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节

  品着惠妃说的话,直郡王的脸色慢慢变白了。他是真没想到这一层。只想着借助蒙古的势力,却不知这是个双刃剑!他是因此恢复了爵位,但也可能就止步于这个郡王的爵位了!
  “额娘,照您这么说,儿臣是毫无希望了?”直郡王还是不甘心的道。若是真的早就没机会,额娘为什么不阻止他,还要帮他?
  “有没有希望也不是我说了算的。”惠妃苦笑,“只是你争了这么多年,如今想要退也退不了了。”
  “那额娘刚是什么意思?觉得儿臣不该让人上书举荐?”直郡王道:“若是儿臣不让人上书,其他人却上书了,儿臣不就失去这个机会了?”
  “你们上书了,你皇阿玛就一定要从上书的人里面选么?”惠妃反问道。
  直郡王顿时又被问住了。是啊,他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呢!若是康熙心里早就有定好的人选,便是这些上书里没有,他也能自己提,最后让所有人支持!当初太子复立的时候不就一样么!朝堂上多的是人并不赞成复立太子,可太子还是顺顺利利的被复立了!
  “你皇阿玛这招大概本就是想试探下你们的野心!”惠妃道:“本宫跟了你皇阿玛这么多年,多少还是知道他的行事风格。他一向都是心里有自己论断的。朝堂上大臣们的意见不过是个参考,左右不了他的想法。”
  听惠妃这么说,直郡王就有些后背发凉。若只是试探,他这会露了野心确实不是好事。
  惠妃见他立刻就惶惶不安起来,又于心不忍,便出口安慰道:“你也不必太过担心。上书的不是你一个人。你皇阿玛未必就会对你不满。”
  “可是额娘,儿臣,儿臣鼓动支持儿臣的大臣们都上书了。”直郡王说完脸色就有些灰败。
  他在朝中一直都是有一批支持者的。除了明珠当年留下来的人,还有他自己这些年努力拉拢的。这次张廷玉在早朝上开了口,康熙也当场让大家举荐,他立刻就心动了。下朝后便联络了手中的人脉,让大家都积极上折子。
  惠妃一听这话,心里就凉了一截,但还是不死心的问道:“大约有多少人?”
  直郡王有些不敢看惠妃的眼睛,但还是开口道:“大,大约有十多人吧。”
  京中的官员不少,但能站在早朝上的官员并不算很多,十多人这个数目就不小了。
  “你什么时候在朝中拉到这么助力了?”惠妃还有些不敢相信。
  “这么些年,儿臣这点助力没有?那儿臣早就不争了。”直郡王突然又有了些底气,“反正折子已经上了,皇阿玛怎么想,儿臣也没法子了。儿臣就不信老八那几个都按兵不动!”
  “额娘当然希望事情往好的方面发展。”惠妃勉强笑了一下,“只是额娘心里有些不踏实。希望是额娘多想了吧。”
  “额娘,您就别担心了。就算皇阿玛不属意儿臣,他也不能责罚儿臣吧!是大臣们举荐儿臣的,儿臣又没犯错。”直郡王道。
  事情也是这么个理,惠妃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倒是把佟贵妃那边遭怀疑的事情告诉了直郡王。
  “哟,还有这么一出呢!”直郡王听得笑了起来。
  佟贵妃无儿无女的,也比惠妃小不少,却一进宫就坐在贵妃的位置上,不过就仗着是佟家的女儿。这些年自家额娘还要听她差遣,这让直郡王早就心有不满。如今听闻她和康熙起了嫌隙,不由幸灾乐祸起来。
  “要说这事也是凑巧了。”惠妃也笑了起来,她并不觉得桂嬷嬷是没分寸的,只能说佟贵妃倒霉。
  “不管是真凑巧,还是假凑巧,这事听着就让人高兴。”直郡王道。
  “俗话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在这宫里多年,起起伏伏的事也看了不少。”惠妃道:“所以额娘还是劝你一句,有些事情别得意忘形,行事前多想一想。”
  “额娘,儿臣知道了。您在宫里保重身体就好。”直郡王道。
  侧殿里,良妃在小佛堂念完经,也听身边的宫女说起了这些消息。她倒是平静的很。这些年,八爷需要她操心帮忙的时候并不多。但她自己还是会根据这些消息分析如今的局势,以便在八爷需要她的时候,不至于一无所知。
  池小河是在晚上八爷回府的时候才知道瓜尔佳氏平安生产,且生了个小阿哥的事情。她又是意外又是惊喜。昨儿晚上八爷还说等生产后再提探望的事,没想到一夜就生了。
  “二嫂也算是得偿所愿了。”池小河真觉得瓜尔佳氏不容易。这事若搁在她头上,能不能保住孩子都两说。产妇的心情对胎儿的影响是很大的。可见瓜尔佳氏的内心有多强大。
  “皇阿玛今日可是赏赐了不少东西。”八爷道。
  “添孙了高兴吧。”池小河倒是没多想。儿子都给劳资戴绿帽子了,若是这都能被原谅,那康熙的心胸也太大了些吧!她是不认为太子还能翻身的!
