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节

  “姨母同皇阿玛说不愿再见我,可是真话?”太子并不在意,只是继续问话。
  平妃抬头看向太子,眼中的情绪已经都平复了,“我既没能成功,又何必见你。”
  太子一直盯着平妃,见她眉眼间的神色没有丝毫的波澜,不由微微皱起眉来。这样的平静,倒像是刻意装出来的了。
  “姨母,我并不信皇阿玛说的。”太子道:“我不相信姨母会真的要害我!”
  “皇上那证据确凿,二阿哥没看?”平妃淡淡问道。
  太子抿着嘴,他虽被废了太子,但最近皇阿玛对他的态度显然不同,毓庆宫的人已经不避讳的叫他殿下了,平妃到是要叫他二阿哥,如此的生分!
  “二阿哥到我这来想确认什么?想让我说是有苦衷的?是被人逼迫的?”平妃冷笑,“那二阿哥可要失望了!没有人逼我!我也没有苦衷!”
  她说的斩钉截铁,神色没有半分的犹疑。这让太子之前心里的几分笃定顿时变得动摇起来!
  难道平妃说的理由是真心话?那她多年对他的照顾又算什么?
  太子不知道该如何问下去,但心里又总觉得像是忽略了些什么。
  就在他陷入沉思的时候,平妃却开口了,“二阿哥还是快走吧!你在我这问不出来想要的东西!等我到了那阴曹地府,自会给你额娘请罪!”
  太子心里一动,道:“你还敢见我皇额娘?你就不怕被我皇额娘骂?”
  都害了人家儿子了,哪还有巴巴凑上前去找骂的!再说到了地下,他皇额娘也不是什么皇后了,两人身份也不会有高低了,平妃更应该不想碰面才对吧!
  太子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平妃,终于让平妃的眼神里多了几分不自在。而这一刻,太子也终于能肯定自己心中的猜测是对的!
  “等到了地下,她也不比我高一等,我有什么好怕的!”平妃在片刻的慌乱后又恢复了镇定,冷着脸很是不屑。
  刚刚还说请罪,这会又像是到了地下就能一争高下似得。太子看着,突然忍不住笑了。
  “二阿哥笑什么!”平妃厉声问道,声音里有自己都没察觉的慌乱。
  太子并没回答,只是笑过后,眼里多了几分动容。
  “你们都先退下吧。”太子摆摆手,让身边的侍卫门退到门外。
  “这,不太好吧?”侍卫一脸为难,“殿下万一伤着,奴才不好交差!”
  “她一弱女子,还能把我怎么样了?我虽是这几日身子弱了些,也不至于让她伤到了我!”太子不甚耐烦的道。
  侍卫们也不敢驳他的话。最终犹豫了片刻,还是退到了大殿外。但视线还是不离开两人,能确保随时进去救人!
  太子也就是想单独和平妃说两句话。见侍卫们走远了,他便向平妃走进了两步,倒是惊得平妃往后退!
  “有皇阿玛处置你,我自不会动手!”太子冷笑,声音还不小,让门口的几个侍卫听得清清楚楚。
  平妃硬撑着没再动,等着太子走进。
  “姨母,你是想帮我摆脱困局,对么?”太子走到平妃跟前,突然附身在她耳边压低声音说了一句!
  平妃惊得立刻扭头看他,等反应过来自己暴露时,再辩解已经晚了!
  第524章 满朝哗然
  太子目光笃定,人就站在平妃跟前,这让她便是想躲闪,想辩解,一时也想不出搪塞的词来。
  半晌,平妃悠悠地叹了口气,扭头看向大殿,轻声道:“姨母没用,只想了这么个笨法子,但愿真能有一两分作用。”
  这便是亲口承认了。太子眼眶一热,差点落出泪来!平妃这是拿命换一个他复立的机会!若是他不能成功,又怎么对得起平妃的这片心!
  “殿下不必往心里去。”平妃又道:“一切还得靠殿下自己。以后我就不能再帮衬殿下一二了。”
  “姨母。”太子只喊了一声就喉头哽咽的说不出话来。都说大恩不言谢,但这份恩情也太重了。他就是以后登基了想报恩都找不到人了。
  听太子的声音不对,平妃这才回头看过来。别说太子动容,她自个儿心里也不平静。因为她压根没想到太子会猜到她的真实用意!
