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节

  沈明锐之前说过，那5000块钱都被取了出来，而且已经分了。
  沈明锐就点头，“派出所的同志帮忙要回来的，今天碰见，就给我了，你拿着吧。”
  杨茜数了数，想了想说：“既然是给大小丫的，那这件事情得让她们两个知道，晚上的时候，家里面开个会吧，和大小丫说一声。”
  沈明锐看了杨茜一眼，想着她的新鲜想法很多，也就没有多问，点了点头。
  到了下午，两个人就拿着化学书一起去了大队部。
  陈志军最近忙着开春后的上工，干活等等事情安排，一直不停歇。
  两人在大队部等了一会儿，才见陈志军扛着铁锨回来了。
  一进门，还没坐下，陈志军就说：“来了，这是有进展了？”
  沈明锐点头，和陈志军说了两句话后就直接动手做实验。
  他人聪明，之前看杨茜做过一次，就把步骤，反应都记住了，这次就是他做实验，杨茜在一边帮忙打下手。
  等到忙活好后，陈志军还有些懵，“这就好了。”
  沈明锐“嗯”了一身，也没有多做解释的打算。
  杨茜见状就说：“差不多，等到皂基析出来后，倒入模子冷却，就能用了。”
  陈志军啧啧称奇，“这看着也挺简单的嘛。”
  杨茜担心陈志军心大，就说：“瞧着简单，但是做的时候，一不小心就容易出事，尤其是在等待搅拌反应的时候，稍微有个不注意，就失败了，而且还很有可能被伤到。”
  “况且这量少，看着容易，咱们要是想做集体产业，肯定不能这样一点点的来，太费功夫，就必须大批量的做，要是多了，光是等着加热搅拌反应就不知道要多久，想想就够熬人的，”杨茜摇头，“越简单，越是要细心呵耐心。”
  陈志军一想也是，觉得自己刚才是有些托大了，就道歉。
  他又问了沈明锐几个问题，沈明锐都言简意赅地说了，有些杨茜也帮着解释，倒也很快让陈志军明白了过来。
  接下来又讨论了一会儿原材料的问题，陈志军和沈明锐商量好了，他现在就写报告，明天就和沈明锐一起去公社递交材料，争取在沈明锐走之前，把所有的问题都解决。
  杨茜想着沈明锐就要走了，就在家里面给他准备吃的。
  这个年月的火车简直要命，估摸着要给他带不少的东西。
  到了天黑，家门口才听见动静。
  没多久，沈明锐就和陈志军一起进来了。
  杨茜招呼着让他们坐下，问了后知道他们没吃饭，就把给沈明锐留的饭热了热端出来让两人一起吃。
  然后就听他们两个说今天不止去了公社，甚至还去了县里面，一次性搞定了所有的原材料的供应问题，甚至还得到了县委的批准，要是他们的肥皂能够弄出来并且卖的好的话，可以批准他们办工厂，甚至县委可以支持买机械。
  杨茜听着，倒是觉得这是一个好消息。
  等到两个人吃完了，陈志军又摸着自己的烟锅开始吞云吐雾。
  杨茜受不了这种味道，就去洗碗去了。
  等到陈志军一锅烟叶抽完，杨茜也回来了。
  陈志军就说：“杨茜啊，沈明锐明天就要走了，我昨天瞧着你也会做肥皂，就想着，咱们这个产业，还是要你来当组长，领导大家才是。”
  杨茜倒无所谓，反正她不想下地干活，就点头答应了。
  沈明锐这个时候在一旁说：“杨茜最多只能当半年，半年后，我那边差不多就能够随军了。”
  陈志军拿着烟锅杆子的手一抖，抬眼诧异的看了沈明锐一眼，接着又点头，“半年啊，半年也成，我找些人跟着杨茜学，你看怎么样？”
  他问杨茜。
  杨茜乜了沈明锐一眼，点点头。
  陈志军争得了杨茜的同意，也就没多留，背着手回去了。
  杨茜打开大门通风透气，黑暗里，她伸手对准沈明锐的腰就拧了一把。
  沈明锐腰上的肌肉瞬间紧绷，杨茜反倒胳的手疼。
  她又往沈明锐的背上拍了一把。
  沈明锐垂眼看着杨茜，神情疑问。
  杨茜翻了个白眼，“我答应跟你随军去了嘛？”
  沈明锐淡淡开口：“那你留在这儿。”
  杨茜：“……”
  “我留在这儿也不是不可以，反正我现在有活干，有技术，就为了这一份产业，也没人敢得罪我！”
  沈明锐定定地看了杨茜一会儿，“呵”了一声。
  他转身就走，杨茜就跟在沈明锐的身后拽着他的衣摆说：“你呵什么，瞧不起我是不是？”
  沈明锐倏地停下，转身。
  杨茜没刹住，一脑袋撞进沈明锐的怀里。
  他的身上硬邦邦的，撞的她头晕眼花。
  杨茜捂着脑袋抬头，“你身上的肉是大理石嘛，这么硬！”
  沈明锐扶着杨茜的腰，见她额头有些红了，微微皱眉，把人拉到一边坐下，“没事？”
