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节

  “这个月的账本给我看看吧。”池小河又道。
  “福晋稍等,小的这就去取。”掌柜的并不慌乱。
  池小河看在眼里,心里想着去年底各铺子掌柜来汇报情况的时候,这个书斋掌柜也是沉稳的很,说话慢条斯理的,还真有几分书卷气的样子。去年的账本他也看过,做的干干净净的,每笔费用都很清晰。
  她并不怀疑这掌柜会做假账,不过既然来了,肯定是要随即抽查一下的。现在看这掌柜的神态,应该也没问题。
  “额娘,您还没考我们呢!”弘曦还记得考教的事。
  “是不是惦记着下馆子呢!”池小河笑道:“一会儿再考教你们俩。额娘先要做正事。你们俩要觉得无趣,现在可以下去看看,争取多认几本书出来。”
  “那奴婢带两个小主子下去。”秋梨道。
  “嗯。”池小河点点头,又嘱咐两个孩子下去要保持安静,这才放心。
  第809章 父子对弈
  书斋的掌柜一年见池小河的机会也就是年终汇报的时候。所以正算起来也没有见过几次。而且每次见面都是同其他几个掌柜一块儿,像这种单独见面还是第一次。
  拿账本上来的时候,掌柜的表面看着还算平静,心里其实还是紧张的。他猜不透池小河今日突然来访的目的。
  是真的顺路看看,还是对这书斋有别的想法?
  虽说这书斋是八爷名下的产业,可他心里明镜似的,真正说了算的还是面前这位。
  池小河接过账本后并没有急着发问,而是低头自顾自的看了起来。掌柜的站在一旁候着,心一点点的提了起来。
  “明年是不是有大考?”池小河突然问了一句。
  “是。”掌柜的忙回道:“今年已经有不少人进京备考了。”
  有亲戚在京城的考生多半会提前进京,有钱人家甚至会提前在京城的客栈预定房间备考,或者直接租房。不仅是为了提前适应京城的气候,也是方便打探考官们的喜好。而且京城的书斋在天子脚下,总有些别处没有的备考资料和信息。
  池小河点头,她想到会是这样。来年春季的大考就和现代的高考一样,很多人的命运都会因为这一场考试而改变,所以大家都会全力以赴,能创造更好条件的自然都会极力创造。
  “那你有什么计划么?”池小河翻着账本问了一句。
  掌柜的一下愣住,来年计划多半是年终才会说,这才刚三月,还有差不多一年才大考,现在问是不是太早了点?
  但掌柜的经营这个书斋也有好些年了,经历过几次大考。所以池小河这一问,他虽然还没有详实的计划,也说了几条。
  池小河认真听了一下,点头道:“我知道现在问计划还早了点。但大考在明年三月,考生们都要提前准备。等到秋天,估计进京赶考的人更多,我们的计划要做在前面。不能等到年底。”
  “小的明白了。”掌柜忙应道。他原本也是这么计划的。不过池小河能特意点明这一点还是挺让他惊讶的。
  他一直以为池小河只是会看账本,并不懂经营。但这会却改变了看法。池小河比他想象的要更懂行,这让他心里的敬重更真心了几分。也完全能理解八爷为何放心把铺子完全交给池小河打理了。
  之后池小河又问了几个问题,掌柜的回答也都让她挺满意的,便决定结束今日的店铺巡视之旅。
  “我刚挑了几本书,一会儿让伙计按正常价格结账吧。”池小河道。
  “不用不用!”掌柜忙摆手。开玩笑,自家的铺子还收钱,他哪里敢!
  “收着吧。”池小河却坚持道:“就当我今日是个普通顾客。”
  掌柜的本想再推辞,但池小河却不由他说,已经让秋梨付了银子。
  临走前池小河总算是对弘曦和雅尔哈进行了考教。
  书斋里能让他们认出全名的书还是很有几本的。两个孩子一块儿报了十几本书名,远远超出了池小河的任务。就是弘曦自个儿,都报出了六个书名,也超额完成了池小河开始给他定的任务。
  “额娘,咱们可以去下馆子了吧?”弘曦忽闪着一双大眼睛,满脸的期待。
  “当然!”池小河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额娘说话算话。你们既然考教过了,当然能下馆子了!”
