静谧。
  程锦:“想听有声音的吗?”
  冬旭转头望向他。
  程锦:“我那儿有电视。”
  *
  总统套房。宽大电视前,他们坐在沙发,电视发出笑声,她却听不进去他们讲什么。他背靠沙发,像被按了静音,阖着唇,只懒懒地保持优雅的坐姿。沙发后是床。
  节目演到快结尾,程锦才开口:“那个相亲的,你看了他挺久。”
  冬旭看了他一眼,又去看电视:“我才认出他是小学同学,那个徐浩,记得他吗?”
  程锦:“不记得了。”
  半久,他点着脚尖:“那么久了,你还记得?”
  男人那张脸、那语气,不含一丝感情。
  冬旭侧过头,与他对视:“没办法忘掉。”
  气压忽然沉降,他慢慢坐直身体,盯着她,轻慢地:“哦。怎么忘不掉?”
  冬旭淡淡地:“一年级那会儿,你把他说哭了,他要告老师,当时怕你罚站,我就买零食哄了他叁天。那时一星期零用钱才五块,我整整花了一百。你俩同框了,我才突然想起。”
  “就是忘不掉。”她又说。
  电视忽然被人关上,他将她抱在腿上,面对面,唇紧挨上她脸侧。冬旭不肯,扭着脸推他胸膛,谁让他摆脸色。
  他轻轻捏着她的手:“我错了。”
  她推他的手才停住,但没放下。他渐渐握住她的腰,要往上时,她双手按住制止。
  她发起娇来还是有点呆呆的:“谁让你碰了?”
  他从她脸颊往上吻,吻到鬓角、耳朵,最后贴着她耳廓,吻迹像一道水流,柔情脉脉。他垂下睫毛。
  “木头,求你了。”
  冬旭的耳朵像着了一条电,手缓缓松开。
  他的声音是跟着她一起长大的。
  从软软糯糯的男孩音,到青少年时渐渐抽变得清爽十足,然后有一天会突然变粗到变声期,嘶哑得再不能发出高音,那时声音开始低沉,破茧般,每一声蜕变出男人的力量与稳重,再到现在,声音可高可低,平常清润动听,可当声音压低时,想要你时,有点烟嗓感,咬字就像钩子上带着饵。
  没有喘息声,却比喘息声更撩,像有小猫脚在她最软的心里一踩一踩。
  冬旭呼吸收紧:“然后呢?”
  程锦:“然后什么都听你的。”
  他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勾。
  “然后把你压在墙上。”
  “然后抬起你的左腿挂在我手上。”
  他扬起下颌,露出结实的喉结,右手往下,从她大腿根伸进更里面。
  “然后,你想我怎么做?”
  窗外车流声几乎消失,墙影开始摇摇晃晃,渐渐变得剧烈。
  *
  除夕夜,整座城市树上挂满红灯笼,像结了果。家家户户都沉浸在即将新生的兴奋中。
  程家人多,包了一家大酒店吃年夜饭,这时饭还没好。酒店湖边,程锦和几个表兄弟站一起,聊了几句,慢慢话题就扯到男女上。
  程思远——他表弟,挑了根烟给他:“你呢?没听你有消息。”
  程锦摆手:“戒了。”
  程思远收回烟:“怎么戒了?”
  程锦:“她不喜欢。”
  程思远反应过来,笑一声:“宠妻奴。”
  程锦笑了笑:“没办法,家里她最大。”
  程思远:“谁啊?”
  一旁的程皇拍了下程思远,拿走他手里还没点的烟叼在嘴里。
  “还能是谁?”他冲程锦扬了下头,“冬旭对吧?”