  杨茜实在对沈明锐无力吐槽。
  她摆摆手，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和沈明锐就这么凑合着一辈子的决定到底正不正确。
  他们两个性格完全相反，很多时候三观也有很大的差距，沈明锐又不爱说话，她呢，自己性格自己最清楚，说不定以后有的闹脾气的时候。
  杨茜只要一想到自己以后跟着沈明锐去了部队，他见天一句话不说，也不知道她会不会被憋死。
  -
  第二天，因着沈明锐要走，生产队那边虽然着急产业的事情，但也没有过来找杨茜。
  杨茜就在家里面看着沈明锐收拾东西。
  等到他干净利落地把所有的东西都打包放在自己回来时的背包里面后，杨茜的脚尖就碰了碰沈明锐的小腿，“解放军同志，就要走了，还需要带什么不？”
  沈明锐低头看了一眼杨茜不安分的脚，就说：“烙点饼，我路上吃。”
  杨茜歪头打量着他，“钱呢，票呢，也不要？”
  沈明锐摇头，“我还有。”
  杨茜睨着沈明锐，“啧”了一下。
  她就说这个大猪蹄子不是好东西，果然年前给她的那些钱和票不是全部。
  他还留了一手。
  杨茜撇了一下嘴站起来，去厨房搬昨天给沈明锐准备的东西。
  她昨天在家忙活了一天，准备了不少。
  其中一大半是各种酱，留着沈明锐以后吃，剩下的就是馒头，花卷，以及一些素馅的饼子。
  她没敢做肉馅的，现在天气还不暖和，猪肉很容易冻住，会吃坏肚子。
  还有家里面剩下的鱼以及一些肉也被她处理了，做成了酱菜，路上可以直接吃。
  沈明锐看着杨茜，“太多了。”
  杨茜就说：“也吃不了多久，你要是实在吃不完就给你战友分分。”
  沈明锐默了一下，没再说什么。
  家里面的几个小的就一直在旁边看着沈明锐和杨茜，等到两个人都停了下来，几个小孩子才瘪瘪嘴围了过来。
  杨茜看着他们就说：“怎么啦，舍不得你们爹还有姨父啦？”
  几个小孩子刷地眼睛就红了，他们已经懂事了，知道沈明锐这是要走了，下意识就回想起他没回家的时候的日子，自然就开始委屈了。
  杨茜见状，无奈地看了沈明锐一眼，沈明锐绷着脸，要不是杨茜知道他是心疼几个孩子，差点还以为他是在生气。
  杨茜扶额。
  她叹了口气，忽地伸手在沈明锐的脸上揉了揉，“能不能总一个表情，好歹笑一下，别吓着几个孩子，成不？”
  沈明锐定定地看着杨茜，尝试着勾了勾唇，却是满脸的皮笑肉不笑。
  杨茜头都大了。
  她抓了抓头发，想了想，就说：“算了，跟你说也没用，你什么时候走？”
  沈明锐默默看了杨茜一眼，视线收回来，落在几个小孩的身上，说：“别哭，再过半年，我就回来接你们。”
  老海到底胆子大些，往前一步拽住了沈明锐的裤腿，嘴一瘪，“爹，呜呜呜……你别走呜呜呜……别走……我不要你走……”
  沈明锐被老海哭的手足无措，结果他还没想好怎么办，边上的小丫就抱住了另外一条腿，也开始哭。
  这下一发不可收拾了，双胞胎也闭着眼睛跟着哭，大丫也开始抹眼泪。
  小孩子到底是最敏锐的，虽然平日里沈明锐话不多，看着严肃，他们也不敢在他面前太过闹腾，但是同时也知道他是最安全和最伟岸的。
  是他们心中的堡垒。
  现在堡垒要走，几个月前的痛苦记忆就一下子冲击到脑海，不哭才怪。
  沈明锐面对一个都对付不了，更别说一下子闭着眼睛嚎啕的撕心裂肺的五个。
  他求救地看了杨茜一眼，杨茜抿了抿唇，踢了沈明锐一脚。
  她把几个小的一一拽开，十分冷静又严肃地开口，“好了，都不许哭！”
  “尤其是你，老海！”杨茜蹲下来和老海面对面，对他说：“你是家里面除了你爹之外最大的男子汉，你忘了男子汉是不可以哭的嘛！”
  杨茜以前和小孩子说过这个，老海也记住了。
  他瘪瘪嘴，想要把眼泪收回去，但是又憋不住。
  杨茜心里面叹气，就又说：“你不是说以后长大了要当解放军，你爹就是当解放军去了，解放军保家卫国，是最伟大的人，是不可以随便哭的。”
  老海捂着嘴，憋了好一会儿，才抽抽嗒嗒地说：“我……我……我不哭……哭了……”
  杨茜揉了揉老海的脑袋，又看着小丫，“小丫，别哭了，你姨父刚才不是说了再过半年就回来了，到时候咱们就可以和他一起去部队，就再也不会分开了，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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