  “哎,要是阿玛和大哥在就好了!”弘曦感叹了一句。
  池小河笑了笑,道:“等你阿玛和大哥回来,咱们再一块儿出来!”
  “真的么?”弘曦眼睛亮晶晶的。
  “真的!”池小河笑道:“到时候额娘若是忘了,你记得提醒额娘!”
  “好!”弘曦很高兴的应了。
  而这会被惦记的弘旺和八爷也准备用午膳。
  不过条件就没池小河他们这边好了。因为康熙一路南下,这会改了水路,开始坐船了。
  不靠岸的时候,船上的食材是有限的。再加上弘旺之前落水病了一场后身子还是虚了点,这次坐船就有些晕船的反应,所以胃口也不大好。
  八爷见儿子精神不太好,自己也担心的没什么胃口。
  所以父子两人一顿午膳都没有用多少,看得一旁的赵仁宽暗自着急。
  “难受就去睡会吧。”八爷对弘旺道:“你皇玛法不召,下午也没什么事。”
  弘旺却摇头道:“儿子睡不着,干躺着也难受。”
  “那要不陪阿玛手谈两局?”八爷道。他想着给弘旺找点事做,分散下注意力应该会好点。看书更容易晕,下棋还能换换脑子。
  弘旺已经开始学下棋了。这会听了八爷的提议就没拒绝。
  八爷的棋艺是吊打弘旺的,两人实力悬殊,但八爷存了教导弘旺的心思,所以没有直接碾压,还给了弘旺足够的时间考虑。
  当然,这种情况下弘旺肯定还是会输,但八爷会陪他复盘,详细解说刚刚应该在哪里落字更合适,而他又是为何那样落字。
  弘旺听的很认真,毕竟这样的机会难得。因为便是在府里的时候,父子俩这样空闲的时间也不多。他每日从宫里回来还有上书房的作业要完成,而八爷回来后问过他的功课,还有别的事。
  “你刚刚有几步棋走还是不错的。”八爷讲解完错处后也是有鼓励的。这是池小河时常在他耳边念叨,对孩子们要进行鼓励教育,这样孩子们才更有兴趣学习。
  果然,弘旺一听自己不是走的一无是处,脸上的神色都欣喜起来。
  八爷眼里闪过一丝笑意,认真把弘旺几处可圈可点的落字好好夸了一番,最后鼓励道:“你这个年龄就有这样的思考已经很不错了。想要进步除了落字的时候要学会走一步看三步,甚至五步、七步,也要多看棋谱,多和人对弈。每个人下棋的风格不同,应对时会有不同的收获。”
  弘旺听的连连点头,今日这一局棋从下到复盘讲解,前后花了将近一个多时辰,让他受益匪浅。
  第810章 野心
  集中精神下了这么久的棋,弘旺的晕船状态还真好了不少。父子俩说完棋又说起给京中写的信。
  对于弘旺落水的事,父子俩都决定不瞒着。但一日没收到池小河的回信,两人心里都有些不踏实。
  “阿玛,您说额娘这会看到信了么?”弘旺人小却心思重,一直惦记着。
  “算算时间,应该收到了。”八爷道。
  “额娘肯定担心坏了。”弘旺苦着脸道:“虽说信上写了没事,可额娘没看到我的人,肯定还是不放心。”
  “那也不好瞒到回去再说。”八爷道:“万一你皇玛法告诉你二伯弘皙落水,顺带着也提及你了,那不是消息也传回京城了?”