  程思远很少回老家过年:“好像听过。”
  程皇点上烟:“我读小学那会儿他每年都偷偷把她带过来。他个贱逼,把我最爱的水晶包全给她吃,我想跟她说个话,他脸立马就不对劲了,醋劲儿贼大。他俩从小黏到大,不在一起那才稀奇。”
  程锦双眼弯弯:“你跟我说就行了。”
  程皇啧啧两声,“看看你恋爱脑那样儿,恶心。”
  空间静了下,烟雾如云绕。
  “有几年没带,我还以为你跟她黄了呢。”程皇吐出烟。
  程锦看着湖,目光落下来。被她推开后,那几年他不主动联系,想有意无意戒掉她,想放了她,想放了自己,想证明自己能脱身。自以为戒了,再见肯定心如止水,没想到反应反而更大、更渴望。
  屡次复吸,没救了,不想戒了。
  “吃饭了。”这时有人喊。
  饭后,程锦和徐晗一同回家,他爸留下打牌。她坐上副驾驶,程锦并没有马上开车,他远望着车窗外朦朦胧胧的灯火,食指在方向盘上拍打。
  徐晗系好安全带。
  徐晗:“怎么不走?”
  程锦才开口。
  “我想和你聊聊。”
  *
  陆泊将最后一个红包发完,要被这群要红包的外甥外甥女们折腾疯了,都说没了,还拽他衣角不放。直到表姐陆雪鹿来了,他才得救。
  陆雪鹿捂着嘴笑:“谁叫你小时候就喜欢带他们玩。”
  陆泊拍拍裤子上的脚印,笑道:“我还有错了?”
  陆雪鹿偏了点头:“等会儿留下来打牌吗?”
  陆泊:“不了。有点事。”
  “见女朋友?”
  “我还没说我有呢。”
  “冬旭嘛,谁不知道。你爸经常说,每次你吃完饭就去找她,每次晚回家都是因为黏她去玩了,在一起是早晚的。”她又开始笑。
  “谁黏她。”
  陆雪鹿:“哦,你爸有次见到你俩,当时你们在闹矛盾,小姑娘往前走,一直没回头。你站原地很久,但就不走,最后跟了人家一路,你爸就说你长得像狼,结果是条小狗,被人丢了还屁颠颠地找她。”
  陆泊:“”
  这时,陆争光从家宴中吃饱喝足,他从近处走来,他听到了。
  “呦,小狗,去找冬旭?这几年不是不理你吗?又贴上去啊?”
  陆泊嘴一扯:“老头儿,你以为你就多行?你追妈那会儿比我还狗”
  陆争光看着陆雪鹿,急忙打断:“好好好,你去,我多嘴。”
  陆泊静了一声,“我是等你的。”
  迎着陆争光深沉的目光,他的声音认真。
  “爸,跟你说个事。”
  *
  啪。响亮而清脆的巴掌声在车厢响起,随即响起冷淡的女声。
  徐晗:“再说一遍。”
  程锦的右脸火辣,他看向她,一动未动:“不需要同意,我是通知。”
  啪。用力而颤抖的巴掌扇下来,这次是他的左脸。
  程锦:“我是你儿子,肉体是你给的,你随便打。”
  看他平静的脸色,徐晗也有一张平静的脸,她看向他,发疼的手从抖动中慢慢恢复。
  “疯了?”
  “叁个人你们准备怎么过?”
  “我们正在试。”
  “试多久?”
  “五年。我们现在还年轻,还不考虑结婚,五年到了,我们就会想下一步。”
  “你不怕出问题?”
  程锦笑了。他看这个对自己丈夫也寡情没爱的母亲,他爸酒后两句“程锦,你妈恨我”“我后悔了”就成了他童年不可磨灭的震撼。他一直知道,他们的婚姻不过是一场企业与企业的强强联合。
  “谁都有问题。你以为两个人就没问题?”
  *
  那只手抬起时,陆泊没有闭眼。
  陆争光深着呼吸,再深着呼吸,手指可见的抖动,“我没听错吧?”
  陆泊:“没有。”
  啪,一巴掌下来。陆泊感觉脸上像烫了个疤。
  陆争光:“你要带个男的回来我都接受。”
  陆泊:“就是多带了一个男的。”
  陆争光一瞪:“你小子玩疯了是不是?”
  陆泊恨手头没烟:“我认真的。我的人我的事,我自己负责。”
  “你他妈自己负责?那是只有你的事吗?!你他妈是不是有什么绿帽癖?”
