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新婚 第115节
美人蹙面,会叫人心不自觉揪紧。
周伏年猝然惊醒时,手还在往前,似是想抓住什么。
可周围一片空荡,只有黑夜,秦雪也还在睡。
他眸中惊痛。双手插进发间,指尖缓缓蜷紧,痛苦地在沉寂。
时间过去太久了,久到他都快忘记曾经。
他对他们……满是愧疚。
周伏年闭了闭眼,试图回忆起刚才梦中她的模样,可她已经吝啬地抹去自己的身影,叫他无论如何也忆不起。
他的双拳紧握起。
舒玉啊。
那是他跟谢舒玉的儿子啊。
……
不知道是不是沈弥多想,面对眼下的情况,周述凛好像有些闲适。
与外界的混乱形成了鲜明对比。
不过这个情况有个好处是,他不仅能安心养伤,她也不用再担心这次动手的人会再次出手。
最初的几天过去后,他的情况已经平稳下来,她也不再像刚开始时那么不放心。
午后阳光不错,她回家去睡了个午觉,顺便取些东西。
桐姨在做卫生,打扫清洁。等过几天周述凛回来,家里也好干干净净的。
沈弥刚洗完澡,就听见桐姨叫她,“太太,您那朵水晶的花是收起来了吗?我刚想擦擦,好像找不见了。”
沈弥放下手里的东西往外走,“没有收,我找给你。”
“哎。”桐姨洗了下毛巾,用力拧干,与她随口闲聊着,不由笑道:“我以前还挺担心,先生这么冷的性子,恐怕会叫女朋友、或者是将来妻子受委屈。倒是没想到,他结婚以后完全是另一副样子。”
哎哟。瞧现在的样子,哪里能想到和以前的样子是同一个人?
就看现在宠的模样,哪里会叫人受什么委屈?
沈弥忽然想到什么,笑问:“他以前谈过恋爱吗?”
桐姨连忙道:“没呢。这些年一直忙工作,我原本还在担心他会不会找不到女朋友……”
她顿了一下。
却没想到,一转头说结婚就结婚。真是完全不用人操心了。
沈弥笑笑。她进了书房,在架子上找到了花。
她也不着急出去,随意地在椅子上坐下休息,将水晶花捏在手中轻轻转动。
难掩喜欢。
因为喜欢窗外的景色,她平时比较经常在客厅里办公,周述凛则是在书房里比较多。
沈弥的目光无意间下瞥,落在了手边一个没有关严实的抽屉上,便随手拉开看了下。
视线忽顿。
她轻眨了下眼,竟是在抽屉里面看到了一个小木盒。
沈弥几乎是瞬间便想起了上次的那块玉。
当时她也没想到,她与那块玉竟然也只有擦肩而过的缘分,后来虽然有心留意,却也一直没能见过,到现在也不知那是个什么玉。
眼前这个木盒……不知道是不是就是装着那个玉的木盒?那天一瞥而过,似乎是长这个模样。
她的指尖还停留在抽屉上,心跳一下子被推动得加快。
不知是不是她多想,她好像感觉到了他在避开她,不大想叫她知晓。
沈弥轻轻垂眼。
拿出那个木盒,葱段般的手指在上面轻点着。
开与不开,反复思量。
毕竟是他的东西。
可是直觉告诉她,这里面是一个秘密。
吞咽了下,她凝视着手中的小木盒。
细微一点声响——它被揭开。
里面放置着的,是一块羊脂白玉。
她眸光轻闪,看着玉上刻着一个字。
短暂的怔然之后,取出那块玉,她的指尖在那个字上轻抚。
不是沈,不是弥。
……
周述凛的私人手机里打进陆起的电话。
闲聊几句后,陆起没忍住吐槽:“不是,你这伤还得养到啥时候?”
他已经住院近一周了。就他那点伤势,撑死四五天医生就会放人,陆起实在没想到,这个人现在竟然还在医院。
周述凛随手点出一部电影,语气悠悠然:“不着急。”
他看起来是真的不着急。
“……”
陆起眯了眯眼:“怎么,现在很空了是吧?过来给我打杂谢谢,别忘了我这边还有你入的股!!”
周述凛轻勾了下唇,“计划安排发我看看。”
这个男人身上,好似带着中世纪英伦绅士那种不紧不慢的矜贵慵懒。
一天天的就差累成狗的陆起将手上文件一合,严重不平衡。愤愤道:“你倒是抢一抢啊?真就这么让了?”
就算有秦家那群老古董在又如何,周述凛不是一定会输。
周述凛端过旁边的茶杯:“让一让又如何。辛苦这么久,也该休息下。”
理直气壮,说得很是有理。哪怕再不符合他平时的风格,陆起竟然也临时找不到话怼。
周述凛问:“我要的东西?”
陆起翻个白眼:“在做了!等着吧你。”
周述凛把玩着手机,直到收到桐姨的信息:【先生,太太突然出去了。】
沈弥才刚回家,她说可能晚上才会过来。
周述凛低眸看眼腕表。
可现在才过去不到两个小时。
他的长指不动声色地在手边的桌上轻点着,她是要去哪里?
桐姨紧接着拍了张照片发过来:【这个放在了桌上,没有收,要帮您收起来吗?】
书桌上摆放着一个打开的木盒,里面是空的。
惯是八风不动的人,刚才还在说不着急的人——
周述凛倏然站起身。
第68章
那个木盒中所放置的玉佩,通体莹润,是成色极好的一块羊脂白玉。现在市面上难寻,价值亦是不菲。
上面刻个字,原本也没有什么问题。
可是那个字,她有点熟悉。
前不久,还被她回忆起来过。
如若不然,沈弥也是许多年不曾听见这个字了,兴许还不能一下子将他和往事联系上。
她静静垂眸摩挲着那块玉,感受着那个字的纹路,它在手下成形。
圆。
圆满,谓之弥。
含景的名字是爸妈起的,她的名字是自己做主。
当年,她记得这个字,所以挑了“弥”字为名。
她怎么会不熟悉?
——那是她幼时的乳名。
她还很小的时候,院长阿姨给起的。
后来回到家,沈柏闻和符岚还是比较希望她忘记过去的事情,所以没有再提起过,知道的人也并不多。
范围小到屈指可数。
在看到这块玉后,她几乎是顷刻间确定那日她没有听错,他酒后无意间呢喃的那一声就是她所听到的。也可以确定她所感觉到的他的隐瞒与回避都不是错觉——他那天刻意没有提及的玉,还有在办公室没有给她看的玉,不是无心。
可他是怎么知道的?他又是什么身份?
纹路在手中的痕迹深刻清晰。
她还记得刚才桐姨跟她说的话,说他一直忙于工作,才没有找女朋友。
她原本信了。
现在却是动摇起来。
是很忙,可是,他今年三十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