  八爷就是考虑到这一点才最终下定决心先告诉池小河的。他不想这事最后让池小河从别人那里听说。
  “谁能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八爷这会说起来心里还有火,眼神也晦暗不明。
  他心里可是给弘皙记了两笔帐了,总要找机会讨回来。古人云子不教父之过。他当叔叔的不会直接拿侄子开刀,自然是要从太子那里算了。
  “但愿额娘看到我的信能好受些。”弘旺道。
  “这次你额娘独自在京城也是不容易。”八爷不由叹气。事情一桩接一桩的,他都恨不得能立刻飞回京城帮忙。
  偏他走不了,只能凭着信件往来判断事情走向。虽说他有出谋划策,但信件路上耽搁的时间并不能保证计谋的时效性,最终还得靠池小河自己随机应变。
  但也正因为如此,八爷对池小河又有了新的认识。他没想到池小河处理的还不错,甚至还能想法子给他帮忙,扭转局势。
  虽说这种认识还挺惊喜的,但也让八爷觉得心疼。他并不希望池小河经历这些。外面的风雨由他一个人面对就好,而他宠爱的人只要每日开开心心的就好。
  说到底,还是不够强大啊!
  “阿玛,咱们这次要在织造府住下么?”弘旺的问话打断了八爷的思绪。
  他们这会走水路正是前往江宁。江宁织造的曹寅很受康熙的重用,前次南巡也曾住在曹寅家。
  “嗯。”八爷点头,曹寅不仅是江宁织造,更是康熙在江南的耳目。算是一人身兼两职,明暗各一。不过暗中的职务却不是人人都知晓的。
  “听人说这个曹寅挺厉害的。”弘旺道。
  他毕竟在宫里读书,有时又会被康熙叫去教导,听说过曹寅并不稀奇。
  “他是你皇玛法的侍卫出身,确实不一般。”八爷笑道,简单给弘旺科普了一下曹寅的发迹史。
  虽说是侍卫出生,但曹寅也有文人风气,诗词音律皆通,是个文武双全的人才。
  弘旺听得还挺有兴趣,倒是有些迫不及待想见见这位江宁织造了。
  但八爷却想的更多。曹寅作为康熙重用和信任的人,也是争储应该争取的重要势力。江南富庶,读书人也多。若是能争取到曹寅,争储必然筹码更多。
  此番南巡,八爷早就料到康熙会来江宁织造,而他,也想借此机会试探一下曹寅。
  直郡王那边他一点都不担心。惠妃娘家同曹家曾有过节,所以曹寅给他帮忙的可能性几乎没有。但太子是不是早就同曹寅达成共识,这就是八爷不确定的了。
  想到太子,八爷就想到了四爷。曾经太子还是很信任四爷的,有没有可能四爷会知道一二?
  不过此时四爷并不在同一条船上,便是要打听消息,也得等下船以后再说。
  曹寅这边早已收到康熙要来的消息,早早就已经做好接驾准备。反正对于他家来说也算轻车熟路,府里下人们虽然忙碌,但却不慌乱。
  只不过今年,他自己心里也揣了点小心思,便显得有些不安起来。
  他的长女曹颍在上一次选秀的时候因为生病没能赶上。如今已过二八的最好年华,却只能在家等下一次大选。
  他夫人不愿女儿耽搁花期,便想让他这次趁着康熙来求个恩典,直接赐婚,省得还要等一年。
  曹颍生得漂亮,想求娶的人家不少。但曹寅却有更高的目标。
  他从京城出来这么多年,一直也想回京城去。但他知道很难,因为康熙还需要他这个耳目。
  可若是他女儿嫁到京城去,那他即便不能进京当官,让家人进京的理由也就光明正大了。
  更何况,他内心也想要一个从龙之功。
  虽说他远离京城,很难直接参与朝堂争斗,但他却对几个皇子之间的争斗了解的很清楚。对康熙的心思也能揣摩一二。
  他有自己的分析和见解,也有自己看好的皇子。若是能把女儿嫁进他看好的皇子府里,事情就成功一半了。
  所以他对他夫人的提议没有拒绝,但却没告诉他夫人心里的打算。他是要让皇上给他女儿赐婚,但却不是只想要个门当户对的女婿,而是想结门皇亲!
  这事他倒是没有瞒着曹颍。因为在曹寅看来,他这个女儿不仅漂亮,还聪明,野心也不小,应该能和他不谋而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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