  “我乐意。”
  “艹,你觉得你爸这些年没打你,皮痒了是吧?”
  *
  夜幕渐深,一些烟花零零散散地在窗外响起。沙发上,冬旭闭着眼,躺在妈妈腿上。
  这只属于母亲的手,掌心的纹路加深,有点粗糙了,不变的仍是这慈爱。被妈妈摸着头,她像一只小猫般舒服地轻扭。
  电视放着春晚,又一轮歌舞节目。
  半久,她终于开口了。
  “妈,我跟他们在一起了。”
  她能感觉到梳她头发的手瞬间僵硬。
  “他们?”
  冬旭久久地静了一下。
  “嗯,叁个人。”
  *
  程锦:“好了我就开车了。”
  徐晗:“你真是贱。”
  程锦:“嗯。我自愿的,别找他们麻烦。”
  徐晗紧闭着眼深呼吸,跟他谈话如同拳打水,她的气怎么出都只是出在他的不痛不痒处。
  徐晗:“开车。”
  程锦面无表情地开车了,踩下油门。车厢开始安静,车外的引擎声呼啸不停。
  徐晗:“你要你妈还是她?”
  程锦:“你要一个不听话的儿子,还是要一个一辈子一个人过的孝子?”
  徐晗终于睁开眼。太年轻,年轻的叛逆总是一意孤行得令她想笑,也好,栽了跟头才更成熟。她偏头看了他一眼,一段时间后,她漠然开口。
  “好,我看你五年。我看你能多久。”
  *
  陆争光摩着中指戒指:“那怎么结婚?”
  “不结。”
  陆争光瞬间抬起右手,要打他的架势,陆泊张着眼,一丝都没有躲。
  “要拿这只手打我,就说明你同意了。”
  陆争光一下左手抬起,朝他左脸狠狠一巴掌。他看陆泊一动没动,惨不忍睹的肿脸上目光仍坚毅有力,那目光,多熟悉、多漂亮,从小就有不认怂的犟根。陆争光心腔一震,猛地觉得自己老了,管不到了。
  陆泊低沉着:“我自愿的,别找他们麻烦,打吧,打同意了我才走。”
  陆争光望着他的脸,觉得手颤得厉害。他是他最疼的儿子,从小到大,他创造了个温室让他自由生长,他积极学习年轻人的想法,努力去靠近他、理解他。他们是父子,也是兄弟,他在教他长大时,儿子也在模仿他的活法,所以有很多地方太相似,太像了,当年他追他妈也是,不管不顾,傻不拉几
  他背过身疾走:“滚,这些年不要让我看见你,我等着你在老子面前哭。”
  *
  魏红艳:“我这样打你,你还是想叁个人?”
  冬旭站在窗前,碰了碰两边脸,火辣辣的疼意从脸颊上一直烧,她看向她妈,坚定地点点头。
  魏红艳几乎软了半边身子。
  “以后别人怎么看你。”
  “到时这比我两个巴掌还厉害。”
  她缓缓转身,夜景在玻璃上流淌,镜中的她透明、虚幻,交映在一起仿佛电影里的迭化画面。遥远的楼与楼之间燃起几束烟花。在镜中,一道烟花上升,烟花绽放,迭在她眼睛上,被点亮的瞳仁变成了夜空的星河。
  “随便看吧。”
  “别人又不是为了看我才活着。”
  魏红艳:“那结婚呢?孩子呢?”