  她想过太子会骂她、恨她、甚至会叫康熙别轻饶了她,却独独没想到太子这么快就看穿了她!果然是从小看到大的孩子,这情分还是不一样。
  “殿下自个儿猜到了,我本也不该认的。”平妃慈爱的看向太子,微微笑道:“殿下一会儿出了这道宫门就忘了吧。真等成功的那天,记得告知我一声就好。”
  太子向来不是口舌笨拙之人,这会却憋了半天没憋出话来,最终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从平妃的景仁宫出来,太子的脸色比来时更加难看。跟着来的几个侍卫想着他出生就没了额娘,如今姨母还要害他性命,心里都不免生出几分同情来。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太子的形象还是不错的。不仅外形上看起来气宇轩昂,便是之前在朝堂上也都是应对有度,几次监国也都稳妥可靠。所以即便康熙在废太子的时候列举了不少罪状,但并不是所有人就真觉得太子一无是处了。
  毕竟太子是打出生就被立为太子的,当了这么多年太子,别说他自个儿已经习惯这个身份,便是在旁人的意识里,这个印象也是根深蒂固的。一旦康熙对他的态度重新好了起来,大家便有种默认他这个太子会被恢复身份的可能!
  这也是平妃敢冒风险孤注一掷的原因。只要让太子有个机会重新激起康熙心中的那份父子情分,复立的机会就很大了!
  从景仁宫回毓庆宫的路没多远,太子却走得格外慢。这是他被圈禁后第一次踏出毓庆宫的大门,就连狭长的宫道都生出亲切感来。
  太子妃并不知太子为何去见平妃,但她联想这几日发生的事情,也知道不寻常。因而太子出门后她便派人注意着动静。等太子走到毓庆宫门口的时候,就见太子妃站在门口迎他。
  “这会虽是入春了,但风还带了寒气。殿下怎么连大氅都没披就出门了?”太子妃行过礼就皱眉道。
  “也没多远。”太子下意识的回道。
  一旁的谢斌也忙请罪,说是自己考虑不周。
  太子妃微微蹙着眉,上前来拉太子的手,竟是不顾一旁伺候的奴才们!这动作把太子都给惊到了,下意识的就想把手缩回去。怎奈太子妃的手劲还不小,居然一下没挣脱,就这么被牢牢握住了。
  “殿下手都是凉的!”太子妃一脸的不满,直接把自己手里的暖炉塞进了太子的手里,又道:“殿下身子虽说好些了。但胡太医都说您还需静养些日子。便是想出去走走,也该多穿些。”
  虽是责备的话,却满满都是关心,到叫太子心里暖起来。他把太子妃给的暖炉拿好,另一只手反握住正准备放手的太子妃,就这么径直进了大门。
  几个奴才跟在后面看见两人的动作,各自心里不免生出些想法来。
  平妃给太子下毒一事到了第二日就有康熙的圣旨了!
  果然是没牵连赫舍里一族,只她一人承担了罪责。说是看在先皇后的份上,想她早年间对太子也算有抚养之情,赐鸩酒,留全尸。
  这真相简直满朝哗然!大家都猜测是不是某位想争太子位的皇子。谁也没料到竟是平妃!
  八爷晚间回府同池小河说这事的时候,两人都感叹不已。
  “圣旨里可有说平妃下毒的动机?”池小河问道。真正历史上的清朝可没这茬子事。她这个穿越者的蝴蝶翅膀看来威力不小。或者说,这本就是个平行空间,早就不是她知道的那个清朝了!
  八爷摇摇头,这种缘由一般都说的含含糊糊的,哪会广而告之!姨母害侄子,说起来这也算家丑了!
  “皇阿玛近来对太子肯定颇多疼爱了吧。”池小河想了想,问道。
  八爷笑了笑,算是默认。本来太子这些日子就时常会借弘皙之手给康熙送请罪折子、请安折子,又或者是自己反省的感悟之类,以此博得康熙的好感。
  时间长了,那些过错便慢慢让人遗忘。反倒是曾经的父子情深会时不时的勾起来。这次又出了中毒事件,康熙心中的父子情只会更占上风。只要太子把握住机会,那……
  后面八爷不愿深想,但也知道这是不可避免的。虽说他心里有些犯堵,这也算是早就预料中的事,到也没打乱他的计划。
  “皇阿玛对二哥一向疼爱。如今知他被人陷害,肯定更要偏疼几分了。”八爷看着池小河笑道。
  “做父母的都是这样,不管孩子之前犯了什么错,只要看他吃苦受罪,还是免不了心疼。”池小河道。她担心八爷心里难过,特意这么说,算是安慰。
  “爷岂不知这个道理!”八爷笑道:“爷自个儿也是三个孩子的阿玛,将心比心,也能理解。”
  听了这话,池小河便松了口气。早两年她偶尔还能从八爷的言谈中感受到他对康熙的怨气。如今情绪倒是收敛的更好,心思越发不外露了。
  对于八爷的这种变化,池小河既高兴,也不高兴。高兴的是八爷更沉稳,那么夺嫡路上成功的几率更大;不高兴的是,她怕八爷有一天对她也隐藏情绪,变得捉摸不透。
  第525章 兴奋的池小河
  池小河心里有想法,看向八爷的目光便有些不同。弄得八爷心里还揣摩了一下,才开口问道:“福晋是担心爷在皇阿玛面前失态?”