  历史上的太子两度被废的原因虽然同现在不一样,但也是就此再没起来过。
  “爷,那臣妾明日能让人送些东西过去么?还是让肖嬷嬷去。”池小河道。既然康熙都赏东西了,她这个做婶婶的送点东西也不为过吧。
  八爷点头,“这倒是可以。还是和上次一样,你同四嫂一块儿派人去。”
  “嗯,四嫂这会肯定也知道了。”池小河点头。
  “今日臣妾同侧福晋说话已经带到了。”池小河突然提起舒舒觉罗氏的事,“顺便看了看她扭伤的脚,已经好多了。”
  “今日我碰见她阿玛了。”八爷道。
  “哦?那爷是怎么说的?”池小河突然来了兴致。
  八爷挑眉笑道:“福晋觉得爷该怎么说?”
  “什么叫臣妾觉得呀!爷的心思哪是臣妾能猜到的。”池小河瘪嘴道:“爷快说,别卖关子!”
  “不过是寒暄了几句。”八爷笑道:“他倒是几次欲言又止,我只当是没看见。”
  第853章 越说越气
  “啧啧,爷这是逗人玩呢!”池小河笑着摇头。
  “他敢想心思,还不许爷逗逗了?”八爷不在意的道:“这事我是不会主动开口的。他儿子是什么德行,心里没数?也是敢开口!”
  “很不争气?”池小河有些好奇。舒舒觉罗氏虽然不够聪明,但琴棋书画是真会。她还以为对女儿如此重视的家庭,儿子培养的也不会差。
  “笨就算了,还自以为是。”八爷道。
  池小河顿时就想到了舒舒觉罗氏,好像也是这么个毛病。真不愧是一家子出来的。
  不过舒舒觉罗氏似乎在一系列的打击后变得识相了些。
  “看来侍郎家的教导有些问题啊!”池小河道。
  “子不教,父之过。”八爷道:“他自己也不逞多让。”
  得,这下池小河知道八爷对舒舒觉罗氏的不待见为何这么深了,感情她爹还是一助攻。
  兴许刚开始八爷也是有心想利用兵部侍郎这个助力的,谁知道等接触多了,女儿和爹都不太聪明,八爷便决定放弃了。
  “你舅母那边有送消息过去么?”八爷问道。昨儿池小河传了两个话,但这会却没提安亲王福晋那边。
  “送消息过去了。”池小河道:“也不知道臣妾的舅舅知道了会是什么反应。他是不同意舅母去打听的。”
  “你舅舅今日进宫去我那了。”八爷道。
  “啊?”池小河很是意外。自从明惠嫁进了毓庆宫,安亲王就明显倒向太子了。当然,便是以前,他也不看好八爷。如今竟然主动找八爷,这是又想倒回来?
  “这次我能猜到说的是什么!”池小河跟着又道。
  “那福晋说说看。”八爷笑道。
  “无非是太子废了,再没希望了,又来同贝勒爷攀亲戚了。”池小河说着都觉得丢人。
  “福晋倒是把你这个舅舅看得挺清楚。”八爷这话便是承认池小河说对了。
  池小河嘴角勾了勾,道:“臣妾自己是最不喜欢这种墙头草了。爷也别顾及臣妾的面子,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你额娘当年在的时候,对你舅舅也是不差的。也是人走茶凉啊!”八爷感叹了一句。
  池小河穿来后并没有承接多少郭络罗氏的记忆,但以前的事也多少听肖嬷嬷她们说起过。她额娘以前同安亲王的姐弟关系还是不错的。只是没想到她这个舅舅如此的势利眼,对她额娘唯一的遗孤都只这个样。要不是当初老安亲王还活了几年,她的日子还要难过。
  “祖父不在后,臣妾就当是没有亲戚了。”池小河不在意的笑了笑,道:“臣妾如今有爷,有孩子们,已经很知足了。那些旁人如何,影响不到臣妾。”
  “福晋能这么想是最好不过了。”八爷搂着她拍了拍肩膀,笑道:“这话扯远了,咱们不提这些不开心的事。这天眼瞅着就凉起来,想不想带孩子们去泡温泉?”