  冬旭:“五年后再说。”
  魏红艳:“我怕坚持不到五个月。”
  冬旭轻轻地:“那就试试吧。”
  *
  山西公园有跨年烟花,叁人约在门口见。陆泊先到,程锦和冬旭一前一后,但叁人时间间隔短,几乎同时到。灯光下,他们聚近了,一眼就看见各自左右脸上都有红红的巴掌印,双颊微肿。
  他们同时沉默了。
  谁都没想到,叁人会默契到干出同一件事儿,会顶着同一款惨兮兮、圆鼓鼓的脸。叁人沉默后又一起噗地一声笑出。
  冬旭:“你们好丑哦。”
  陆泊:“你不也是。”
  程锦用手背碰了碰脸:“上次被打,还是那年一起去河里游泳,叁个屁股痛得不敢坐。”
  陆泊:“谁叫我们非要一起玩。”
  突然地,冬旭感觉周围的时间停滞下来,过去的故事在眼前滑过,那个叫程锦别来找她、却又头靠着窗难受的小女孩,那个离开陆泊时,面露轻松,手心却又紧紧抓住那张飞机票的小女孩。当她长大了,从友情的迷雾中终于拨开了自己的爱情,面对同样长大的他们,却更加左右为难,然后一步一步到了现在,以至都判断不出当时脑子做的那些选择是好还是坏。
  若是好,过去又那么曲折坎坷。
  可若是坏,那就没有叁人笑口开怀的今天了。
  程锦从车里拿药给她敷左脸,陆泊敷右脸,冬旭看着他们脸上并不好看的印子。
  明明都不俊了,却那么令人心动。冬旭牵上他们的手,紧紧的,不想放手。
  *
  他们混入同来看烟花的人群,爬上山头,最后落脚在一处较偏僻的崖边,往下俯瞰,整座城市收进眼中。陆泊自带烟花,这次懂得砍价了。
  雷电再次窜上空,银针炸开。叁人坐着仰起头,像一幅电影镜头,庞大璀璨的烟花照亮叁个黑色的背影。
  距离上一次一起看烟花,时隔五年。
  冬旭:“以前,我还以为我们只会是朋友。”
  她的心跳忽然加快。
  记忆如雪般的年月,岁月年复一年地盖在上面,某些被深深藏住,甚至有些记忆再也找不回,幸运时,只有特定时候特定场景才能触发。以前想不起的,这时突然想起了。
  她想起她五年级有次去远方玩,他以为她不回来了,在火车站哭,想起她被一些人孤立时藏在角落。他说出来,我陪你。想起她溺水时,他狰狞着脸拼命想救她的样子。
  想起第一颗北极星是他教她认的。想起他遇到好吃的,第一反应不是吃,而是给她发消息问她要不要。想起没看路,他想都不想就推开她被车撞到轻微骨折,还关心她有没有吓到的样子。
  从陪伴来的感情就是这样,它会无声无息地粘住你,等你反应过来,它已经钻进你身体里,成为你人生的一部分。这已不仅仅是喜欢,不计回报、不计得失、不计生死,那是爱。但他们从不说爱,只说喜欢。似乎喜欢可以轻易说出来,但爱要藏在腹里,它讲不出来,讲出来就假了,它只能去做。
  “以前有很多男人会对你好,但以后苦了你永远只能跟我们两个人了,还是两个难对付的,难免有些时候会让你为难,我会对你很好,才对得起你下的这份决心。”
  程锦望着天,握住她的左手,语气温柔认真。
  “木头,以后麻烦要互相照顾了。”
  陆泊抓住她的右手,缓慢而有力地:“我会比他更好。”
  世上没有几个人,能觉得你就是他无缘无故的幸福,能一看见你,就想掏心掏肺对你好。冬旭紧紧握住他们两只手,幸福得想冒泡。她深深知道,一段感情从头走到尾,需要有缘的距离、时间的沉淀、陪伴的累积、恰当的魅力、忍受波折的耐心、以及相互的付出。
  她低声跟他们说:我也会一辈子竭尽所能对你们好。他们一下笑了,“不用竭尽。”她看着烟花又说了一遍“我会的”。
  在这见不得光的地方,有人在不远处路过,他瞟了一眼,觉得这画面怪异又温馨。
  他们仨手牵手,不分你我,如小时候那样,挨一起的黑色背影看上去就像一个多头畸胎。
  但畸胎有了心跳,只要有养分,只要有一丝呼吸,它照样可以一直长,一直长。
  哪怕会迎受奇怪的目光-
  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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