  关于夺嫡之事,八爷也算在池小河面前过了明路的。所以这会想来想去,也只能想到池小河担心他因此在康熙面前露出什么来。
  “啊?”池小河却是一脸茫然的看着八爷,思绪压根不在一个频道。
  见她这个样子,八爷也意识到自己会错意了。不由失笑道:“福晋又想什么心思呢?爷怎么觉得不像是好事呢!”
  这会功夫,池小河已经回过神来。她看八爷笑容中带着揶揄,便也笑着回道:“看爷说的,好像臣妾总想歪心思似的。就臣妾如今这样子,想折腾还折腾不动呢!”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八爷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拉过池小河的手摩挲了几下,轻轻叹气道:“你这身子将养了一个冬日应该好些了。等过上几日,天儿更暖和了,爷带你郊外踏青去。”
  “真的?!”池小河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颇有些激动的反握住八爷的手道:“爷说话可要算话的!”
  看她这兴奋样,八爷心里就越发愧疚了。带池小河踏青的话已经不是第一年说,但正儿八经的好好出去郊游还真没几次。这几年里不是在怀孕生子就是在调养身体,有限的几次出门真是一双手就能数出来。
  池小河这会可没注意八爷的神色,已经自顾自的开始畅想了。
  “郊游可以顺带再来个野炊!臣妾这就让人按着十爷府上的蒙古包来个缩小版,到时候也带上。孩子们上次可喜欢了。玩累了进蒙古包躺会,想想就惬意!再让厨房备些方便携带的吃食。什么卤菜呀,饭团呀,点心,果子之类的,午饭也解决了。”
  她掰着指头一样样的算,“再带上叶子牌、陀螺什么的,不想赏景的时候一块儿玩玩也挺好。”心里想着,这和现代郊游其实也差不多。
  “对了,还可以搞烧烤!”她一拍手,眼睛放光的看着八爷,“臣妾好久没吃烧烤了!咱们可以带上烤架,炭炉子,烤串可以在府里就备好,带上调料,简直完美!”
  八爷看她活泼的样子,也不由受到感染,笑道:“这吃喝玩乐上面,福晋和十弟肯定有的一谈!爷看你这随便一说就想出不少花样来!”
  “难得有机会,臣妾当然要多想些花样。如今包包和大格格也大了,会吃会玩的,也要让他们有新鲜感嘛!”池小河振振有词道。
  八爷宠溺的笑了笑,他也喜欢看池小河这样生机勃勃的样子。
  这股子兴奋劲愣是持续了好几天,池小河才算是渐渐平静下来。如今朝中局势瞬息万变的,八爷真说不准什么时候才能有时间。但该准备的东西她一点没少的让人都备了起来。
  不过她没和弘旺说,怕八爷最终失约。但她心里也打定注意,实在不行她就和张氏两人一块儿带着孩子们去玩。
  虽说太子还没被复立,也没上朝,但朝中大臣们的态度已经显而易见的有了变化。
  尤其是之前就站太子这一边的,这会腰杆似乎都硬挺了起来。虽然面上还努力克制,但精气神明显不一样了。
  而大家对四爷的态度也变得微妙起来!
  按理说四爷是太子党,如今太子有再次得势的可能,他也应该跟着沾光才是。但大家想着太子被废,他这个太子党不仅无事,还更受重用,这让大家不禁对他心存防备。
  便是太子也一样。
  毓庆宫相当是解封了,所以陆陆续续也迎来了些客人。大家来的理由自然是探望太子,但真实意图就只有各自心里清楚了。
  经了平妃的事,太子心情低落,也不想见人。但人住在宫里,又避不开。索性便整日躺在床上装虚弱,全由太子妃应对。
  只有四爷来的时候,太子是单独召见的。
  “四弟心里是不是挺失望?”太子冷眼瞧着四爷,语气嘲讽,“是不是想着平妃怎么没直接毒死我!”
  面对太子几乎是带着怨毒语气的话,四爷的神色却很平静,“二哥,弟弟从未有过这种想法。”
  太子并不信这话,一脸不屑的继续嘲讽,“以前没发现四弟竟是这等厉害的人物,挡了你在皇阿玛面前露脸的机会,还要请四弟别忘心里去!我这个废太子以后怕是要在四弟手下讨生活,还望四弟多多担待!”
  “二哥,你一定要这么说话么?”四爷颇有些无奈。虽说他暗中受命于康熙,但也从未对太子落井下石。要真说起来,还曾暗中帮了不少忙。如今太子这样怨恨他,实在有些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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