  “爷有时间?”池小河惊喜道。
  “最近还好,不算忙。”八爷道:“爷准备向皇阿玛告个病假,休个十天半月的。”
  “爷哪里不舒服么?”池小河一下子紧张起来。
  “没有,爷好好的!”八爷抓住她换乱的手安慰道:“爷就是找个借口。”
  池小河愣了一下,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丝念头,“是最近朝堂上会有什么变动么?”
  八爷低头看她,笑了一下,道:“福晋可真聪明!这也能想到。”
  “不难猜的。”池小河道:“臣妾虽然在后院,但也知道一些消息,想想也知道了。爷这是准备避锋芒,对么?”
  “嗯。”八爷点头,笑得很是轻松,“这两年一直在忙忙忙,也该找个理由喘口气不是?”
  “那爷准备以什么理由?”池小河道:“旧疾复发?”
  “福晋可真是和爷心有灵犀!”八爷笑得更开心了,“对,就是旧疾复发。”
  “其实这也不算借口。”池小河搂着八爷的腰,心里涌出丝丝缕缕的疼来。
  当年八爷在战场上的伤说是痊愈了,之后也有调理身体,但池小河还是一直怕留下病根。有时候伤了根本,不是一两年,或是三五年能补回来的。
  她知道八爷做事一向很拼。她娘家帮不上忙,良妃的娘家也不可能给八爷助力,八爷只有自己努力办差,用比其他皇子更多的精力才换来了贝勒的爵位。
  她相信八爷肯定是累的。只是他习惯了不说,习惯了去承受。
  八爷像是猜到她心里所想,没有出声安慰,而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地相拥了一会儿。
  半晌后,池小河开口,“爷,您索性就请一个月的假吧。咱们一家子度假去!给弘旺也请假!就他那功课,您不是一样可以教!”
  “一个月皇阿玛怕是不会允的。”八爷笑道。
  “不允臣妾就去求!”池小河也不知道自己哪里生出来的勇气,道:“调理身子是十天半月就能好的?一个月都是少的!叫臣妾说,至少得三个月!那些差事爱谁做谁做!爷这两年多辛苦呀,皇阿玛哪里体谅过的!”
  她说着还真有点生气。实在是康熙对八爷这个儿子真不怎么疼爱。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好用的牛就拼命的用!八爷就是那头老黄牛!勤勤恳恳的做事,还讨不了什么好!一有什么事还会怀疑到八爷头上!真是不要太过分!
  “怎么说着还自己动气了?”八爷有些好笑的看着池小河义愤填膺的样子,“皇阿玛肯给爷差事,那是看重爷,福晋别多想。”
  “爷可别拿这话安慰臣妾,臣妾没那么傻!”池小河道:“说句不敬的,大哥凭军功封了郡王,爷难道功劳比他少?叫臣妾说,爷便是封亲王都不为过!”
  “越说越过了!”八爷又是好笑,又是心疼,“爵位这事不简单的。大哥封了郡王也未必是好事,福晋别气坏了身子。一个月就一个月,爷明日就去求皇阿玛,行不行?”
  第854章 演戏
  被八爷哄了几句,池小河的情绪才平复下来。她其实就是心疼八爷,由着旧疾复发四个字便联想起了好些事情。
  “这可是爷自个儿说的。若是皇阿玛不批,爷回来同臣妾说!臣妾就去乾清宫哭!”池小河这会颇有一种耍无奈的精神。
  八爷被逗的直笑,连连点头道:“好好好,不行就有劳福晋去乾清宫哭,给爷哭个休假回!”
  八爷的请假折子不是自己送去乾清宫的。既然是旧疾复发么,自然是不能进宫,只能上折子了。这折子上的字都写的不如以往,看着就像是气虚的样子。
  做戏做全套嘛,八爷还是深谙此道理的。
  康熙看到折子的时候还愣了一下,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毕竟这两年也没看八爷有什么病,办差也都精力旺盛的样子。就是前几日中秋宫宴不也操持的妥妥的?怎么突然就病了?
  但八爷的笔迹他是认得的。仔细看就能看出笔力不足,确实像生病之人写的。
  于是康熙当即就让太医院派个太医去瞧瞧,是不是真的旧疾复发,需要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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